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墙头跳了进去。
这是西跨院,曾经是下人住的地方。从西跨院的角门进去,绕过长长的回廊,就是垂花门。
进了垂花门,东边有处小院子,种满了翠竹,修竹依依。
石庭信步而去,就听到有人学着猫那样喵喵的叫:“小白,小白......”
整个庭院都荒芜了,到处都是深深的荒草,将雕梁画栋掩埋。主人家到年底,才会派人来照看一回,往日是紧锁大门。
“小白......”石庭站在墙根后面的大树后面,静静听着几个声音,在呼喊猫儿。
“姑娘,猫没到这里,咱们还是快走吧。”小厮很紧张,“假如主人家知道咱们闯进来,还以为咱们是贼呢。”
“是啊,姑娘,这院子荒凉得很。这么好的宅子就这么空废着,怪可惜的,这家人是怎么了?”丫鬟也紧张。
凌青菀笑了笑,道:“因为在这家人看来,这不过是点小产业,所以不在乎......”
这处院子,小巧紧凑,因为临近西市,又离皇城很近,所以价格昂贵。其实住着并不宽敞舒服。
“这还不在乎?”丫鬟惊讶道,“这地方的宅子可贵了。哪怕租赁,也要好些银子。”
凌青菀没有回答。
“姑娘,咱们走吧?”小厮又在催。
“再看看,小白可能在这里。”凌青菀道,“这宅子没人住,也处处不落钥,咱们再瞧瞧不迟。”
“姑娘,这是皇城附近,要是被武侯抓住了,可怎么办?”丫鬟害怕,“还是走吧,回去晚了,昭池坊宵禁,咱们进不去,大奶奶要急死了。”
“是啊,姑娘。”小厮附和。
凌青菀却不理他们。
她愣是把这院子,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重新逛了一遍。到处都是蛛网,到处都是尘埃,她和小厮、丫鬟们,弄得满身都是脏兮兮的。
石庭一直远远跟着她们。
凌青菀和她的丫鬟小厮,都不擅长武艺,没人发现他。他把凌青菀走过路,逛过的地方,重新走了一遍。
而后,凌青菀带着丫鬟和小厮,又从狗洞里爬出去。
石庭等他们走后,一个人在这院子里闲逛良久。每处的亭台楼阁,他都重新看了一遍。
而后,他在那种满翠竹的小院子,扶竹而立。
他发了很久的呆,才从这院子里跳出去。
凌青菀的马车,从群贤坊出来,往昭池坊赶回去。车夫不认得路,结果拐错了好几回。
他们沿路打听,却又被人指错了路。
东拐西拐,半天没有找到他们熟悉的道路。车夫更急了,一急就更乱了,又走错了几处。
眼瞧着就到了落日时分,日头一点点沉下去,凌青菀的心,也缓缓往下沉。
最终,车夫好似找对了路,急急忙忙驱车往回去。
凌青菀紧紧搅动衣带,心拧成了一团。
倏然,一阵剧烈的动荡,把凌青菀的身子摔下了车壁,丫鬟坐在她身边。也被摔过来,撞到了凌青菀身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车子已经倒地。
车上的东西和丫鬟,全部砸在凌青菀身上,她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重重撞了下,脑海里顿时嗡嗡的。
她眼前发黑。
良久,她听到了丫鬟的哭声。缓缓睁开眼。落日的余晖。映入了她的眼帘。晚霞潋滟,似锦缎披散。
凌青菀怔了怔。
她的头很疼。
“姑娘,您可算醒了。”丫鬟哭着说。
凌青菀方才被撞晕了。此刻才醒过来。她的马车,滚到了一旁,横轴断了,马儿受惊。挣脱缰绳跑了。
丫鬟和小厮把凌青菀从车里抱出来。
“怎么回事?”凌青菀问道。
“方才有个人,在街上纵马。”车夫一脸的血。他摔倒了地面上,被石头磕破了额头,鲜血直涌。他用手压着,仍是满头满脸的血。甚至可怖。
他回答凌青菀:“那人纵马,直接冲过来,小人避之不及。咱们的马受惊,往坊墙上撞。咱们就被摔到了。”
“你的头没事?”凌青菀问。
马车道:“已经不流血了,姑娘别怕,只是小口子。”
小厮也受了点轻伤,他的胳膊和掌心破了皮,露出鲜红的肉;丫鬟还好,她撞过去的时候,有凌青菀垫着,只是撞到了凌青菀身上。
“这里哪里?”确定大家都没有伤,看着两边高高的坊墙,和一排排槐树、杨树,这是两条坊之间。
已经日落,即将黄昏,要是赶不回去,他们就要被巡夜的侍卫抓起来,可能当场打死。运气好点,可以带回衙门关起来。
凌青菀急忙要站起来,偏偏脑袋发晕。
“不知道。”车夫和小厮都回答凌青菀,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去前头瞧瞧,这坊里可有车铺,租了马车咱们赶紧回家。”凌青菀从怀里拿出钱袋,掏了一锭银子给小厮。
小厮接过钱,见天色渐晚,只得快步往前头跑,看能不能找到坊门进去,再看看可有车铺。
凌青菀被丫鬟搀扶到了路边,站在树底下。
眼瞧着就要日落宵禁,路上没什么人。凌青菀、丫鬟和车夫,都是分外焦虑。
丫鬟甚至有点发抖。
日落西山,稀薄的寒意涌上了,大家都有点冷。
特别是车夫,他流了很多血,虽然止住了,仍是头晕脑胀,有点站不住。
“那个纵马撞了咱们车子的人,他没说什么,直接就走了吗?”凌青菀问车夫。
“是,那厮看也没看咱们,直接奔走了。”车夫想起来就很生气。不知道为何,那人就直接奔他们而来。
凌青菀也微微蹙眉。
总感觉遇到这种事,很是怪异。
他们等了片刻,小厮去租赁马车,尚未归来。街道尽头,却突然传来了马蹄声。
“姑娘,有人路过!”丫鬟惊喜道,“咱们拦着,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看是否顺路带咱们回去......”
凌青菀颔首。
她和丫鬟往路牙子上站了站,伸长了脖子往马蹄声方向望去。片刻后,马车出现在接到的尽头。
马匹很快,踏得尘土飞扬。
四匹马......
入目瞧见四匹马,凌青菀下意识想到了石庭。最近总是瞧见石庭的马车,是四匹马拉着。
当然,也有其他人的马车这样豪华,可凌青菀又不认识人家,就不怎么留心,唯独记得石庭。
等马车快要靠近时,车夫发现了断损的马车,和一脸血的狼狈车夫,就将马车停下了。
“怎么了?”车厢里有人问。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指,撩起了车床帷幕,一双俊美无双的面容,出现在凌青菀的视线里。
是石庭。
凌青菀先是一阵狂喜,叫了声石公子。紧接着,又觉得太凑巧了,心头微怔。
****(未完待续)
第060章深情
凌青菀万分焦急,想快些回到家里,免得宵禁落在外头,母亲替她担心。故而,看到石庭,先是一阵高兴,可以回家了。
而后,又不免惊疑太凑巧。
凑巧得石庭好似是专门来找她的。
凌青菀怔愣了下,石庭就下车了。
“你没受伤吧?”石庭语气疏离,明明是关心的话,他却说得漫不经心,听不出半点暖意。
因为车夫满头是血,他才有此一问。
“没有。”凌青菀回答。
石庭微微颔首,仍是没什么情绪,淡然一张脸。
他和安檐不同,安檐的面无表情是冰冷了,叫人不敢靠近的冷酷;而石庭的面无表情,是淡淡的疏离,不会让人害怕。
凌青菀下意识把他和安檐比较起来,因为她认识的男子,只有他们俩总是这幅样子。
已是黄昏,晚霞旖旎,照在石庭的脸上。他毫无表情的容颜,仍有几分潋滟的灼灼姿色。
他的五官,有摄人心魄的俊美。
“上我的车,快些回家吧。”石庭见凌青菀没事,就对凌青菀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宵禁。”
凌青菀心里对他存了疑惑,就有点戒备他。
她往回头看了眼,想看看她的小厮回来没有。
不成想,小厮还真的回来了。他是一个人,没有带马车,跑到气喘吁吁。
小厮跑到凌青菀跟前,对她道:“姑娘,这左右两条坊,比咱们昭池坊还要破旧。没有马车铺子。”
凌青菀的心,往下沉了沉。
石庭站着,不再开口,目光静静落在凌青菀身上。他的眼神静若寒潭,没有半分纹路,看不出情绪。
“姑娘,咱们回去吧?”丫鬟不知道凌青菀在犹豫什么。低声对她道。“快来不及了......”
再不走,真的要赶上宵禁了。
凌青菀又看了眼石庭。
石庭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上车。
凌青菀就带着丫鬟和小厮。上了石庭的马车。
“今天在纪王府,隐约瞧见了你。”车上,石庭和凌青菀闲聊。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幅风轻云淡的疏离表情。没什么情绪,“你也是从纪王府回来?”
“不是。我去了趟别的地方。”凌青菀道。
石庭微微颔首,不再追问什么。
“上次去田庄上,给那个孩子看病,凌姑娘说看过。不知凌姑娘是否记得那本书中的一味药的秘方?”石庭转移了话题。
?
凌青菀想起很多卢玉的事。但是她什么时候学医的、跟谁学的,是谁给她看过的,她都不记得了。
也许是安檐说过的那个王七郎?
医术是存在脑海中的,下意识就能想起来,跟记忆无关。仿佛一个人天生神力,哪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