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嫣然  第216页

妹,你这是去做什么?”
  “去拜别祖父,和他说,原来我们这一房,曾为下人,是郑家的耻辱,从此,还请祖父不要记得有这么一房。以后,郑家,无需再记得我们!”
  嫣然的话让郑大哥吓了一跳,郑二哥却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没有?你说我是听了别人误传,这会儿不是误传了吧?”
  说完郑二哥拍一下嫣然的肩:“妹妹,走吧,我们一起去和祖父说,既然郑家人觉得我们辱没祖宗,那以后就不认罢了!”
  见郑二哥拉着嫣然要走,郑大哥从追过来的郑大嫂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缘由,不由长叹一声:“二弟,你先停步,虽是嗣母,也是要视为亲母,她疼爱孙儿,难道我能拦着不成?”
  “你拦着那是不必,可是你的嗣母,肆意辱骂你的亲生爹娘。你不敢说一个字。大哥,你倒告诉我,天下有这样的理吗?”
  郑二哥眉一挑就说出这么一句,郑大哥忙道:“你既知道那是我的嗣母,就该知道我的日子过的没那么好,你有爹娘疼爱,可我没有!”
  是吗?郑二哥脸上的笑收起来,接着就道:“那你愿和我换吗?七岁进到侯府去服侍主人,你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十五岁跟了主人去学做生意,因生意不大好,三老爷骂着时也只有忍着。你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郑大爷,你锦衣玉食,房中有美貌丫鬟服侍时候,我,你的亲弟弟,那时正在被人呼来喝去地使唤。这时候,你反而怪爹娘把你过继出去,让你得不到爹娘的疼爱。郑大爷,虽说你的嗣母待你不算很好,可也没有打骂过你,大伯是个忠厚人,待你一向不薄。郑大爷,你摸着良心想想,你说这句话时候,想过别人吗?”
  “二叔,你大哥他不过是口不择言,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郑大嫂见丈夫面色煞白,急忙开口道。
  “对,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郑二哥点头,接着就看向郑大嫂:“可是你们尝过那种生死荣辱都在别人手上的难处吗?你们知道我的妹妹,当初被送进侯府,并不是去伺候太夫人吗?而是被夫人挑中,要去做世子的房里人吗?你们的儿女,会有主人一句话,就要送去伺候吗?你们此刻说你们也有难处,那你们可曾想过我们?”
  “二哥,别再说了!”嫣然伸手扯住郑二哥的袖子,郑二哥镇静一下才道:“你们晓得什么?你们只觉得自己得到的很少,却不知道,我们要得自由,更为困难。不然,我怎连心爱之人的表白都不敢接受,怎么会,连自己的爹娘都要把我撵出去。你们,明白什么?大哥,你在抱怨你的嗣母待你不好时候,抱怨爹娘不疼你时候,可曾想过爹娘的心有多疼。爹爹让我走那一日,只对嫣然说了一句,从此之后,你没哥哥了!”
  嫣然用手捂住嘴,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掉落,容畦伸手搂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郑二伯母等人也听到郑二哥这番话,未然也有些心酸起来,想安慰嫣然,可是不晓得该怎么安慰。
  郑二哥瞧向已经被吓的说不出话的梁哥儿:“你觉得,我们家曾为奴是一件丑事,可是你可知道,若非我们家曾为奴,你这吃的喝的穿的戴的,乃至你请先生的束脩,全都没有。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从你恨的这些来!”
  郑二哥摊开手,手上一个偌大的红宝石戒指在那闪着光,郑二哥缓缓地道:“我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争的,但梁哥儿你不是,你有的这一切,都是别人给的,都是你的祖辈为奴后积攒下来的。现在,告诉我,你既觉得有过曾为奴的亲戚觉得不满,要把他们逐出郑家。那你,要不要先把你身上郑家的血给流干?”
  说着话,郑二哥的手放到了梁哥儿脖子上,仿佛只要轻轻一握,梁哥儿就没命了。吓呆了的梁哥儿一动不动,郑大嫂吓的魂飞魄散,立即给郑二哥跪下:“二叔,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最错的是我们,求你不要这样做。”
  郑大哥还是心疼儿子的,急忙对郑二哥道:“你打他骂他都使的,就留他一条命吧。”郑二哥的手从梁哥儿脖子上收回来,缓缓地道:“知道爹娘受辱那一天,我最想做的事一是掐死那个敢辱骂我爹娘的人,二是掐死我自己。我竟然没给爹娘讨个公道,是为不孝!”


☆、第273章 一团乱

  梁哥儿到了这时,才终于哭出声,郑大嫂心疼儿子却又不敢抱怨,只得把儿子拉了和自己一起跪下。
  “文才,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定下你爹爹在侯府不出来的!”外头吵的这样天翻地覆,郑老爷子听不到是不可能的。侧耳细听后,郑老爷子也就扶着一个曾孙女的肩膀走出来。
  “祖父的决定,从没有人反对过,况且这对郑家,只有好处!”见郑老爷子出来,除了嫣然兄妹,别人全都跪下。郑二哥看着自己祖父,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是啊,我们郑家,从十两银子卖身的奴仆,到得现在,这一路走来着实辛苦!”郑老爷子话里全是感慨。说着郑老爷子让众人起身:“起来吧,很多事,你们也不晓得。今日,你们个个都丰衣足食,可曾晓得我们郑家,祖上是怎么熬出来的?”
  梁哥儿还傻呆呆地跪在那,见状郑大哥又对着郑老爷子跪下:“祖父,是孙儿不好,教子不当。求祖父责罚!”
  责罚吗?郑二哥已经冷笑出声。嫣然不由轻声道:“二哥,我们……”
  “嫣然,你也很失望吧?”郑老爷子听到孙女的话,开口叫孙女的名字。嫣然垂下眼,这小半日听到见到的,几乎摧毁了嫣然长久以来的信念,这种打击比十一岁那年的夏日,郑三叔回来说,让自己进府去服侍一样大,甚至还超过了。这种打击,让嫣然不想说一个字。
  容畦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嫣然觉得又有了勇气,她抬头看着自己的祖父:“爹爹是个忠厚人!”
  除此,嫣然不想再多说一个字,郑老爷子看着孙女脸上的泪,一行浊泪从眼里流出:“嫣然,你终究还是怪了我。”
  “祖父是这家里的定盘星,我们总是晚辈,时至今日,我们兄妹,结局都还算圆满。可是我就想问祖父一句,若我们兄妹结局都不算圆满,祖父将会如何?”
  郑二哥的手握成拳,一字字地问着郑老爷子。
  结局不算圆满,都能想出来那是些什么结局,也许嫣然做了曾之庆的屋里人,早早就死去。也许郑二哥某日触怒了主人,被主人责打后死去。
  结局圆满,这四个字背后,却是何等的辛苦。
  嫣然摊开双手,这双手细白柔腻,可只有嫣然知道,很多时候都无法抱怨,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欢喜,也要笑着面对。
  人群中有抽泣声响起,嫣然抬眼,分辨不出抽泣的人是谁,此刻伤心,又有什么意思?担惊受怕的人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容畦把嫣然的手握的越来越紧,嫣然了然抬头想对丈夫笑一笑,可眼里的泪又滴落,原来很多事,并不是没有说出口,就不清楚不明白。它们,只是被藏在心底某个角落,在以为被忘记的时候,悄悄地冒出头,提醒自己。
  “梁哥儿,你从小读书,懂的书上的道理,你能告诉曾祖父,是不是一遇到丢脸的事,就把人给赶出去?”郑老爷子没去看别人,只对还跪在那的梁哥儿问话。
  “我,曾孙儿,书上总说,清白名声,何容有失?”梁哥儿被曾祖父这么一问,又想起自己当日说的那些话,不由糊涂起来。
  “清白名声,何容有失?”郑老爷子念了这么一句这才又问:“那若有一日,错的人是你呢?”
  “自身不正,何以正别人?曾祖父,曾孙儿从小读书,行的是君子之举,怎会……”郑老爷子唇边现出一抹讥讽:“君子之举,你是晚辈,你讥笑你的叔祖,嘲讽你的堂叔。这也是君子之举吗?”
  “卖身为奴的人有……”梁哥儿冲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接着猛地想起,自己家原本也就是别人家的奴才,顿时把这话顿住,接着低头:“曾孙儿,不是不知道实情吗?”
  “就算知道实情,你会怎么想呢?”郑老爷子的话让梁哥儿怎么都答不出来。郑大哥急忙道:“祖父,这件事还是怪孙儿,是孙儿没教他要宽厚待人。”
  “是我的错,我的错。我以为这一家子,总是齐心的,可没想到,还是有那么几个不齐心的。我的错!”郑老爷子喃喃念着,一行老泪又落下。
  虽然没有被惩罚,可梁哥儿心里越发害怕,尖叫一声就想躲避。郑大哥瞧着这个平日读书成器给自己长脸的儿子,此刻心里什么想法都有。
  有管家匆匆从外面进来,见站满了这一院子的主人,也不晓得该和谁禀报,只得上前对郑老爷子道:“老太爷,媒婆已经到了,大太太也已准备好了,还请大奶奶出去,一起送聘礼出去。大老爷还让小的来问,怎的酒席还不搬出去。还说请二太太出去待女客呢。这客人都来了。”
  管家说完见没人理自己,想催促又不敢,只得垂手侍立。郑大伯招待客人的地方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因此里面吵的天翻地覆,外头还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管家觉得自己不该来这一趟时候,郑老爷子已经叹气:“让媒婆带了聘礼去下聘吧。至于客人,出去传话,就说家里有事,今日没有酒了。把他们都叫进来,我和大家说说话。”
  管家心里打着小鼓恭敬应是,匆匆走出去外面传话。郑大嫂踌躇一下才道:“祖父,让客人都走了,好像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呢?有这样的曾孙子,未来郑家的当家人如此,郑家只怕也就……”这话里充满了对梁哥儿的失望,郑大哥不由叫声祖父。
  “要照了你方才的说法,丢脸的人就该赶出去,梁哥儿,你是不是也该被赶出去?”郑老爷子不理会孙子,只去问曾孙。
  梁哥儿的嘴在那翕动几次,还是不敢接话。
  “是了,你以为自己读书很好,指日就是个秀才,以后前途光明。可是啊,你只知道读书,不知道做人。分不清是非,只晓得死读书,甚至别人轻轻一挑唆,你就一咕噜地听进去。你这样的,就算侥幸做了官,对我郑家,也只是祸不是福!”
  “爹爹到底为了什么要把客人全都拒了?我和二弟在那被问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接到管家出去传的话,郑大伯心里纳闷,让弟弟在那把客人送走,自己走进来问。
  郑老爷子并没理儿子,郑大伯瞧见梁哥儿在那直挺挺跪着,更加惊讶了:“爹爹,你怎么这个时候训起你曾孙来,梁哥儿又听话又聪明。比我们哥几个强多了。”
  “强多了?真的强多了吗?”郑大伯被问的一愣接着就笑了:“当然比不上爹爹您年轻的时候。”
  “老大,因你摔伤了腿,娶媳妇也难娶,你要娶这一个,我也认了。老大,你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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