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  第56页

色便不太好看。
大夫人程氏忙站起来打圆场道:“这可真是应了娘的话,大家都岁岁(碎碎)平安了。”又对辛氏道:“辛姨娘,大过年的,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回你桌上去?”
太夫人便也不说话,就转头去看则哥儿吃东西,又把则哥儿掉出来的食物都用筷子拣了,扔到一边的盘子里。就有丫鬟过来收拾了下去。
辛氏委委曲曲地微抬了头,向国公爷望过去,却正好和国公爷望过来的森然目光对了个正着。辛氏就不由打了个寒战。
然哥儿便过去将辛氏搀了起来,扶着她去了左边的桌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温热的黄酒,让她暖暖身子。
辛氏这才缓过劲儿来,就对然哥儿道:“二少爷,你回自己桌子上去吧。姨娘没事。”
然哥儿点点头,道:“姨娘自己小心。”也就回去了。
这边小程氏看见然哥儿和辛氏母子情深,心里就很不自在,便拿起帕子掩住嘴,微微地咳嗽了几声。也站起来,摇曳生姿地往中间的主桌旁去了。
今儿除夕,小程氏一心想艳观群芳,就穿了新做的鹅黄缎面绣淡色缠枝梅花的窄袖褙子,下面配着海蓝色十二幅湘裙,裙边都镶着紫色水貂皮毛,配上紫色水晶的头面,衬的她脸上红粉霏霏,红唇鲜艳欲滴。在自己院子里打扮的时候,曾自认为就是那四夫人安氏也不及她今日颜色好。谁知到了吃团圆饭的地儿,就见那安氏穿了一身酒红色丝绒面子银狐里子的掐腰通袖小夹袄,下面一袭从腰身自然而下,至膝盖处向后面散开的鱼尾一样的裙子,却是鸦青色丝绒面子黑狐皮里子。走起来路来,腰身袅娜,步步生莲,生生将小程氏的精心装扮比了下去。
小程氏心里早就浸了一缸醋在里面。这边走到了主桌旁,小程氏就先给太夫人、国公爷和大夫人行了礼,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却是好彩头。太夫人才心情好转了一些。
国公爷便温言道:“你回那边桌上去吧。这里丫鬟婆子都在,不用你伺候。”
小程氏就用玉白的小手掩住嘴,轻笑道:“婢妾也要给这边桌上的各位主子都敬一杯酒,才是过年的意思。国公爷就允了婢妾吧。”
国公爷只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再说话。
小程氏就当国公爷允了,拿着酒壶一一敬过来。
等到了范四爷和范四夫人这边,范四爷就要帮四夫人挡酒。
小程氏便娇笑道:“四爷真是为四夫人着想。不过这过年的头一杯酒,却是别人替不得的。不然可要折了福分。”
范四爷不好再拦。
安解语在旁边很不耐烦。她的左手却是扭到了,刚才不觉得,现在疼得有些厉害,一点劲儿都使不上,就不想喝酒,只在心里暗道:“只要你不来招惹我,就是我的福分了。”
小程氏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安解语。便自作主张拿了她的酒杯,斟了一小杯酒,双手举着送到安解语面前道:“四夫人,请!”
安解语只揉着左手腕,勉强笑道:“让小程姨娘费心了。先放下酒,我等一会儿再喝。”
小程氏不依,便道:“四夫人执意不喝,却是不给我们国公爷和大夫人面子呢。”
安解语手腕疼得很,再没什么心情跟小程氏敷衍,只笑着摇头拒绝。
小程氏却也不生气,便自己放下酒杯,道:“四夫人可是手疼得厉害?想是脱臼了?--这可得马上端上骨头,不然以后可是会出麻烦的。国公爷以前教过婢妾正骨的手法。要不要婢妾给四夫人看看?”
安解语便有些迟疑地看了范朝风一眼。范朝风看她疼得厉害,刚才就让人去外院叫大夫去了。只是现在是除夕,也不知能不能找到得力的大夫,现在听小程氏毛遂自荐,又知道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说不定就有什么特殊的正骨手法教给小程氏了。--这府里谁人不知,国公爷心上的第一人便是这小程氏。
范朝风便冲她点点头。
安解语就伸出左手腕到小程氏面前。
小程氏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就看见一支完美无缺的玉腕伸在自己面前,只左侧面有微微的红色,其实看不出到底伤在哪里。小程氏便伸出右手,在安氏的伤处捏了捏。入手处,却是软糯异常,似乎连骨头都是酥的。小程氏虽是女人,握着这样的手腕,心里都不由一荡,一时嫉妒心起,便在伤处使劲揉搓起来。

第一卷 庙堂 第五十七章 变故 上
安解语被小程氏拧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也觉察出小程氏不怀好意,便低声斥道:“放开我!”
小程氏越发用力,口里只娇声道:“四夫人略忍忍,这是骨头脱了缝,得用力接上才好。”
安解语左手就跟断了一样,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一时那爆炭脾气上来了,右手啪地一下,就抽了小程氏左脸一个大耳刮子。趁小程氏愣神的机会,又回转过来,反手又抽在小程氏的右脸上。
小程氏便顺势倒在了地上,抓着安氏左手腕的右手借机用力一拉。就听安氏惨叫一声,已经晕了过去。
秦妈妈、阿蓝和四房的一众丫鬟仆妇立刻围了上来。
范朝风在旁看得分明,知道是小程氏捣了鬼,便赶紧上前两步,托住了向后仰倒的安解语。又趁众人混乱之际,右脚用力,将跌坐在地上,正声声切切唤着“国公爷”的小程氏往门口踹去。
跌坐在地上,心里正暗爽的小程氏不提防被人踢了一脚,来力奇大,便做了滚地葫芦状,一路滚到门口的火盆边上,额头便磕在被炭火烤得滚热的铁丝网上,立刻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就在大厅上散了开来。小程氏再顾不得做楚楚可怜的媚态,就放开了嗓子尖叫起来。
正在埋头苦吃的则哥儿被吓了一哆嗦,刚要入嘴的蟹肉丸子便滚到地上。太夫人忙抱起则哥儿,搂在怀里安慰起来,生怕吓坏了他。则哥儿也不胆怯,睁大了眼睛往对面看过去。
这边桌上的绘歆和绘懿两姐妹也停了箸,有些不安地望了过来。
然哥儿却是嘴角含着一个嘲讽的笑,似看笑话一样看着桌子对面乱糟糟的一团人。
范朝风从后搂住了安解语,便看见她额头上冷汗如雨,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又看那左手腕,已经软绵绵地向一旁怪异地垂了过去,比先前严重多了。不由暴怒,本以为安氏的手腕只是扭伤,要有懂手法的人给按摩一番,也能缓解一些疼痛,等着大夫过来。自己不懂此道,大哥又是大伯子,得避嫌,所以小程氏毛遂自荐的时候,范朝风还真把她当了个救星,却未料真就被个小妾当着自己的面暗害了去。想到此处,范朝风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看安氏疼的厉害,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而国公爷自小程氏过来敬酒便一直看着这边。此时见变故斗生,安氏晕倒,便身如鬼魅般从桌对面闪了过来。
众人只觉眼前黑影掠过,便看见国公爷到了四爷身边,也不言语,只左手托住安氏受伤的左手腕,右手握着安氏的左手,往里轻轻一推一送,便有轻微的噼啪之声传来。安氏的左手便接了上去,不再以怪异的角度支楞着。
范朝风也缓过劲儿来,用帕子将安氏的手腕先绑起来。安氏这才一口气透了出来,醒转过来。
小程氏本想借正骨之机给安氏吃个亏,却未料到今儿国公爷在座,又大庭广众之下,安氏竟然敢用力当面抽打她。一时心头火起,便顺势拉脱了安氏的左手腕。本来小程氏自以为做得巧妙,众人都看见是安氏忍不了正骨的疼痛,挑衅在先。她却是无辜被责的可怜人。谁知居然被人暗地里踹到火盆边,燎伤了额头。心里只怕自己从此就破了相,便越发撕心裂肺地嚎起来。
这会儿看国公爷过来,小程氏就如了见了救星一样,越发哭得可怜。
范朝晖给安氏接好骨,才去到门边,扶起了小程氏,又看向范朝风道:“四弟,你这是何意?”
范朝风望着范朝晖,一字一句道:“大哥,管好你的人!--我范朝风的妻子,自有我护着。哪个没长眼的要算计她,我管你是大嫂还是小嫂,可别怪做兄弟的不给面子!”
堂上的人等本都以为是四夫人安氏受不了痛,欺打了大房国公爷的宠妾。现在听四爷如此说,才明了原来是小程氏暗算了四夫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太夫人就直皱眉头。都看着国公爷如何处置。
小程氏这才醒悟是范四爷踢了她,又见四爷说她算计四夫人,就有些胆怯,便直叫“冤枉”,哭倒在国公爷怀里。
大夫人程氏和那边桌上的辛氏、张氏都只冷眼看着小程氏在那里做张做势。
范朝晖深深看了自己的四弟一眼,也不再多说,就转身对太夫人道;“娘,小程氏头上伤得不轻。我想送她回去收拾一下。”
太夫人看一场好好的团圆饭,被小程氏搅得快要不欢而散,心下十分不快,对小程氏更是厌恶,便道:“让个丫鬟送回去就是了。你是这府里的主心骨,总不能自个儿先坏了规矩。”
小程氏听见,气得浑身发抖,只泪眼朦朦地看着国公爷。
范朝晖低头看了看小程氏,便也后退一步,叫了小程氏的丫鬟捧香过来服侍,又道:“你先忍忍,等一会儿大夫过来瞧了伤,再回院子里去。我就不陪你过去了。”范府规矩,除夕夜都是要去正室屋里过的。范朝晖虽去大夫人程氏房里只是点卯,可是姿态还是要做的。
小程氏只好委委曲曲地应了,立在一旁,目送国公爷回了上首的位置。
这边安解语的手腕接上,疼痛立减,便觉得有些饥饿。
太夫人看了安氏一眼,只问道:“老四家的,要是撑不住,就让老四先陪你回去吧。”
安解语赶忙道:“娘放心。媳妇的手已是不疼了。现在正饿着呢。娘可别赶媳妇回去了!”
太夫人实是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个团圆饭,好给来年讨个好彩头,现在看安解语执意要留下来,便也半推半答应了,就让人端了炖得奶白的鲫鱼鸽子天麻汤给四夫人送过去,又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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