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遗玉  第536页

,不落单,即便面临冷嘲热讽,也有同好分担,不至于被人离心。

  这番忍势待起,落在外人眼中,却成了不济。

  五月将底,近来天气热的简直让人难忍,遗玉度过最难熬的几日,她伤处药用已换到第三张方子,这天拆换,总算能够泡水洗澡,将换药浴,虽仍然不能用左腿走动,可也不是碰都不能碰的瓷器,私下里,被跟前人搀扶也能单脚在屋里来回晃一晃。

  上午封雅婷和程小凤找了过来,她们这月来经常同墨莹文社的人一起郊游聚会,向遗玉表示了要加入的打算,程小凤仍不放弃拉遗玉入伙,只是遗玉不松口,她也无法,只能退而求其次,请遗玉给两人担保。

  因为遗玉提醒,未免混入闲杂,现在想要入墨莹文社的女子,除却交付一幅书画或者文章外,又要写一份贴证,找一个有名望有位份的人来担保,交给文社保管。

  这样做,一方面是造成了墨莹文社收人十分困难,另一方面,却保证了新成员的可靠性,有利于团结一事。

  遗玉在两人写好的帖证上留书,又落了“珏”印,程小凤搂着她肩膀道,“墨莹是比当日尔容那群势利眼要有趣多了,你要改了主意想来凑一份,我找我娘给你担保。”

  封雅婷在一旁听了暗笑,暗道这墨莹文社已是被遗玉当做囊中之物,她只等气候到了再伸手去拿,还需要什么担保。

  “长乐长孙等人怕已视我作眼中钉,我若加入,惹了她们眼,对方不敢来轻易动我,但必定给潞安她们添去麻烦,”遗玉耐心解释,伸手向平彤,接过两份红包,分别递给封雅婷同程小凤,“潞安她们受我牵连,我有心相助,可也不好做的太过,这些钱你们收下,莫要提我,就以你们名义捐给墨莹,好好修修那园子,剩下的就做经费。”

  程封二女不避她嫌,当面打开红包,却见一人一张通天钱坊的贵票,红滴滴的章印,千两的面额。

  “嘶,”程小凤吸了口气,瞪她道,“你哪来这么多钱瞎用,别是挪了王府的开支吧,你也真是胆大,就不怕惹了魏王嫌?”

  程小凤一个月是有二十两银子的零花,程咬金一年正经的俸禄,也才两千不到,遗玉这一下子出了她七八年的零花,她老子一年辛苦钱,不吃惊才怪。

  封雅婷也不赞同,“这么多钱,未免太过。”

  遗玉反笑,伸手举来,“墨莹行的是文,书香纸墨,吃喝游玩,字画赏鉴,书帖收纳,想要精道,哪样不需花钱。你们听我说,前几日潞安同史莲来找我说话,我瞧她们穿戴都素了一层,想必是已贴补不少,若再这么下去,她们掌这文社,家里就会先不愿意,再者,”她咳了两声,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故意瞒你们,魁星楼大卖的碧露丸,是我做的,方子已卖给他们,赚了一笔,这给你们用的可不是王府的钱。”

  魁星楼收了她的方子,也不怕她给假,先前那半年一万的订金算是给她,另外当时就一次结了她五千贯,那一万她婚前给了卢氏,这五千拿给五柳药行两千置办,再给墨莹两千,她甚至还有结余。

  程小凤傻眼,她因程夫人高价买药,不知在遗玉这里抱怨过多少回,闹了半天,这害她买不了新马的小药丸,是出自她闺蜜手笔。

  封雅婷也吃一惊,她比程小凤想的要多一面,对遗玉如何学的这一手调药的本领愈加好奇,一面又叹服她做事干净,她可不会当遗玉是人傻才把这生财之道转给别人,见好就收,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解释清楚钱财来源,遗玉口才,说服她们拿下不难,只是程小凤反过来叮嘱她保密碧露丸蚂的丹方所有,苦恼道:“都知道我同你好,别人不敢上魏王府来开口要,就都去找我讨,一个驱虫的小药丸已是搞得我头大,再来个回春秘药,不是叫人闹死我么。”

  这也是遗玉之所以欣赏程小凤又能同她交好的其中一点缘由,论脾气火辣,小凤不比高阳那刁蛮公主少多少,也会虚荣也有私心,可她却是个真仗义的女子,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便去为难他人。

  就在驱虫丸上一事,她宁愿不去落人好,也不来麻烦遗玉。

  在为人处事的这一点上,遗玉同她很有共识。

  “我爹晌午回来,我要回家吃饭就不在你这里多待了,”程小凤捏起盘里最后一块蜜汁肉脯放进嘴里,边津津有味地嚼着,边道,“这肉食味道好极,你包我几份,我带回去给小虎尝尝鲜。”

  封雅婷嗤笑出声,“你这人,自己爱吃还总拿小虎当借口,小玉你别听她这么说,我猜这东西拿回去,还能有半片落到小虎嘴里?”

  被她说破,程小凤脸红,伸着一双油手去掐她,两个人打闹的功夫,遗玉已让平云去厨房拿取早就准备好的食包,三种口味一样包了一份给她们。

  遗玉体质偏凉,天虽热,卧在床上也只是头晕,不会一身汗腥,送走了程小凤和封雅婷,平彤进屋,检查了床边冰盆已化成一滩水,见她神态懒散,便道:“外面日头正辣,主子是否闷得慌,奴婢再叫人去敲一桶冰来?”

  除却宫中,这长安城里有钱有势的几家都私建有冰窖,每日运送冰块入府,存在阴窟中,取时敲用,放在盆中桶里,屋里一摆,是能凉快许多。

  魏王府冰窖修在城外,路程不远,遗玉每隔几日就会派人往璞真园送去几桶,卢景姗还特意派人送信过来,夸她孝顺。

  实话说,有李泰这个有能耐的女婿,卢氏享福是已不比当初在国公府当小姐差了。

  “不用,”遗玉懒懒抬手冲她摆了摆,“你们若是热,就杀一只寒瓜吃去,不必管我,我眯一会儿,等吃午饭时叫我。”

  平彤就把帘子放下,挂了驱虫香囊在床头,拉着平卉退出去。

  “姐,咱们切寒瓜吃去。”平卉早热的心慌,得遗玉许可,忙不迭拉着平彤往厨房走。

  “你这贪嘴的,”平彤在她腰上拧了一下,没好气道,”那是专门贡给主子吃的,统共就有十几只,除了送去给夫人的,剩下都快落你嘴里。主子偏爱你,你也得知个分寸,没瞧见她这几日饭都吃不下,不想想法子哄她,光顾着吃嘴。”

  平卉撅嘴,“这都快一个月了,王爷还不回来,主子能高兴才出奇。”

  遗玉虽然嘴上不说,但翡翠院里的下人,哪个不知道她想念,几个在跟前服侍的,少有没见过她夜里抱着李泰衣衫入眠,没事就捧着李泰平日常看的那几卷竹简发呆,需得叫上几声才能回神。

  两个侍女站在墙角琢磨怎么哄遗玉高兴,前院那头,却是接到先头快马来报,有小厮被总管使唤,匆匆忙忙朝翡翠院跑来。

  第175章 痴情女子

  “前院得到口信,说王爷车马已过松镇,约莫傍晚就能抵达。”

  平彤平卉两人立在床前,满脸欢喜地冲半睡半醒的遗玉禀报。

  呆了有一会儿,遗玉两眼猛地睁大,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磕磕绊绊道,“傍、傍晚就能到?”

  “的确是说傍晚。”

  听清楚确信,遗玉嘴角一下子拉开,刚才还昏昏沉沉的两眼灼灼闪动,笑容满溢,声音里扬着雀跃,拨拉着略显凌乱的头发,有些语无伦次地吩咐屋里下人,道:

  “快去准备,让厨房送份菜单过来,冰镇的瓜果都还够吃么?厨房里该都是我常吃的素食,王爷喜欢食荤的,可还有新鲜的羊肉?哦、对了、对了,府里的冰抉还够么,不够就让人再去冰窖敲半车送来,还有酒,王爷爱喝的茶——还有什么,你们也帮着想想,别落下什么才好。”

  “您先别急,”平彤上前扶她坐好,拿了团扇给她扑风,“这才将中午,有的时间准备。”

  遗玉自觉失态,脸颊微红,并不掩饰急切,又催了她们两遍,平彤无法,留下平卉一人照顾,领着其他几名侍女下去忙活。

  将近黄昏,遗玉沐浴后被从浴房搀扶出来,一身清爽,洗的白白净净坐在床铺新换的竹席上,由着侍女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冲平彤问话。确认吃喝是否都准备妥当。

  “去把浴池里的水换上干净的。”她脸蛋上被热气薰出的红润未消,桃花眸里水色冉冉,眼梢翘情,连日来的精心补养,虽说惦记着李泰饭不能好好吃,可气色极佳。

  十五六岁的女子本就是见长,几天一个模样,加上心态变化,即便平彤平卉天天服侍在跟前,也能辨出她五官体态是又长开了几分,像是一朵将熟未熟的海棠,散发着一股半藏半露的细腻之美,惹人探究。

  “主子,都收拾好了,您先换药吧。”平彤收回羡赏的目光,将她垂在脚踏上的两条腿托放在席子上。

  “药就先不换了,”遗玉摸着左腿膝骨,见两个侍女目露疑色,不想明说她是嫌那新换的药膏气味难闻,怕薰到李泰,便找借口道,“刚泡了水不易捂着,去拿炼雪霜我擦。”

  两人不疑有它,平卉去取了药盒来,挽起遗玉宽松的白绸裤腿到膝盖上面,露出细的略微走形的小腿,膝上两指宽窄的伤口早就长合,因为长期敷药整片膝盖都泛着一种难看的乌青,遗玉自己提了另一只腿的裤脚,露出如笋如藕的细白腿脚,一双摆在一处,明显出左腿的丑陋。

  遗玉手指摸着左腿骨,目光暗下,平彤觉出她心情低落,忙笑着打岔,“刚主子起身奴婢就发现,您身量似是又长了些,这可是好事,要不晚上让厨房烹碗细汤饼来拔一拔筋骨?”

  遗玉顺着她话题,好奇问道,“汤饼能拔筋骨么,还有这一说?”

  “是奴婢家乡的习俗,”平彤见她感兴趣,忙转移她注意力,“只要是长了身量,就煮一碗细条的汤饼来吃,捏的越长越好,这样就能继续长个头。”

  遗玉少听这一双侍女提起旧事,便就这习俗聊了一会儿,一边将炼雪霜在伤处均匀涂抹开来。

  “派人去城门迎了吗?”

  “孙总管和于管事都已出门了。”

  她头发擦干后,又挽了一边垂髻,挂了两串海蓝珠钉翠摇,耳上坠了一对金珰,换上新做的樱草束裙抹腰,套了半臂橘红短襦。

  黄昏落,屏风下摆好筵席,肉糜酒待,瓜果洗切,冰桶半敞,香炉里焚着他惯用的香料,薰好的换洗衣物都挂起在衣架上,遗玉握着一卷稿册倚在床头,既期又怯地等着他回来。

  然而,等到夜幕扑下,前院才又传消息来——王爷车马从城门前直过,进宫去了。

  “王爷说,他晚上不定几时回来,要您莫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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