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第215页

兵那么忙……”

“那又怎样?”赵佑熙打断她的话:“就算不提你是父皇的儿媳,他宝贝孙子的母亲,他疼你看重你,单是赵国太子妃被行刺本身,就是不能容忍的,因为这种行为,挑战的是赵国的国威。”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发狠道:“没有人,能在行刺了赵国的太子妃后平安无事,更没有人能在行刺了我的妻子后,不付出代价”

俞宛秋很想问他:若查出来,这个意图谋杀你妻子的人,真是你的母亲,你又当如何?

是的,她怀疑皇后,在她心中,皇后是头号嫌疑人选。

当初小福子被杀,她就怀疑是皇后搞的鬼,目的是为了报复太后的夺子之恨,离间祖孙俩的感情。

现在,太后突然瘫痪,她也有同样的疑惑。证据不证据的还在其次,按现代推理学,谁在事后收益最大,谁的嫌疑最大。

可这些话她不敢在赵佑熙面前提,再怎么冷淡疏远,那人始终是他的生身之母。没找到足够的证据,她什么也不能说。

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专宠如她,亦不敢挑战赵佑熙心底深藏的,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对母亲的信赖和依恋。襦慕之情,是人类的天性。

在这一刻,俞宛秋决定,她以后要改变策略。皇后在太后多年高压下早修成了人精,逃避看来是行不通的,与其消极抵抗,不如迎难而上。

皇后不是一向表现得对儿媳妇很亲切很热情吗?儿媳虽然温顺,到底不如婆母大方主动。俞宛秋暗下决心,以后不仅不躲,还要多到皇后的宫里走动走动,相信皇后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宫里动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真能在那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赵佑熙发现小妻子嘴唇紧咬,神情激愤中蕴含着一股坚定,低头问:“怎么啦?”

俞宛秋朝他扯出一个淡淡笑纹:“我没事,就是想起死去的侍卫,心里难过。我们赵国的好男儿,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她想说“死在内斗中”,终究没说出口。

赵佑熙抚着她的手臂安慰:“别多想,那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倒是你,今天吓坏了吧?”

“怎么会?我连战场都上过,千军万马都见过,还怕这?”真正让她心有余悸的,不是刺客来临,而是阴暗地道里的那段经历。

赵佑熙的语气中颇有赞许之意:“也是,咱们的太子妃殿下还亲自指挥过千军万马呢。”

车到宫门,离启泰殿尚有一箭之远,就见皇后的车驾停在殿外,女官、太监静立一地,不知道等了多久。

硬着头皮上前,皇后远远地走过来,语气急切地问:“太子妃没怎样吧?”

俞宛秋努力做出感激的样子:“劳烦母后担心了,臣媳没事。”

“没事就好,太子妃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皇后拍着胸口表示庆幸。

赵佑熙开口问:“您要一起进去吗?”

皇后笑着说:“母后刚从里面出来的,听到太子妃遇刺,想着皇上这里也许有准确消息,就过来打听,现在正要回去呢。”

赵佑熙躬身道:“那母后请先回宫,等儿臣见过父皇,再带着儿媳去给看您。”

别说俞宛秋惊诧,皇后也一脸的受宠若惊,慌着摆手道:“不用不用,太子妃受了一场惊吓,等见过父皇,赶紧回东宫歇息去吧,母后什么时侯都可以看,何必定要今天。”

俞宛秋用探究的眼光打量着走在身侧,从皇后离开起就一直抿嘴不语,神情格外严肃的夫君,不由得涌出了几分疑惑:莫非他也跟我一样,把行刺的主谋怀疑到皇后头上?

太子妃殿下,您真相了

赵佑熙心里确实是那样想的,他甚至懊悔,自己以前是不是对母后太冷淡了,让她把怨愤发泄到儿媳妇身上。因为按她的逻辑,如果儿子没娶这个媳妇,多半会娶曾家的姑娘,那样不仅能挽回母子感情,曾家也能在赵国朝廷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无法与太后吴家的势力相提并论。

赵佑熙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母后,小福子那件事,虽然当时急怒攻心,与太后发生争执,过后冷静下来,他何尝不知道事有蹊跷?太后这边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对于母后,他一直是同情的。若不是出了曾瑞敏那件事,他会一直同情下去,把母后当成赵家最无辜、最可怜的人。那件事后,他伤心愤怒,但仍不愿把母后想得太坏,认为她不过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逼他迎娶曾瑞敏而已。

到如今,发生过的桩桩件件,让他不得不修正自己原先的想法:母后,也许才是赵家最隐忍、最狡猾、最可怕的那一个。


同人卷 第二百八十六章主动出击

皇后要展示慈母风范,俞宛秋乐得配合,在东宫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辰时才去给皇后请安。

宫里的女人都精得很,自从太后倒台,皇后理所当然地成为后宫之主,原本冷宫一样的皇后寝宫就此门庭若市起来。皇后很享受这种百鸟朝凤的感觉,甭管平时表现得对太后有多尽心,每日早起顶多到慈懿宫打个转就会回去,等着众宫妃登陛朝见。

她等了二十多年才等来这一天,怎么舍得错过。

俞宛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皇后嘴里说着“免礼”,实际上都等人家结结实实跪下去了才开恩发话。

从辰初到辰中,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俞宛秋侍坐一侧,看了不下五十人跪倒在皇后寝宫正殿坤元殿的丹陛下。

其中有十几人虽着宫装,却无品级,俞宛秋起初以为是皇上新纳进的秀女,可转念一想,未承宠受封的秀女,哪有给皇后晨昏定省的资格,难道,皇后也仿太后的套路,这些人都是给太子殿下准备的?

不管事实如何,皇后不开口,她也懒得理会。在宫里几年,她已经学会了掐灭一切不必要的好奇心,只要事情不找到自己头上,就尽可能视而不见。

皇后忙归忙,并没有冷落儿媳,抽空总要跟她说几句话,叫人送这送那的,爱护之情溢于言表,把俞宛秋座位两旁的茶几都摆满了。

张贤妃故意用嫉妒的语气说:“皇后娘娘要偏疼儿媳妇嫔妾们不敢有怨言,可好歹等我们走了再说啊,何必当着我们这些没儿媳的面显摆。”

李昭仪假意拿着绢子拭泪:“贤妃娘娘,您心里不受用也别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宫妃们个个凑趣,坤元殿里一时欢声笑语,融洽到不行。

俞宛秋让人把自己面前的吃食拿给在座诸位分享,皇后笑着劝阻:“你别听她们胡扯,她们哪里少了吃的,回回来了在我这里又吃又喝又拿,我的好东西都快被她们骗光了。只有你常年在外,难得来一趟,母后才摆出来给你尝尝的,亏她们好意思跟小辈争。”

李昭仪看着张贤妃说:“嫔妾今儿才知道,原来娘娘您是骗吃骗喝的‘嫌妃’。”

“嫌”字咬得格外响。

张贤妃哀怨不已:“我们这些讨人嫌的还是赶紧走了吧,免得耽误了人家娘儿两个说体己话。”

一番戏谑下来,人人做“乐不可支”状,直到辰末,这伙人才陆陆续续地走了。

皇后带着俞宛秋移坐到里间的小茶厅,命人给她端来桂花凉糕,晶莹剔透的一团,颤巍巍地倒扣在色泽殷红的缠丝玛瑙碟里,糕团中甚至隐约可见几个小小的桂花瓣,煞是清新诱人。

皇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温柔慈霭:“你吃吃看,这是银莲新捣鼓出来的小点,如今正值秋燥,容易上火,很该吃些解毒祛火的东西。只是银莲做得不多,招待不了那么些人,便叫她迟点再拿出来。”

“多谢母后疼惜,难怪贤妃娘娘说酸话的,原来真地藏有体己”,俞宛秋先起身道谢,然后拿起小银匙挖了一小块送进嘴里,果然入口即化,冰凉舒爽,吃完余香满口,遂点头赞道:“真是好东西,银莲这手艺,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只怕都赶不上。”

说话时扫了素琴一眼,素琴会意地从袖子里掏出绿松石手串递给银莲。

银莲跪下谢赏,满心欢喜地接过,皇后身边的曾尚宫说:“银莲,这回你赚到了,咱们太子妃随太子殿下征战南北,经过了多少座州府,每到一地,降官降将们哪个不是捧着金银财宝上来巴结?咱们太子妃手里的,件件都是宝贝。”

另一位胡尚仪一幅识货的样子,啧啧称叹:“瞧这蓝色纯的,是瓷松吧?外头店里摆出的那些跟这没法比。”

俞宛秋笑谓:“我不懂宝石,看着漂亮,就叫素琴拿来了,这边的嬷嬷姐姐都是侍奉母后的人,怎敢怠慢。”

坤元殿里,下人们的眼睛俱都一亮,皇后乐得做顺水人情:“你们还等什么,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管呈上来,若能讨到太子妃的赏,可就发了。”

俞宛秋微笑低首,皇后和她的女官一搭一和,话里话外,无非是想打听她从北地归来,到底带回了多少奇珍异宝。看来,无论她给皇后送多重的礼,都填不满她那颗贪婪的心。

赵佑熙领兵在外征战一年,作为占领者,即使不掳不抢,照样得到了许多东西。大部分他都上交给国库,留下来的只是极少数,不过的确如皇后所言,件件都是宝贝。像绿松石手串这种寻常饰物,哪里就是战利品?分明是赏人的玩意,再值钱也有限,皇后的女官故意夸大其词,不过是想引出后面的话。

皇后二十年不掌权,手里可能真没存下多少物事,但如今太后瘫痪,聂怀袖卒逝,后宫银库的钥匙应该早就到了她手里,怎么还这般眼孔浅,公然打探起媳妇的家底来了?

俞宛秋在现代时就听人说过,有些极品婆婆连媳妇的嫁妆都要霸占,眼前这位婆婆不是一向表现得很慈善很开明吗?这才装了几日,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可惜皇后打错了算盘,俞宛秋或许不够精明,却从不是逆来顺受的包子。无论皇后和座下女官如何旁敲侧击,她始终淡笑以对,即使开口,也是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心里好笑地想:你们就别做梦了,我婚前的嫁妆也好,婚后的收益也好;东宫的家底也好,带回的战利品也好,你们都别想染指。

不是她吝啬,而是有些人招惹不得,你越慷慨,她越欲壑难填,控制了你的财产,接下来就要控制你的人。

当然,在没彻底撕破脸之前,贸然得罪皇后是不明智的,所幸俞宛秋别的本事没有,装楞充傻一流,皇后枉自浪费了许多口水,什么也没探出来。

又收了几件精致绣品,打赏了几样别致首饰,说了一箩筐废话后,看着窗外宫墙上的日影,俞宛秋决定进入正题:“母后,再过几天便是重阳佳节,往年这个时候宫里都要大宴宾客,可今年,太后病成这样,您看……”

皇后敛起笑容,正色道:“越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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