于归  第179页

妹比他难得多,还不是回去了?这两个人,比妹子多吃了这么多年饭,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奉养,一个要人救,一个要人请,还是决心不坚定。”
卫希夷发现,一旦庚想要劝说的时候,也是可以做到有理有据又不气人的。再看屠维,也已经从担忧里走了出来:“我没有对他讲太多。以后要是捡到了,就给送到南方去吧。”庚也没说错,女莹能够不忘父亲、不忘故国,这一兄一姐,对比之下实在是糟糕。屠维自己,可以设法帮他们一帮,眼前局势之下,多少人压上身家性命放手一搏,确是不该为他们令认真生活的人去冒险了。
庚心里又默默地加了一句:【若他们像他们妹妹那样手里有兵马,也不是不可以费点心血的。】太叔玉道:“希夷与唐公成婚,我等须离开天邑,届时告知二位。他们要走,便带上,不肯,就只好等他们自己想通啦。”
这个建议比庚说话又柔和一些,屠维面上浮起一丝浅笑来:“到时候我亲自跑这一趟。”
最麻烦的事情过去了,各人开始交待自己这一日的收获。屠维此行,也不行说是没有收获,车正与女媤,若不是设了陷阱的话,便是生出了与申王分离之意了。祁叔玉那里,收获也不过如此——不同的是,他要游说的是夏伯等人,手中势力与车正、女媤,却是霄壤之别,值得再次试探的。
最痛快的要属卫希夷,她已经与姜节取得了谅解。
然而,在这个时候,唯一的问题反而是不曾出门的女杼提出来的:“都可靠吗?”
室里沉默了一下,庚慢腾腾地道:“最可靠的,难道不是城外的三千精兵吗?”
女杼低声道:“落脚的地方,还是要的,我看瓠地就不错的。”
落脚的地方,说好了,要从老虞王几位年长的儿子那里抢上一抢的。理由都是现在的,他们是老虞王不承认的儿子,占据了老虞王的故土,这是不应该的。而己方正好有老虞王承认的儿子祁叔玉,又有老虞王承认的太子所出之子虞公涅。名正而言顺,想打,随时都可以。
太叔玉心中荡起波澜,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便要动手了吗?”
卫希夷奇怪地道:“哥你好奇怪啊,我早就想问你了,那帮子废物,你怎么会容他们到现在的?不早打扁了算完?”
太叔玉苦笑了一下,其实夏夫人讲的,也不全是因为立场问题对申王的苛责。申王确实有制衡的意思,且又有不肯令虞国坐大的想法,隐约压抑着太叔玉。又逢虞公涅少年时别扭已极,太叔玉疲于奔命,这件事情便耽误了下来。
女杼横了她一眼:“要打便打,啰嗦什么?打完了好办婚事。”
“哎~”得到母亲允许,卫希夷开心地答应了下来。
中土情势,太叔玉比妹妹研究得深,提醒道:“我手上有许多地图,但是天文地理,与昔时不同了。”一发大水,河流泛滥的有、改道的有,道路被冲毁的有,山路被冲塌的也有。
庚笑道:“这个却是我先想到啦。”舆图,她已经准备好了。
祁叔玉道:“好,我这就命人去请阿涅过来。”虞公涅是再正统不过的虞国继承人,由他出面打旗,卫希夷作为“帮忙的”参与战争,合情合理合法。也可借此约定卫希夷在中土的疆域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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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公涅来得很快,他这些日子,有些忧虑。别人一家团圆,连后爹都有了,他……
今天,这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要动手?”怀揣心事的青年被惊呆了!先前说过到要动手,他是知道的。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认真的!
太叔玉道:“是。阿涅你怎么看?”
虞公涅还能怎么看?!要说不心动,那是骗人的。甚至,在卫希夷回来之前,眼前天邑渐渐控制不住诸侯,他的心思就活络了开来。哪怕不能恢复祖父时期的荣光,也要出一口恶气!再者,自己与太叔剩下的国土那么少,阿昌阿茂也不够分呐!
现在有人打头,并且已经在做了,虞公涅慨然道:“算我一个!”
他自打老实了起来,也认认真真关心自己国政,对仅剩国土也是知情的。当下摊开了自己能出的兵力,又问卫希夷:“你的补给够不够?”他还积蓄了一些粮草哩!若非这些国家尚有积蓄,天下早该大乱了。
卫希夷道:“够用到拿下来新地方收租税的。”
虞公涅毕竟是年轻人,说到自己关切的事情上,热血渐渐恢复,大叫一声:“图来!”
他决定分一分地。
虞公涅少时待叔父刻薄,却不是一个蠢人。此番反攻,主力明显是卫希夷的人,纵使看在祁叔玉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做白工。更何况,卫希夷明说了要块落脚的地方。虞公涅狠一狠心,哪怕自己维持着现有的国土,只要不便宜了那些逆贼,都行!
摊开舆图来,虞公涅大方地与卫希夷分战利品。他先分别分了五城与祁昌、祁茂,其次才谈到自己与卫希夷、祁叔玉均分土地、人口、城池。
夏夫人惊喜不已,她首重丈夫,其次便是儿子们呢。大概,哪个贵妇人最担心的,除了丈夫横死、国破家亡,便是儿子生得少了不安全,生得多了,又怕他们没地方分,不能保持贵公子的生活。
虞公涅如此知情识趣,夏夫人笑逐颜开——明天再回娘家接着磨!
虞公涅慷慨大方,太叔玉也不得寸进尺,笑道:“大哥给我的,足够啦。你们分。”
卫希夷见虞公涅不小气,她便也不小气,将手一指:“这里离哥哥近些,方便照顾,我便只要这里一城。”
虞公涅道:“不够。”
“还没说完,”卫希夷的手又画了一个圈儿,“这里、这里、这里,打下来以后归我,另外,我要瓠城。”
虞公涅吸了口冷气,两颊泛上兴奋的红晕:“你胃口够大呀!”卫希夷所指之处,除了女杼思念的瓠城,其余皆是老虞王年长诸子之盟友、母族、妻族所在之地。
“我要这些地方,打的时候,你们也不能偷懒。”
虞公涅一拍舆图:“成,就这么干!”说完,又想起一事来,“哎,你不是要嫁唐公的吗?打来打去的,你什么时候嫁呀?”
“没人压在头上,打他们不费什么功夫的。”
“申王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那就给他找点事情做。”这个,卫希夷也计划好了。
“怎么做?”
“他想让太子治水,就让他去嘛!咱们不管,先去唐地,等太子带人走了,咱们就干咱们的。完了我请你吃酒。”全忘了少年时要揍他一顿的誓言。
虞公涅吞吞吐吐地说:“你还没跟唐公商议呢。”
姜先的亲戚在天邑的人有点多,他到现在还没忙完。卫希夷脸上一红:“他回来了,我便同他讲。”
于是,计划便定了下来——先在天邑结盟,促成太子嘉率部治水。然后伪往唐国,待太子嘉出行,再回过头来,由虞公涅向诸伯宣战。打完了,分赃,吃卫希夷的喜酒。等太子嘉失败了,再来合力收拾残局。虞公涅因得了比自己预期更多的分配,心情极好,许诺:“只要是你们治水,我必鼎力相助,绝无二话。”
夏夫人嗔道:“等人齐了,再说这发誓的话,都该饿了吧?先用饭。”她心情也好,整治酒宴比往日更尽心,滋味也更好。待到姜先到来,便即开宴。
席上,由卫希夷向姜先说了与虞公涅这里的计划。姜先道:“如此,甚好。”他今天的收获也非常大,陈后回了娘家,还没有被陈侯送回来,已可觑见陈侯等人的立场。陈侯等人近年对申王也隐有不满,诸侯臣服申王,一则申国势大,畏其威势;二则申王勇威有为,追随他征伐可分得好处。如今因天灾,申国被削弱,而申王早在数年前,便被迫停止了征战。
不曾反叛不朝,一则女儿还嫁与申王,二则申王虽被削弱,依旧比陈国为强,没有盟友,不敢轻动,三则……不想做出头鸟。
好处也没了,威胁也缓了,如果有唐国这样的大国做盟友,陈后还回了娘家。
姜先一出面,陈侯一系便有了抉择。
祁叔玉笑道:“那便坐等他们通过消息了。”
姜先点点头,问道:“明日要如何?”
庚道:“帮太子嘉掌了治水的事。”哪怕他能做成,也要他失败,然后来收拾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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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旧是忙碌的一天。其时申王并非日日召集群臣,多半是数日齐集群臣朝会一次,平日里便是与心腹等时常开些小会。前一日,大会不欢而散,第二日没有准备好,申王便索性没有再召集大会,而是召来了一些原本信得过的心腹。
放在以往,太叔玉必是在征召之列的,这一次,太叔玉没有被召见。相反,召见诸人,第一向申王表忠心,第二为太子嘉出主意,第三便要骂他“忘恩负义,辜负收留之恩”,而后听申王调遣,该如何行事。
即便己方,人也分数等,国力强的、忠心的、有能力的,是一等;国力弱的、摇摆不定的、能力一般的,又是一等。忠心的,不须太费力气便能结成同盟,国力强而摇摆不定的,则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无论是申王,还是姜先,双方都在不停地拉拢同盟。这期间,双方的盟友和支持者们也不断地往天邑汇聚,即便是姜先的根基在唐国,也号称要回唐国娶妻,先聚在一起,总是没有错的。兼之申王先前为太子嘉筹划之时,已下令诸侯齐集,天邑重新呈现出了数年未见的热闹景象,冠盖云集,人头攒动。
五日后,容濯携带长长的车队到了天邑。十日后,陈侯与陈后到了,二人到便拜访了屠维与女杼——在太叔府上——约定了婚姻之事。第十一日,夏伯诸子至,姬戏的兄长与姬无期的舅舅同时到来。第十二日,伯任至。
在此期间,申王却又做了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他亲至陈侯府上,想迎回陈后。陈侯也不客气,使长子回绝了申王:“接王命,老朽不敢耽搁,路上走得太急,老骨头颠散了。病得不轻,病榻前想多看看女儿。”
申王之本意,也不以为可以顺利迎回陈后,做做样子,以示“错不在我”而已。万一能够将人接回来,也是意外的收获。不出所料,陈后并不回来,申王自觉到了此时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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