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美人骨  第25页

候最需要的是扶持的政策,在美元下跌时,人民币也该”
时宜看着他,努力听明白。
周生辰忽然止住,微微低头,兀自一笑:“抱歉,难得陪你,竟然说这么无趣的事情。”
她摇头:“没关系,你继续说。”
周生辰看她真的很认真,便又多说了几句。时宜听着,想,自己不论轮回多少世,都会始终爱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他骨子里并非是为一人一家一姓而活,在这个社会里,这种人可算是傻,傻到应该很少人理解他。
她听了会儿,试着去总结:“所以,简单来说,你想要做的就是把白花花的银子扔进去,缓冲这个过程?”换句话就是,拿自家的银子和大势对冲,结果很难改变,最多让十年的制造业崩塌延长到十五年、二十年。
周生辰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感叹:“所以,过程会有些痛苦。”
他所说的痛苦,应该是指的那个盘根错节的老旧家族,要经历数十代的蛰伏,才能积累如此家业,恐怕不只是他的叔父和母亲,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障碍。
她想起周生辰的表字,忽然觉得自己的理解错误了。
这个男人的内里,何尝不是磅礴汹涌,难以匹敌?
迎面又有游客走来,道路太过狭窄,他很自然地退后两步,让出了路。而同时,时宜却忽然轻轻地,主动去拉住了他的手。他们鲜少在室外如此亲昵,周生辰竟有些不太自然。
时宜有些撒娇的嘟囔:“我累了,你拉着我走,好不好?”
她的周生辰,如此动人。
既然他不懂男女相处之道,那就让稍稍懂的多些的自己,来一步步靠近他好了。
他忽觉好笑,反倒放松了:“好,我拉着你走。”

☆、第二十五章 情爱如何解(1)
  时宜独自在酒店时,就已发现周生辰的日常用具和衣物,也在这套房里。换而言之,他并没有打算和她再分房住,白天还不觉什么,到两人吃过晚饭回到酒店,她就有些心猿意马。幸好时间尚早,有梅行和助理在,不至让她直接想到今晚的独处。
  男人之间的谈话,稍嫌严谨。
  她旁听的一知半解,低声问他:“我给你们泡茶?”
  周生辰莞尔:“是不是听得无聊了?”
  她抿起嘴角:“不是,我看你喜欢喝茶,而我刚好也会泡茶。”
  声音有些轻,淡淡的,甚至能听得出来有委婉隐晦的感情,告诉他,其实她想要让他开心。周生辰原本想要说稍等片刻,自己结束,亲自给她泡来喝,可听她这么说,想说话反倒被压了下去:“学过茶艺?”
  她笑,不置可否。
  两人的对话,倒是吸引了梅行,他饶有兴致地看时宜:“我猜,周生你的太太,应该不止会泡茶,或许会给人更加意外的惊喜。”
  周生辰怕他为难时宜,抬手,用食指对梅行指了指:“好了,不许拿她开玩笑。”
  “我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太太或许很喜欢茶文化,”梅行看时宜,“时宜,我呢,也很喜欢喝茶,而且只要你能做到的,我都备有器具。”
  时宜听得懂,这个男人所说的,是各代的饮法。
  这些实在是难不倒她。
  她不是个很喜欢显示自己的人,或许今夜有周生辰在身边,而面对的又是他的挚友,她自然不愿意认输:“我呢,读过陆羽的《茶经》,也喜欢研究这些饮法。如果梅先生想要试试,倒不难。”
  梅行很是欣喜:“煮茶,如何?”
  时宜忍俊不禁:“这个还是算了,以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等为佐料,煮之百沸。我煮起来并不麻烦,就怕你们喝不下去。”
  梅行笑着劝说:“试一试,又不会如何。”
  时宜想起那个味道,有些踌躇时,手臂已被周生辰拍了拍:“不用理她,泡茶就好。”
  “诶?”梅行摆手,“有懂行的人在,怎能浪费?既然煮茶不妥,我现在就让人去取饼茶和器具,我们尝尝你太太的煎茶。”
  梅行很快让助手去取器具和饼茶。
  因为这个意外的提议,他们的话题倒是落到了茶上。时宜正坐,听他们低声闲聊着曾经有关茶的经历,脑中浮现的画面,也渐渐清晰。
  曾经的他闲坐书房,素手煎茶。
  备器、选水、取火、侯汤、炙茶、碾茶、罗茶、煎茶、酌茶,
  她看得仔细,不愿错过他的每个动作、只为消磨时间。她看着,他来做,并不觉无趣。
  此时此刻,她做起来也不觉烦躁。
  她甚至喜欢这漫长的过程,将他曾授与她的,再还给他。
  梅行是个爱茶人,连茶具都备了四套。而时宜却是个名符其实的懂茶人,从开始选择茶具,到候火定汤,到炙茶的火候,都极像是一场艺术表演。梅行起先还和周生辰说几句,到最后两个男人都看着时宜。
  倒是那画境中的人,只专心做自己该做的。
  有茶香飘来,却只成了点缀,让这画境如染釉色,越发怡然。
  周生辰看着她,也看得很专心。
  他不懂女人的心思,更不懂时宜,哪怕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太太。她如此一个人,为何会到二十六岁还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他不相信任何虚无的解释,比如注定,或者说缘分,可现在,却只能用这些词语来解释她对自己的感情。
  而自己对她呢?
  梅行告辞前,毫不掩饰对时宜的欣赏。
  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频频向周生辰投去求助目光,后者心领神会,慢悠悠地拍了拍梅行的肩,一语不发。男人之间的沟通不需要语言,比如现在。
  梅行微微笑著,拎起西装外衣就走,头也不回。
  门锁啪嗒一声合上,留了两人独处。
  时宜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还真是默契。”
  “我从五六岁就认识他,”周生辰笑,“他历来如此,见到好看的女孩子就喜欢多说几句,你也别太介意。”
  好看的女孩子?
  时宜总觉得这么说有些怪异,原则上来说,她应该不只是好看的女孩子,还是他的太太,虽然两个人现在相处仍旧像男女朋友。
  他边走到卧室,拿了干净的衣物,习惯性地解开了几粒衬衫钮扣,很快像是想起什么,又潦草地系好两粒钮扣,走入浴室。到有水声传出来,时宜终于想起今晚,他要和自己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她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如果睡在一起,那么……应该会……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很快从浴室走出来,衣服穿的规整,给人一种即将出门的错觉:“你稍等一会儿再洗,我让人来收拾干净。”他说着,已经走入卧室。
  “没关系的……”时宜站起来,想要去拿干净衣服,却看到他拿了件黑色外衣,边穿边走出来。她有些奇怪:“你要出去?”
  “嗯,”周生辰说,
  “实验室有些事情,需要有个很长的电话会议。”
  他说的很快,自然地看了下腕表。
  “那今晚还会回来吗?”
  “会,就是会很晚,”他兀自笑了笑,“刚才喝了茶,应该不会觉得很困。”
  他很快交待两句,离开了酒店。
  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也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她却感觉两个人之间少了些什么。鱼水之欢,首先要有鱼和水相融的关系,才能顺利成章的发生,不是吗?
  她长途而来,又和他逛了大半个不莱梅,经热水一冲洗,疲惫感尽显。她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能感觉得出这些床上用品都不是酒店公用,格外柔软。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因为潜意识在等他,自然睡得浅,听到房间里有响动,很快就清醒了些。只是还有些昏沉得感觉,她睁开眼,天已经有些朦朦亮。周生辰靠在沙发上,正打算随便躺在那里补眠,房间暗,看不出他的脸。
  “几点了?”时宜忽然开口。
  他动作停顿,抬腕看了眼:“五点四十七分。”
  “那上床睡一会儿吧……”她轻声说,“睡沙发会很累。”
  周生辰又停顿了几秒,把西服外衣放到沙发上,走到床的另一侧,躺到了她身边。床很大,她能感觉他有些拘束地躺着,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很快翻过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手也顺势搭在他腰上。或许还有些困顿,她难免比平时随意了些,带了稍许揶揄:“周生辰,你和太太睡在一张床上,很为难吗?”
  “没有,刚才只是怕吵醒你。”他声音有些低。
  “已经醒了。”
  他笑:“不睡了?”
  “睡,”时宜坦白回答,“因为你没回来,所以睡不太踏实,现在头昏沉沉的,还想睡。”
  “那就睡吧,”他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我下午才有会,可以陪你睡久些。”
  她脸贴到他身前,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听他这么顺理成章地说着,却想偏了些。靠在他怀里睡觉,这还是第一次,他虽然穿着衬衫和长裤,可她却是睡衣……
  就如此安静了会儿,她觉得自己心跳的开始不稳,忍不住挪动了身子。
  “睡不着?”周生辰察觉了,低头看她,“还是习惯一个人睡?”
  ……
  她决定换个话题。
  “今天……你朋友夸了我很多,你还没有说过什么。”
  她的声音里,有些失望。
  周生辰略有疑惑,很快明白:“我不太会夸人,但你总能给我惊喜,多
  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微微扬起嘴角,轻声说:“那你拿什么回报呢?”
  “回报?”他想了想,“说说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负责让我睡着吧。”
  “好,”他倒不介意,“你通常怎么样,会容易睡着?”
  “听歌……或者听诗词,慢慢听一会儿,就睡着了。”
  周生辰噤声了会儿。
  她闭上眼睛,等他给自己惊喜。
  “就诗词吧,我念些和茶相关的,慢慢念。”
  时宜嗯了声:“我能点想听的吗?你不用念全,随便一两句就好。”
  “可以。”周生辰还是初次发现时宜的难缠,却觉得如此也很可爱。
  “白居易?”
  “他留了两千多首诗词,有近六十篇和茶有关……”
  她好笑打断:“随便就好。”
  还真是认真,稍微不留神,就会陷入严谨思维的科学家……还真是……
  周生辰倒也不再深想,随口应对:“白瓷瓯甚洁,红炉炭方炽。沫下曲尘香,花浮鱼眼沸。盛来有佳色,咽罢余芳气。”
  时宜没出声,他便多挑了三四首。
  “嗯……”她似乎满意了,继续说,“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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