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嫣然  第135页

那时吃香喝辣不说,那清俊的男子,更是多如牛毛。”
  这是什么意思?玫庄的眼瞪大,苏姑姑凑在她耳边:“我们合伙,在这闯荡,胜过去做什么丫鬟。你是跟了谁家进来的?定不是容家,想来就是周家。只怕是容二爷给你的主意吧?我和你说,你是没见过男人,才觉得容二爷千好万好,想着靠他。可等你见多了男人就晓得,男人靠不住,除了能给我们银子钱花,倦了时睡上一睡,还能有别的用处吗?”
  这样大胆的话,玫庄从没听过,毕竟玫庄听到的都是女子要从一而终。苏姑姑见她这样,把她发撩起来:“你的身子,给过容二爷了?就他那样,真是白送我都不稀罕。偏偏初兰也好,你也罢,还有周氏跟前那个丫鬟,都把他当块宝似的,这样的人,连出个主意都出不好,更没有什么决断。不过你把身子给他也有好处,到时我们顺手把他的产业也给收了,再去外头快活,你说,好不好?”
  苏姑姑的声音有些发腻,玫庄不知道为什么,身子有些热起来。苏姑姑又是一笑,声音更加发腻了:“等以后你就晓得,男人靠不住,只有女人才会心疼女人!”
  女人才会心疼女人?玫庄正在奇怪之时就听到有人瞧门,苏姑姑把手放下,上前开门,门外是一个管家媳妇带了两个丫鬟,瞧见苏姑姑就道:“苏姑姑方才在做什么呢?”
  “我今儿本想去逛逛花园,谁知夫人要请客我就被赶回来了,回来就睡了一觉。正好瞧见这位嫂子在旁边走过,就和她谈谈说说,谁知十分谈的来。难道是夫人丢了什么东西,要赖在我头上?”苏姑姑的话让管家媳妇的眉微微一皱,见玫庄已经站起就道:“你是哪一家的?”
  “我是跟了我们太太来的,我们太太姓周,原本不许我们乱走,我因喝多了酒,就出门散散,谁知就遇到苏姑姑,和她很谈得来。”玫庄晓得,只怕是那丫鬟的尸体被发现了。虽说死的只是个丫鬟,可是悄无声息的,有人就能在转运使后院杀人,定是外松内紧,在这查呢,因此只把苏姑姑说的话说出来。
  听两边对得上,管家媳妇一时也没了主意。发现尸体的是林家的人,也是喝多了出去吐,本以为那丫鬟是喝多了就地躺下睡着,谁知用脚一踹,竟是个死人,登时吓的酒也醒了,大叫起来。管家媳妇过来,见莫名其妙多了具尸体,不敢隐瞒,悄悄派人告诉林夫人。
  林夫人见宴客出了这么大的漏子,脸色登时就不好,先让管家媳妇们去瞧瞧,各家的下人都谁不在,一来找出到底是谁家的下人,二来只怕那不在的人里面,就是凶手。不管是林夫人也好,管家媳妇们也好,做梦都没想到竟是苏姑姑动的手。因此管家媳妇查来查去,只查到周家不见一个媳妇,容家不见一个丫鬟。
  原本以为是周家的媳妇杀了容家的丫鬟然后逃走,谁知周家这个媳妇好端端坐在屋里,又有苏姑姑作证。一时倒难了,只得对玫庄道:“好好的,乱跑什么?苏姑姑你也是,这随随便便的人就拉进来,像什么话?”
  “怎的,不许我逛花园,还不许我寻人说说话,夫人的法度再厉害,也不能管到这些。”苏姑姑的话让管家媳妇语塞。玫庄急忙道:“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闲了时,我去寻你玩。”苏姑姑懒懒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摆手当着管家媳妇的面,把门啪一声合上。管家媳妇的脸色顿时不好,也只有在肚里骂苏姑姑几句,瞧着玫庄回到下人们在的小屋。
  此时下人们都被集中起来,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可一个个脸色都变了。玫庄低头坐在那,防备容玉致等会要来,把发上的首帕再往下拉一下。
  林夫人听的管家媳妇来报,晓得死掉的是容家的丫鬟,眉头不由皱紧。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但还是对嫣然悄悄说了。嫣然听的就这么一会儿,容玉致带来的丫鬟死了一个,简直就跟被雷劈到一样,抬眼瞧容玉致一眼,又瞧林夫人一眼。两人已经会意,林夫人就挽住嫣然的手道:“容三奶奶,听的你也是京里人,我那里有京里来的缎子,你帮我去瞧瞧。”
  嫣然应是跟了林夫人起身,众位太太奶奶瞧着嫣然和容玉致的眼十分羡慕,容家想是要发,不然的话,怎会得到林家这样青眼?
  等走出去,林夫人才道:“今儿的事,先向容三奶奶道歉了。”好端端带着出门来赴宴的人,怎会突然被人杀了。别说林夫人解不出来,嫣然也分辨不出来,见林夫人这样说嫣然就道:“不知仵作来了没有,不晓得是不是真被杀了,还是别的,比如急病什么的,才死的?”
  这是嫣然为林家开脱,林夫人怎不明白,点头道:“这事我也觉得十分蹊跷,已经去报了老爷,老爷想来这会儿,已经寻仵作来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极其不吉利,林夫人已经按一下头。
  嫣然不知怎么,却想起了朱姨娘,难道说朱姨娘胆子就这样大,已经潜回扬州,甚至潜进转运使的府邸,想借机动手?可要杀,怎么会杀一个丫鬟,而不是冲着正主?
  想着嫣然就开口道:“也不知府上这些日子,有没有多添什么人口?”
  “老爷临来之前,纳了一个妾,除了这妾,还有她服侍的人。可都是京里声口,并不是扬州声口。”林夫人的话并没打消嫣然的疑窦,要晓得骗子会说几处地方的话,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我到扬州之后,听说容家曾有些事情,容三奶奶若……”林夫人正想着要不要请嫣然去认认苏姨娘以及她身边的人,瞧瞧里面可有没有什么尴尬的。就见来了一个管家媳妇,林夫人停下说话,这管家媳妇已经道:“夫人,仵作已经验过,说虽然脖颈有红色,但并不致命。那个丫鬟,只怕是发羊癫疯,一时缺人照管,才头触石头,自己用手勒住脖子,死去的。”
  既然这样,林夫人和嫣然都松一口气,只是嫣然心里疑窦没消,那丫鬟,并没有这样的病啊。
 

☆、171 过往

  嫣然面上神色变化,已落入林夫人眼里。林夫人遣退了管家媳妇,才对嫣然道:“这件事,只能是羊癫疯。”就这一句,嫣然已经明白,外头里头这么些人,若真闹将起来,那才是不好收拾。嫣然笑道:“夫人的好意,我明白了。以后凡事都会小心。”
  林夫人对嫣然点头:“容三奶奶,果真是个聪明人。”嫣然忙道不敢,林夫人瞧了瞧嫣然才道:“苏姨娘那里,”
  “夫人好意,我明白的,不过若真是有个什么,我这贸然认出来,到时又没有证据,不过是让夫人和林大人之间,陡生枝节罢了。”嫣然的话让林夫人的眉微微一挑,接着就笑了:“果真定远侯府老夫人教出来的,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林夫人能叫破嫣然来历,嫣然并不奇怪,不过这话里带有赞赏之意,提起曾老夫人又显着亲热。嫣然忍不住问道:“还不晓得夫人娘家是哪一家?”
  “家父姓景。”吏部尚书就是姓景,想来这位林夫人就是景尚书的亲女。嫣然哦了一声,往林夫人脸上瞧了瞧才道:“景尚书是出了名的忠君。久仰了!”
  提到父亲,林夫人的脸色有稍许变化,嫣然想到的却是二十年前,那时景尚书还年轻,才四十出头就做到工部侍郎,为着国本一事被下狱,当时天子震怒,不但关了景尚书,还有人预备罗织罪名,要把景尚书一家男的流放,女的没为官奴。前后总有两三年的工夫,天子突然驾崩,太子即位,景尚书才被从牢里放出来,合家团圆。
  从此景尚书平步青云,虽被耽搁了那么几年,之后入阁拜相,一点也没耽误。不过,从林夫人的年纪来瞧,也耽误了出嫁之机。瞧着都已四十,女儿才十四岁,听说儿子更小。
  嫣然在那琢磨,林夫人也想起往事,当年父亲入狱,母亲听的对方罗织罪名,为保住一点血脉,让奶娘带着自己和弟弟,前去投奔未婚夫家。谁知那家人狼心狗肺,变了脸色。不但杀死奶娘,还把自己迷昏后卖入青楼。大家闺秀怎能受这样侮辱,更不能倚门卖笑。
  数次自杀而不能,老鸨慌了神,把自己卖给容家。既然数次都没死成,或者这是上天的意思,要自己不要去死。于是就在容家过日子,后来又发现有了身孕。容老爷欣喜若狂,生下女儿时候,容老爷在外头欢喜,自己在里头伤心哭泣。有了女儿做羁绊,从此就真离不开了。
  古人说的很对,柳暗花明又一村,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到扬州,那父亲就该出了狱。忍下心和女儿分离,暗自筹划该怎样逃离而不被发现。足足用了两个来月,趁去游瘦西湖时逃走。一路晓行夜宿,小心翼翼到了京城。
  爹娘都是和原来一样,只是瞧见自己出现如撞了鬼。用了无数法子才让爹娘相信自己没有死。才知道未婚夫家何等卑劣,那日杀死奶娘,卖了自己,把弟弟献上给了对头,十来岁的孩子,早被折磨死了。
  等景家重新起来,那未婚夫脸一抹,就冲到爹娘跟前哭泣不住,说全是他父母的主意,他在外游历半点也不晓得。知道后已和父母决裂,听的景家又起,从此只愿做景氏未亡人,终生不娶以赎罪孽。
  娘心软,听的掉了几滴泪,爹忠厚,以为罪不及孥。也就没有追究那人。自己归来,此人还想花言巧语,哄骗自己和他成亲,好沾景家的势。
  种种经历,回首只觉不堪。林夫人想到那几年的遭遇,瞧嫣然一眼方道:“景家往事,想来容三奶奶也曾听过一二。”
  景小姐死而复生,未婚夫从守贞之人变成卑劣小人的故事,嫣然小时候曾听祖母讲过。不过那时祖母的意思,是要告诉嫣然,人性复杂,别说亲耳听到,就算是亲眼见到,也未必是实。此刻嫣然细一琢磨,晓得面前这位林夫人就是当日死而复生的那位景小姐,也不点破,只笑着道:“扬州地面也有好几个出名的寺庙,夫人若不嫌弃,等哪日我陪夫人前去烧香!”
  景家对外说的,都说是景小姐那日识破对方打算,趁夜逃走,躲入尼姑庵中,足足三年没出庵堂一步。直到某个烧香的信女偶然说起,景小姐这才在尼姑陪同下,前去寻找爹娘。因此都晓得景小姐事佛虔诚,原本是要终身不嫁的,还是景夫人舍不得女儿孤苦终身,才左劝右劝,劝她嫁给了林大人。
  嫣然这话说出,景夫人就晓得嫣然肯定听过京城坊间传说的那个故事,不由淡淡一笑:“我赖佛庇佑,每至一地都要亲去烧香。只是不晓得扬州地面,有些什么好佛寺罢了。”
  嫣然也就尽了这责,对林夫人说出几个寺庙。见两人说笑着走进来,吴太太等人羡慕的眼都红了,这能和转运使夫人说笑,这是多么大的福气。周太太的脸色可不大好看,不过这样出身,也亏她就叭儿狗似的舔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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