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聂小川横了他一眼,相交这么长时间来,袁天罡很少提起家人,难道是少年丧母留下什么心理隐疾?
扭头看到这边李君若有所思地扒拉着一碗白饭,知道他依旧在担心李靖,只得再次讲这天下的形势,这北周不会为难李靖,让他放宽心。
因为明日要早起,吃过饭就忙忙的休息去了,很心疼钱的商人只舍得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袁天罡与李君只好睡在柴房,聂小川因为时刻担心南诏王追上来,便让那老妇人和孩子睡床,自己在门边打地铺。
老妇人坚决不肯,非要也睡在地上,聂小川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睡在这间温暖的屋子里,聂小川抵抗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潜意识里觉得有人走近自己,立刻一个机灵醒过来,看到南诏王正含笑蹲在自己面前。
“累坏了吧?几天了你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沉。”刀若木轻声说道。
他的神情语气都是那样的随和轻松,聂小川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慌忙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老妇人揽着孩子,安然睡着,发出有节奏地鼾声,而他们的身边爬行着几条黝黑的长虫。
“你把他们怎么了?”聂小川手放在腰间,惊怒的低声道。却见刀若木正用手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银针,晃来晃去。
“你这上面弄了什么?”他饶有兴趣的嗅了嗅,“麻药?太简单了,不如我把蛇儿给你浸泡下,这才算上武器嘛。”
难道自己睡得这么沉?聂小川愕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自己能睡的被别人从身上取物而没知觉?
是自己退化了,还是这个人太厉害了?
刀若木席地坐下来,借着隐隐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那做工精美而不张扬地衣袍如花朵般盛开,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深深的看着聂小川。
聂小川叹了口气,知道这个人功夫之高不是自己能对付的,自知之明是聂家祖传的训条。
“大王,既然你追来了,有些事我会向你说明。”聂小川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皱皱眉,对这个人是绝对不能隐瞒了,必须让他清楚自己不是什么阴谋。否则就是在身边安了个不定时的炸弹。
这些为王为侯的人,为了维护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例如杨坚,聂小川绝对相信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意,但这丝情意并不能阻止他,为了更大的利益而抛弃自己。
情意本来就是最虚幻的东西。
叹了口气,整理一下记忆,将当年如何被选中和亲。又如何被投入蛇窟,如何逃出一一讲来,当然,省略了自己已不是这个灵魂地事实,这样诡异的事还是不说为好。
刀若木听着,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关于跟杨坚之间的事,聂小川同样省略不提,只是说做生意遭遇强盗,流落大叶国,才有了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戏。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么针对你的阴谋,这个世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而这个身份,我不打算再要了。”聂小川慢慢说道。
刀若木依旧那么端坐着,天可能阴了,月亮被乌云掩了起来。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受苦了。”过了许久。刀若木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受苦?聂小川一怔,她的这段历程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来说,是太苦了,但对于自己来说,反而觉得很充实,于是摇摇头笑道:“没啊,不算怎么苦。”
刀若木突然伸手放在她的心口,“这里受苦了。”
他的语气真诚,这种以往让聂小川视为不能容忍的动作,现在看起来就好像亲人般的关怀。
她明白他的意思,天下谁都知道穆枫王爷是如何的娇宠穆桔公主,但那娇宠的背后却是预谋已久的利用,血淋漓的利用,穆桔公主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煎熬与痛苦。
只是这一切,聂小川只能想象,却是不能感同身受,静默片刻,轻轻躲开他的手,说道:“没什么,这种事在皇家正常的很,生来便是知道的。”
刀若木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室内又恢复了寂静,外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风起了,吹地门窗噗噗响。
他在想什么?聂小川抬头,考虑就此放手与坚持揭穿自己的身份哪个更有利么?
“你要去哪里?”刀若木轻声问。
聂小川心里大喜,这么看来还是天鸿国给出的利益大,忙说道:“益州。”
“益州?”刀若木慢慢重复一遍。
“对,离你的国都不远吧?以后有机会请来坐坐。”聂小川真诚的说。
刀若木似乎仍在想什么,漫不经心的恩了声,聂小川见他依旧没有走的意思,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突然刀若木向她伸出一只手。
“去吧。”他低声说,聂小川就觉手一凉,一条光滑之物缠上手腕,吓得差点叫出声。
“让小青跟着你吧。”他带着笑意轻轻说,伸手按住聂小川的肩膀,站了起来。
聂小川放下心来,看到手上一双绿豆般的眼睛,这东西是不是很厉害?用它防身要比自己的银针方便多了,心里高兴起来,嘴里依旧推辞道:“这怎么使得,怎么好要你的东西。”
刀若木已经打开门,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几步远去,很快隐身在浓黑夜色中。
风借着打开的门灌进来,发出呜咽声,黄老妇人与那孩子这时才醒过来,揉着惺忪地睡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起风了,”聂小川忙关门,安慰他们,再看那些蛇都已经不见了,刚要躺下,门咚的又被撞开了,披头散发的袁天罡跳进来,吓得老妇人与孩子一声惊叫。
“跑了!小混蛋跑了!”他大声嚷嚷着,声音里满室惊怒。
第四卷风云际会第七十六章
听到袁天罡的话,聂小川觉得吹进来的风刺骨的寒,以至于袁天罡挥舞在眼前的字条都变得有些模糊。
这个孩子对自己的目标有着不一般的执拗,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了。
“他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回去会让李靖坐实罪名?”袁天罡气急若狂。
黄老妇人紧紧揽着孙子,不知所措的盯着他们两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聂小川呆呆盯着手上的字条,李君原本刚毅的字体,因为手上的伤而变得虚浮,“我会到益州找你们,保重,勿念。”
勿念?怎么能够勿念啊!
“你要做什么?他要寻死自己去,关你什么事。”袁天罡看到聂小川一言不发的走到床边,开始收拾衣物,忙一把抓住她。
“别说胡话了。”聂小川叹了口气,甩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不管?”
“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故意的,我就知道他不想去益州,小川,我不能再让你冒险了,不要管他了,求求你好不好,你跟我走吧。”袁天罡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抓住聂小川的双肩,大力摇晃。
“你冷静些!”聂小川一个反肘将他推开,看了一眼惊恐的黄老妇人与孩子,“我们出去说。”
她抓起包袱就往外走,听袁天罡在身后凄然说道:“好。”话音刚落,脑后一麻,不由愕然回头,看到袁天罡决然的面容,他怎么也会这招快速致人昏迷的技能?
“别怨我。这招是李君那混蛋对付我用的。”耳中只听得袁天罡一句话,昏迷过去。她的手紧紧握住腕上的青蛇。袁天罡无害她之意。她不想害了他。
按理说按压大动脉不过昏迷一刻。但聂小川再醒来时,却感觉身体摇晃,竟然已经在船上了。身边坐着一脸担忧的黄老妇人和孩子。
“走了多久了?”聂小川立刻坐起来,伸手就撩开帘子。看到河宽十几丈。船速极快,两岸风景瞬间后退。
“几个时辰了。昨晚半夜就上船了。”黄老妇人一脸担忧地说,欲言又止。“恩人少爷可是走了?”
因为李君一句话才带上他们,这位老妇人一直把他视为恩人。聂小川已经站起来了,活动关节身体并无大碍,也顾不上她地问话,抬脚就出去了。
今天天气大好,红日当空,无半丝云彩。聂小川看到自己所处地这艘船是典型地商船,宽大厚重,最大限度地满足载重,共有三层船舱。她自己就是从最上层地迈出来。甲板上站了许多人。大多数是船夫以及商人地护卫。闹哄哄地说着什么。聂小川四面扫视。看到袁天罡站在船尾,忙快步走过去。
“你闹够了没?下一刻就靠岸吧。”她沉声道。
袁天罡闻言猛地转过身,眉头深锁,以往嬉笑的面容不见了,取而代之地是凝重:“小川,我们三日后就可以到益州,到时我会派人去北周,以我们袁家的声望,绝对可以把李君接出来,李靖也没问题。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你是万万不能在踏入北周一步了。”
聂小川摇头不语,袁天罡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从来没信过我,我真的对你无半点害意,那一日,我在街头看到你,就想着要认识你,只是这个念头。一直到现在就只有这个念头。”
“哦。”聂小川答了声,躲开他的手,“那是我错了。我知道了。”
这时几个护卫站在船头喊袁天罡,袁天罡便走过去,聂小川慢慢跟在他的身后,注意力放在减缓的船速上,河道进入一个转弯处,水流的很急,但离岸边却近了许多。
于是她顺手抄起堆在一边的一根长长地竹棍,快速奔跑,在众人的惊呼中,撑杆跳远那样,借力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岸边不远处,水流只没过脚脖子,看那船已经因为转弯激流走出去好远了,袁天罡以及黄老妇人抱着孩子都站在船尾。
“保重啦!”聂小川摇摇手,大声喊着,转过身走上岸,将湿衣拧干,定神分辨方向快速飞奔而去。
袁天罡的话她基本上没往心里去,前世里,因为显赫地家世无双的美貌,见惯了各式各样的追求者,什么样的表白都见过了,多的都麻木了,而今生,她没打算能找个爱的人,这样的时代,她不相信自己能找到自己的良人。
聂小川日夜不停,困极了随便找个避风的地方眯会,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大些地城镇,这一路行来始终没有问到李君的行迹,这个孩子从小跟着她耳濡目染,野外生存技能是学到手了,追踪以及反追踪,很拿手的。
聂小川心里也开始焦急起来,杨坚是知道李君真正身份的,目前北周与北齐关系这么差,说不准杨坚会将李君供出去,来巩固同盟关系。
“姑娘,到底要多少馒头?”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聂小川这才醒觉,她已经站在这个铺子前好久了,野外打些野物勉强吃饱,进了城吃喝都是要花钱的,她的身上并无半分钱,潜意识的因为饥饿停在这家店铺前了。
以自己的体力,饿个两顿是没问题地,聂小川抱歉一笑,忙起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