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第34页

紧抓住窗棱。

赵佑熙又是气恼又是难过:“为什么?我只是带你去见太妃啊,又不是要逼你做什么坏事。”

“我不能去见她。”

“为什么?”此刻他眼里的光芒已经由开始的霸道变成了难言的沮丧,僵持半晌后,他低低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是。”

“那就没任何问题了,即便你真的讨厌我,也没任何问题。”他的沮丧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很快又恢复了说一不二的霸王本性。

俞宛秋眼前一花,然后就惊愕地发现,本来还离她三步远的人,此刻已取代自己的位置挡在窗前,而本来倚着窗子的她,现在倚在他的怀中,被他的手臂牢牢圈住。

到这时她才明白,三步对他根本算不了什么,人家的轻功好到能“瞬间位移”,她想威胁他,简直是笑话。

就像被什么蛰到了似的,俞宛秋急忙挣开他后退一大步,要是被人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她这辈子的清誉就算是完了。

威胁无用,就只有试试哀兵政策,于是她蹲身一福道:“恳求世子开恩,别再为难宛秋。”

赵佑熙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脸上的表情比俞宛秋更无奈:“只是让你去见见太妃,有这么为难吗?”

俞宛秋不怕再告诉他一次:“是真的很为难。如果世子不信,可以找府里的老人问问,世子就这么领着我去见太妃合不合适。”

赵佑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拉开了门,立刻有几个家伙像叠罗汉一样跌了进来。

本就极度不爽的赵佑熙大喝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呃……”那几个又不是活腻了,哪敢承认自己刚刚趴在门外偷听。

俞宛秋知道自己这会儿必须寻求观众支持,于是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既然听到我和世子的对话,那就请你们说说看,世子领我去见太妃合不合适?”

赵佑熙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几个手下,包括小福子和小云在内,都有志一同地猛摇其头。

但既是恶霸,就不会在乎群众的意见,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门外探了一下,回头问道:“太妃呢?”

小福子低下头嗫嚅:“奴才跟太妃说,您去演武厅练功了,晚饭时会过去陪太妃用膳。”

赵佑熙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不辨喜怒,小福子忙跪下道:“奴才是怕太妃发现这里藏了个姑娘,所以没敢让太妃上来。”

赵佑熙吼了起来:“什么叫‘藏着’,好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本世子这就带她去馨悦馆见太妃。”

刚听说太妃被哄走了,俞宛秋才松了一口气,再听到赵佑熙的话,她又急了:“世子如果存心想害死我,就带我去吧,反正世子功夫好,我想跑也跑不掉。”

赵佑熙生气地说:“只是去见太妃,怎么就害死你了,你的意思是,太妃很凶很不近人情?”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只得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这跟太妃没关系。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假如你今天带我见了太妃,明天京城里会传出什么谣言。以后别说沈府,连京城我都待不下去了,走到那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赵佑熙疑惑的目光转向几个下人,他们一起点头道:“姑娘说得没错,还请世子三思。”

赵佑熙为难地挠着头说:“不带她去见太妃,怎么带她回南府,难道一路偷藏着?”

除了那个小云,其余几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俞宛秋更是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你……要我回南府?”

“是啊,不然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呢。”意思就是,他们家离京不是从安南王府出发,而是从这里秘密出行。

俞宛秋彻底无语了,一个人怎么能自我和霸道到这种程度呢?他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吗?

世子爷觉得她还有点意思,暂时不想撒手,于是干脆把她从沈府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包带走。她是人,不是物品啊,她总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吧。

沈府的人也好,徐尚宫也好,虽然都想干预她的人生,替她安排未来,她们好歹还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只有眼前这位,直接替她决定一切。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四十九章 只有分离(二)

听了赵佑熙的话,俞宛秋头大如斗,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无奈且无力地争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南府啊。”

那人的表情很自然,很淡定,嘴角还含着一抹柔柔的笑意:“你没说,是我要带你去。”

“你凭什么带我去?”敢问这位大爷,您是我什么人?

恶霸的答案永远那么恶霸:“不凭什么,本世子就是想带你去。”

俞宛秋无语凝噎,蹙着柳叶般的秀眉,再次做出无济于事的指控:“可你总得问问我的意见吧,我是人耶,不是一样东西,由得你搬来搬去。”


“不行”,虽然跟恶霸讲道理不啻对牛弹琴,她还是要抗争到底,上前拦住他说:“我已经出来很久了,这会儿必须回去,不然会闹出乱子来的。”

先前跟徐尚宫说话的时候,知墨就找来过,还是她挥手让知墨走的,因为她感觉到,徐尚宫只想单独跟她谈。

徐尚宫走后,她还在荷池边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世子的人劫走了。

也就是说,知墨最后看到她的地点是荷花池,她们该不会以为凭空失踪的她掉进荷花池里了吧?

有可能的,否则没法解释她突然消失的行为,因为对她们而言,那个唯一可能劫走她的嫌疑犯还在家里养伤呢。

越想越着急,她悄悄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赵佑熙在走廊里转过身,也不跟俞宛秋说什么,直接对几个手下发话:“把姑娘请回房里去,好生侍候着。”

俞宛秋眼里冒出了忿怒的火花:“我不是你的囚犯,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当然不是囚犯,你是我的客人。”话语很无赖,但笑容很温柔。

她便据理力争:“既是客人,就应该来去自由,你这样关着我,跟对待犯人有什么区别?”

赵佑熙无言以对,便选择忽略,只管朝下人喝令:“还不把姑娘带进去!”

俞宛秋情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真一意孤行,她根本抗拒不了。无计可施之下,她提起裙子跨上了二楼的护栏。

“你给我站住!”赵佑熙如风一样卷过来,把她卷进自己怀里,又气又急地说:“老跟我玩这手有意思吗?信不信我把你绑在房里,让你连门都出不了。”

俞宛秋一把推开他,再抬起头来时,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旦崩塌,便如溃堤之水,她哭泣着说:“你只管自己好玩,就不顾别人的死活,我要是就这样跟你走了,我成什么人了?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我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从此无法立足。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这样毁我。”

“我……”赵佑熙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之色,想过来替她拭泪,手伸了伸,终究还是不好意思。

俞宛秋越哭越伤心,索性把那些疑虑惊怕如竹筒倒豆子,统统说了出来:“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平日一举一动都不敢稍有差池,就怕落人话柄。你倒好,一次次给我惹祸。上次那条毒蛇,幸亏你家大人口风紧,要是让沈府的人知道原委,还不得嫌死我。还有那次,你把我的车赶去城北,把我丢在那里自己走了,你知道我后来遇到什么了吗?”

“你遇到什么了?”赵佑熙的神情也很紧张。

俞宛秋大哭着告诉他:“我遇到了几个流氓,他们要非礼我,我都已经被他们推倒在地了,要不是几个和尚及时赶到,我早已被他们……”

赵佑熙呆立当场,脸上是如遭雷击般的震惊,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俞宛秋会说出那些话,除了一时急怒攻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他的自责与内疚。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脱身。要不然,以恶霸软硬不吃、我行我素的个性,她一辈子也别想走掉。

看她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赵佑熙眼里有不甘,有不舍,有失落,有痛心。若是平时,他早冲过来一把拉住她了,可此刻,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楼,然后下了台阶,出了院门,百合花般的裙裾逐渐在视线里远去。

这时一个护院开口道:“世子,就让姑娘这么走吗?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路,姑娘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赵佑熙仿佛如梦初醒,只吩咐了一句:“备车”,就运起轻功朝楼下飞掠而去,急得小福子追到楼梯口喊:“世子,您的腿才刚好,别跑得太快啊。”

楼下人影一闪,白衣翩然如朝云漫卷,再看时,早风过云逝,不见了他家主子。

赵佑熙在流泉别苑的大门口追上了俞宛秋,护院也很快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俞宛秋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是不可能的,正担心在郊外雇不到车呢,见赵佑熙追出来相送,便也没再闹别扭。

马车奔驰在山道上,敞开的车窗外,林木葱茏,鸟声呖呖,本是极好的郊游景致,奈何车中的两人都无心欣赏,一个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个只看着另一个。

车驶入了玉泉坊(因玉泉山而得名,对老百姓而言,玉泉二字本身就是贵气的象征),眼看威远侯府在望了,赵佑熙让马车缓速,在后墙外停下,然后挥手让驾车人回避。

车窗在进城时便被俞宛秋关上了,此时车厢里异常的闷热,两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赵佑熙开口了:“你不跟我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都到了家门口,她可不想再生枝节,因而语气十分柔顺。

“你肯定办得到。”

“嗯,那你说吧。”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背着我偷偷跟人定亲,当然结亲更不准了。”

这点倒不难办到,虽然兰姨总在催,俞宛秋自己可从没打算这么早就定亲,答应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所以她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他却不是那么笃定,再一次向她要保证:“你要说到做到。”

“没问题。”

“不许敷衍我。”

“我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定亲了,等我回来后,你猜我会怎么做吗?”

俞宛秋抬起头,就见他眼中带着无比的狠厉,手握成拳,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如果有人胆敢跟你定亲,我会亲自动手,先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打碎,让他活活痛死,再把他撕成碎片,拿到乱坟岗去喂野狗!我从来言出必行,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

俞宛秋打了个寒噤,因为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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