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能想象的。
长大了,总是有诸多放不下。朕一直熬着。如今,朕都放下了,即将解脱等极乐世界,岂不是最好的事?不值得伤心。”
皇帝是很高兴的,他好似走到了尽头,终于松了口气。从小病痛缠身,这种痛苦是身体健康的人无法想象的。
皇帝能活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乐观,什么都不放心在上。
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
凌青菀听了他的话,用力点点头。
她这么一点头,眼眶里的泪就夺眶而出。
她连忙将头低下去,用袖子拭去泪水。
“九娘,朕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皇帝笑笑,等她把眼泪抹去,这才慢慢说道。
“是。”凌青菀放下了药碗,端正了身子,认真听皇帝说话。
“你姐姐活着,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好。”皇帝感叹道。
他从前很嫉妒。
现在想来,这些嫉妒是很孩子气的,他已经没了这种感觉。
“朕会提拔安家,更会提拔安檐。往后,你且好好活着,富贵安详,让皇后在天上看着你,也能安心。朕已经没什么能为她做的了,唯有希望你好。”皇帝道。
不管眼前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卢玉,皇帝亦希望她的将来可以富贵尊荣。
“官家宽心,民女绝不辜负圣心。”凌青菀道,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皇帝满意点点头。
那碗药,已经凉了。皇帝自己端起来,一饮而下,然后重重将药碗放下。
他紧紧皱眉,胃里很不舒服。
“退下吧。”皇帝道。他不想让凌青菀待的时候太长,因为时间一长,就会有非议。
凌青菀跪下行礼,准备告退。
“你的婚期,是在冬月初一吗?”皇帝问凌青菀。
凌青菀道是:“是冬月初一。”
“还有二十来天。”皇帝喃喃道,“倘或朕还有命的话,可以等你成亲了,给你封个一品诰命夫人。”
凌青菀想说什么,皇帝已经挥挥手,让她退下去。
凌青菀的话,只得咽了下去。
从宫里出来,凌青菀回了家。
她穿得很厚。
但是没甚作用。穿得越厚。体表的气流越是无法流通,更冷。
她屋子里烧了炕,依旧如此。晚上她睡在炕上,要彻底不息,才勉强睡得踏实。
尹太医多次替她取脉,很无奈告诉安檐说,凌青菀的病他闻所未闻。不敢贸然开方子。就离开了京城,回了同州。
“官家的病怎样了?”凌青菀回到家,景氏就会询问她。
景氏从来没见过皇帝。也没有进过皇宫,对她而言,皇帝和皇宫,都是高高在上不可攀的。
所以。她格外喜欢打听宫里的事。
凌青菀非常有耐心,捧着茶盏。慢慢跟她说起宫廷,还有皇帝的病情。
“......今天呕吐了一回,把宫人们都吓死了。”凌青菀说。
“伴君如伴虎,你在宫里定然是步步艰辛吧?”景氏心疼道。
凌青菀笑笑。道:“还好,娘,官家性格温和。况且我既不是朝臣,又不是宫女。他对我更是温和,也没那么艰难。”
景氏不再说什么。
她转移了话题,问起凌青菀:“这几天还冷吗?”
这些日子,家里一直在熬药给凌青菀,不过凌青菀总是趁着丫鬟们不在跟前,偷偷倒掉。
现在是十月上旬,天气晴好的时候,骄阳温暖,恢复了几个深秋的暖意,并无寒风猎猎。
“好多了。”凌青菀这样说。她的情况,既没有好也没有坏,比较稳定,就是寒冷。
凌青菀想到了石庭,想到他和自己一样不对劲,就是不知道他的病如何。
前几天凌青菀跟安檐去看他时,他病得非常重。这几天凌青菀进宫,其他太医都在,唯独没有石庭。
她们母女俩说着话,丫鬟说石庭来了。
真是不经念,凌青菀心想。这才刚刚想到了石庭,他就来了。
景氏笑道:“好些日子不见石官人。当初你大嫂怀孕时,也是他帮着安胎......”
凌青菀笑笑。
景氏让丫鬟请石庭进来。
很快,石庭就闲步进了凌家的正院。
石庭的病情没有丝毫的好转,所以他脸色惨白。他是男人,又不能涂脂抹粉,有点遮掩不住。
“石官人,你这是怎么了?”景氏被吓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看得出石庭情况不佳。
“没事,太太。我一到冬天,就气血稀薄,没什么颜色。”石庭笑着说。
只是,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没什么力气,让景氏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
石庭不多说什么,将一个包袱递给凌青菀,说:“听闻凌姑娘最近身子也不爽利,我配了些药,希望能有点用。”
景氏很感激,让凌青菀收下:“太医也给她瞧了,她也是气虚。石官人胳膊受伤,还给她配药,太客气了。”
“应该的。”石庭道,“这些日子,都是凌姑娘替我御前当差。”
景氏就没有多想。
石庭放下包袱,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起身要告辞:“太太,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叨扰。”
景氏就没有挽留他。
“改在过来坐坐。”景氏说。
那边,乳娘说元娘醒了,正在哭呢,景氏就抱孙女去了。
凌青菀拿着石庭给她的包袱,起身送石庭。
“东西怎么用,什么时候时候用,我都写得清楚,你切莫弄错了!”石庭低声对凌青菀道,“早日好起来。”
“什么意思啊?”凌青菀追问他,她还以为真的是药。
“你打开包袱,就知道了。”石庭有气无力说道,“回去吧。”
凌青菀仍是将他送到了垂花门口。
送走了石庭,凌青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打开石庭给她的小包袱,里面是个紫檀木雕花匣子。
匣子不大,和首饰匣子差不多。
等凌青菀再打开匣子的时候,愣住了。
***(未完待续)
第225章病愈
石庭借口送药,给了凌青菀一个匣子。
凌青菀打开匣子,最上面是个罗盘。她看到罗盘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
她知道里的巫医之术,需要用到罗盘,可惜她从来不会用,只是之前见王七郎摆弄过几次。
这个罗盘,就是王七郎惯用的。
王七郎从来不肯给她。
“怎么把这个送给我?”凌青菀心头讶然。
这个罗盘有了些年月,看上去破旧不堪,似摇摇欲坠。黑色木头的边框,已经残破多处,裂痕累累,却不影响它的效果;上面的指针,似乎也生锈了,甚至断了小半截,歪歪斜斜的,看上去随时要折断。
罗盘上的字,也是模模糊糊的,勉强能看清。凌青菀每一个都认识,偏偏不解其意。
凌青菀小心翼翼拿出来,生怕它在自己手里散了架。
拿出罗盘,匣子的底下还有好几样的东西:两面铜镜,有点生锈了,镜面全是划痕,看不出清晰的人影;
一把桃木小剑,却是新刻的,尚有新木的气息;
两个玉器,坐在椭圆形,穿了墨色的绳子,玉器上都刻了古怪的符咒,似从泥土里刚刚挖出来,没有洗干净,可是凌青菀用手去抠,那泥土却是映在玉石里的,根本不是泥土;
两个木牌,同样的陈旧,同样的开裂,似乎不小心就要裂成好几块。
匣子的最下面,是四张黄纸画成的符咒。这是新的,和桃木小剑一样。
符咒下面。还有一张纸。
这是一封信,石庭亲手写的,是王七郎的笔记,具体介绍这些东西如何用。
每个物件背后,又有小纸片,标注了具体的方位。比如其中一把铜镜,后面写着“兑辛”;另一把铜镜。后面标注了“兑庚”。
凌青菀知道。庚辛属金,都在正西方向。
石庭希望她可以把两把铜镜挂在正西方向,应对兑位。那是金相。
每一样,石庭都标注得很清楚。
这是个一个法阵。
凌青菀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法阵,心里有点敬畏,看着这么一堆东西。半晌没有动手。
好半天,她把石庭的信和物件仔细看了数遍。自己演示一遍,将罗盘上对应的方位找出来,确定无误之后,她才照石庭标注的。将这些法器一一放在对应的位置。
没一个都不能有任何差错。
布阵之后,凌青菀不知道这个阵法有什么用。但是,她想石庭不会再害她的。
这点信任。她还是能给石庭。
“我摆放的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不能动。听到不曾?”凌青菀非常严肃的叮嘱丫鬟们。
丫鬟都道是。
凌青菀还反复检查数次,看看自己是否有弄错。最后确定没有什么误解的地方,凌青菀这才放心。
“我摆放的这些东西,稍微改变,你们全部不要活了!”凌青菀又严肃警告了好几遍。
丫鬟们全部道是,个个小心翼翼,没人敢碰她的东西。
接下来七八天,凌青菀隔两天就要出入一趟宫门,她也没有再见到石庭。
“石庭呢?”凌青菀也跟安檐打听,“他是不是病重了?你能去看看他吗?”
“他离京了。”安檐道,“他好像有点要事,去趟杭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他倒是清楚。
凌青菀看了眼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是太医院的院丞,既然要离京,自然要告假。他一告假,我就知道了。”安檐道。
凌青菀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