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嫣然  第173页

自己送来给人生孩子。生完孩子后,爹娘就会来接走自己,可怜那个孩子,连瞧都没能瞧上一眼。
  帘子掀起,婆子手里端着一碗汤走进来,见春花面色凄苦就道:“春花姑娘,别苦了。这女人的命啊,就是这样。我们家大奶奶还是好心人,还说等你生完孩子坐了月子,就把你送回去,让你好好嫁了,还答应给你二十两银子做嫁妆。那别人家,常听说这生孩子的,过不得两日就死了。你啊,好好回去,好好嫁人。”
  “我,我能见见那孩子吗?”春花并没去喝汤,只是看着婆子急切地问。婆子摇头:“别想了,你只要知道,那是个哥儿,是我们爷和奶奶的长子,以后会继承这些家业,是个有福气的人,就够了。”
  就够了,春花眼里的泪终于落下,婆子又叹一口气:“别想了,想那么多没意思。这家里,瞧着是好,可你就算留下又怎样?哥儿也不能叫你娘,就算你苦熬到奶奶过世,从小不养在你身边的,待你也不亲。倒不如你出去,重新另嫁一家人,奶奶给你的二十两银子,这嫁妆也不少了!”
  婆子在那唠唠叨叨地说,春花一口口地把汤给喝了,口中全是苦涩。
  嫣然给裘氏道喜过,又瞧了瞧那孩子,这孩子生的十分像容大爷,裘氏爱怜地一直抱着。这样也很好,生母不在身边,养在嫡母手中,谁也不会这么没眼色的说这孩子其实不是裘氏生的,而是庶出?这个秘密,也许会一直保留到裘氏去世。
  嫣然伸出一根手指,那孩子就张开嘴打算去舔。裘氏笑着说:“饿了,这和他姐姐是一样的,饿了不会哭,只会舔!”丫鬟已经道:“大奶奶,奶娘挑了两个,可要留谁?”
  “都留下,到时候瞧哥儿爱喝谁的奶,再让另一个走!”裘氏毫不迟疑地下着命令,丫鬟应是,去叫了那两个奶娘进来。裘氏也没训话,只把孩子抱给她们,让奶娘去喂奶。
  见裘氏不错眼珠地看着奶娘在喂奶,嫣然心里的惆怅少了几分,对裘氏道:“大嫂很疼这个孩子!”
  “这是自然,我的儿子,我自然要疼!”说完裘氏就道:“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损阴德的,我已经答应那家,等她出嫁之日,再送二十两银子过去做嫁妆。庙里我也去送了功德。三婶婶,我只能做到这些了。若留着她,难免会被人说不过是个庶出。现在养在我身边,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也没人敢说他是庶出!”
  “大嫂,我明白,不过是世道不公,对女子不公!”裘氏眼角不由有泪,接着就叹气:“叔叔不就一个前例?他那样费尽心机,可二弟还是和他翻脸。三婶婶,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待他再好,总有别的念头。”
  嫣然拍拍裘氏的手,裘氏收起泪道:“不管怎么都谢谢你,今日若不是你,只怕这稳婆也不会尽力!”嫣然晓得裘氏已经知道自己喝骂稳婆的事,笑一笑没说话。
  奶娘已经喂饱了孩子,把孩子送回裘氏手上,裘氏接过孩子,露出慈爱笑容:“这就是我的儿子,三婶婶,你明白的!”嫣然轻轻点头,裘氏把孩子的小脸往自己面上贴贴。这样,对春花,对裘氏,对这孩子,也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容畦听嫣然讲完今日的事才叹气:“子嗣是大事,就算是叔叔这样,也难免会叹息!”
  “什么时候,女儿家也算后人?而不是非要儿子才能承袭香烟?”嫣然的问题让容畦笑了,接着容畦就摇头:“我也不晓得,也许永远不会,自古到今,都是儿子是香烟,女儿不是!”
  “可女儿不也一样姓容?招赘女婿,也一样可以姓容?”嫣然闷闷的说,容畦仔细想了想才道:“也不对,不是有三代归宗的说法?嫣然,我晓得,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的,可这世道,什么时候公平过呢?”
  好像的确如此,嫣然把手放开:“是我拘泥了。”容畦握住妻子的手:“不是你拘泥,嫣然,我们只要努力对女儿公平就好!”那个小小的,能给自己带来无限快乐的馨姐儿,嫣然又露出笑。
  “爷,京城有信来!”秋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容畦让把信送进来,打开信看了看,容畦脸上陡然变色:“二哥他,逃走了!”
  逃走了?嫣然的神色也变了,急急抢过信来,信是陈管家写的,上面说,去到曾三老爷面前还没开口,就听说郑二哥去年腊月在广州逃走,曾三老爷大为震怒,要告郑家,甚至还要来扬州追索郑二哥。若追索不到,就要把郑三叔一家子全都押解上京。


☆、第219章 疑惑

  信纸掉地,嫣然脸色煞白,怎会这样,自己的二哥怎么会逃走?容畦弯腰捡起信纸,又细细看了一遍才道:“记得曾太夫人是去年十月开始病重,消息传到广州,差不多也要冬月,腊月逃走的话。那……”
  “哥哥他不会逃走的,一定不会!”嫣然打断容畦的话,眼里已经有泪涌出。容畦把妻子的手握住:“我晓得我晓得,不过这信上说,房里的账目一丝不乱,只有二哥的随身衣衫不见了。找了一个月没找到,这才报给曾三老爷,曾三老爷听的大怒,若非要办曾太夫人的丧事,他就亲身前往广州。”
  派去的管家虽也肯办事,但总没曾三老爷亲自前往广州那么厉害,也因此到现在,郑二哥如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消息。嫣然努力把眼里的泪收回去才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爹娘?”
  想到还在那里等着陈管家传来好消息的郑三叔夫妻,容畦心里更加沉甸甸的,但还是对妻子道:“当然要告诉!”见嫣然似有反对之意,容畦抬起手:“嫣然,你听我说,三叔三婶并不是那样没经过事的人,告诉他们,商量出个法子总好。还有,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处理。我要上京一趟。”
  不管怎么说,先去京城,说服曾三老爷,不再追索逃奴,日后再慢慢地寻找郑二哥,也是一条路子。嫣然的急躁慢慢平息,抬头看着丈夫:“对不住,我家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胡说什么?你我是夫妻,就该荣辱与共,你是怎样对我的,我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此刻不过是为你稍微尽点心罢了,哪是你家给我带来麻烦?”
  丈夫的话安慰了嫣然,她闭上眼,二哥,你应是没有逃走,可是你在何方?随身衣物为何又消失了?
  果然没出容畦的意料,郑三叔夫妻听到这个消息,郑三婶面上登时煞白,嘴里喃喃地道:“我的儿子,我自己晓得,他不会逃走的!”郑三叔比郑三婶镇静多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就道:“别的罢了,我的儿子,断不会做逃奴的。”
  郑家上下四代都在曾家,虽然现在只有郑二哥一人在曾家。郑二哥怎不晓得自己一旦逃走,会牵连到父祖?若他真的动过这个心思,就不会前往广州,也不会牵线搭桥,让容畦顺利地做上香料生意。这件事,怎么说都透着古怪。
  郑三婶哽咽地道:“话虽这样说,可我们的儿子,现在确实不见了!”
  “我上广州,亲自去寻儿子。”郑三叔的话让郑三婶紧紧地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广州找儿子?那万一要,我和儿子可怎么办?”
  “妇人家就是这样想的多。你在扬州依着女儿女婿住着,不少你吃不少你穿,我不去,小儿子还小,难道要他一个人去找哥哥?”
  郑三叔这名虽呵斥,实则安慰的话让郑三婶又红了眼眶,放开拉着郑三叔的手。容畦已经道:“岳父要去广州的主意很好,小婿就前往京城,先去和曾三老爷商量,把二哥的名字除去。”
  逃奴的名声总是不好听,除掉名字就不再是逃奴。郑三叔感激地看着女婿,见女儿也点头赞同,自然不能再反对。商量已定,事情紧急,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郑三婶含着一包眼泪进去给郑三叔收拾行李。
  嫣然跟了进去,见郑三婶边收拾边掉泪,嫣然上前把郑三婶的胳膊抱住:“娘,别担心,我觉着二哥一定不会逃走,说不定是被什么人看中了,偷了他去!”
  女儿一句话让郑三婶眼里的泪又滴落,但还是啐女儿一口:“呸,不正经,也有偷人的,可偷人哪是这样人丢了的?”
  “娘,我心里想着,二哥一定还好好的!”
  但愿儿子一定会好好的,郑三婶拿出冬衣,接着又收起来:“岭南那边,听说没有寒冬。哎,这冬衣也就不带上了。”这是打着郑三叔会去很长时间的主意。
  嫣然想再安慰自己娘几句,可话到嘴边,依旧说不出来。这件事,怎么都是透着蹊跷。
  “是透着蹊跷,不过总也要等岳父去了广州,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容畦听的妻子推断,并没反对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让嫣然大感安慰:“我就晓得你会这样说。仔细想想,我们二哥,生的还真是很英俊。”
  容畦瞧一眼妻子就笑了:“这自吹自擂的。不过二哥要真被人偷走了,又这样无声无息,难道是被珠江龙王偷去做女婿?”嫣然啐他一口,没有说话。
  这一夜很快过去,天刚透亮嫣然夫妻就起身,昨日定下时候,就已经去雇了两条船,一条去广州,另一条往京城去。行李盘缠,都已经发到船上去。现在容畦早起,是因为已经昨日已经通知了家里那些掌柜们,要他们一早来到容家,容畦要交代些事情。
  这东家离开扬州的事情也很常见,掌柜们都来听着,听到说在容畦离开扬州时候,安心做生意。若有什么不可决断的事,就让嫣然决断。
  前面一句倒也是很平常的话,可听到后面一句,掌柜们的眉不由微微皱起,有个年纪最大的掌柜就欠身对容畦道:“按说东家不在,东家奶奶出来做主也是平常的,可是东家奶奶之前从没做过生意,这要有个万一,等东家您回来了,我们担待不起。”
  “生意上的事,经常是瞬息万变的,我这一去京城,只怕总要有个四五个月,送信过去再回来,也晚了。拙荆虽则年轻,也没做过生意,可耳濡目染,并不似普通妇人。”容畦说完这句笑一笑就又补充道:“若真有个什么万一,我怎会开罪于你们?”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了,众人也就不再反对,只对容畦说些此去顺利的话,也就告辞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嫣然才从屏风后走出来:“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事,我会做好!”
  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自己的妻子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十分坚强,容畦又是浅浅一笑,把妻子的手握一下。嫣然也就送他到码头,看着两艘船依次离开,嫣然觉得肩头多了许多沉甸甸的东西,这个家,从这一刻起,不管内外,都交予嫣然一人手上。
  “老三急急离开扬州?不光他?连那郑老头都离开扬州了?”周氏听的丫鬟打听来的信,原本依靠在榻上的身子就坐直,急急地问。丫鬟连连点头:“都走了两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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