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齐人家  第28页

狠抽了自己耳光一下,脸上全是颓然,“是老五头没用,没守住大爷留下的铺子跟田地,那些都让二爷跟三爷他们抢去了。”
  他说着,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里全是血丝。
  大郎朝他们阿姐看过去,轻声问她,“这是阿姐跟我们说过的庶出的舅舅他们吗?”
  谢慧齐轻轻地颔首。
  她看着那愧疚不已的老家人,轻敛着眉头道,“我记着这些都归舅父族里暂时接管,等舅父返官回乡了再交还到我舅舅手里,怎么就到二爷他们手里了?”
  谢慧齐这时实在不想称那二爷三爷他们为舅父,她对母亲这两个庶出的兄弟也实在没什么好感。
  她记得当年出了事情她外祖母死了之后跳出来说要分家,不愿意被她母亲与舅父祸及的人就是他们。
  但她舅父不是那等不做后手的事,而且他们阿父去河西之前,特意跟谷家族长“谈”过一次话,当时谢慧齐就跟在他的身边,很明显她阿父跟谷家族长就舅父的家财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谷家族长也信誓旦旦说族里公正,只会等到她舅父回来处置家财的一天。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来?
  那老家人这次又痛哭失涕了起来,“表小姐,表公子啊,你们要为大爷做主啊,他们说大家一家人在去蓠州的路上被杀死了啊……”
  这消息尤如晴空霹雳,震得谢慧齐失声叫道,“谁扯的谎话?他们竟敢拿这话来蒙骗我舅父的家财?”
  这老家人老五哭道,“表小姐,老奴也不信,可是老奴每隔一年都到了外官述职的时日就会去城门口候着等大爷,可六年了,到今天的十月整整六年过去了,老奴没哪一次在城口等到大爷回来啊。”
  他就是不信,那些拿大爷全家死了分家财的人也拿这个把他们大爷的家财分了啊。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时的事?”谢慧齐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的愤怒,声音都僵硬了起来。
  “姑爷带着你们一走,他们就这么闹了,前年大爷没回京,族里就做主把大爷的二十几个铺子,三千亩良田土地给分了,二爷三爷一人每个得了六个铺子,一千亩土,剩下的就让族长带头分了,”那老家人哭得一脸的眼泪鼻涕,撕心裂肺地哭道,“我那几个孽子,就是投奔二爷去了,是老奴管教不当,罪该万死呐。”
  说着,不要命地往地上“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见他磕得又快又猛,谢慧齐怕他没几下就把自己了结了,就是脑袋气得发蒙,也还是快快地朝身边的周围示意,让他把人拉起来。
  周围也是眼明手快,在那老家人快把自己头磕碎之前一个手臂就伸出,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
  他力大无穷,把人单手抱在空中也不费力,虎目这时候也只管看着他们家姑娘,嘴里则请示道,“姑娘,我提着还是把他放在哪?”
  “暂且提着。”谢慧齐怕他再跪再磕头,也不敢让周围放心。
  这时候她朝蔡婆婆看去,蔡婆婆看到她家姑娘看她,凄凉地,“姑娘,那本来就是帮没良心的,当年他们也没少袖手旁观,大爷这么久没回来,他们的胆子大了。”
  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慧齐听了眼睛就是一闭,这时候,突然有人紧紧抓住了她,她睁开眼,见是大郎,见他担忧地看着她,她勉强一笑,拍拍他的说,宽慰他道,“阿姐没事。”
  说罢,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年咱们家就在这庄子里过年吧,等过年完,我们就进城。”
  不容她回避,就是为了探知舅舅的生死,她也要跟着弟弟们进城,去见那齐家的长公子。
  那是她唯一认识的有身份的人了。
  
  这厢同一时间,齐君昀正在听府里管事的跟他报今年田庄里的收获,听到管事的说今年多入了八万两的银,五千担粮,他眼皮也没抬一下。
  等到管事的报完,他终于抬起眼皮,也不去看那诚惶诚恐站在下面的管事,朝记帐的大帐房看去。
  此大帐户正是齐大齐二的亲爹。
  见主子看他,他朝主子轻颔了下首,向他确认管事的没有虚报。
  底下管事的朝大帐房点了头,这下差点哭了出来,忙掏出帕子擦头上冒出来的虚汗。
  去年他手底下的人儿子事,吞了一万两银,主子爷差一点就让人活剥了他的皮,今年他若是再犯事,这皮也是留不住了。
  管事的是真怕这主子爷,就是今年明明再确定不过不会出差池的事情,一站到主子面前,所有的有谱都变成了没谱,他就跟那待宰的羊羔一样,只等刀子落下。
  现下见没事了,他一时之间也是虚脱,擦着汗的手一晃,身子软软地往后倒了下去。
  管事厅里,下人们还是各司其职站在原位,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事,都好像不知道府里的管事倒下了。
  主子没发话,谁也不会动一下的。
  人倒下发出了声音,齐君昀朝人看过去,脸色依旧淡淡,半卧着主椅的身子也依旧松驰,他瞥了人一眼就收回了眼,接过了齐大拿过的他爹写好的帐本,看了总帐一眼,又接过沾好墨的笔,在那总帐下画了个押。
  “嗯,今年就暂且这样。”画好押,他也开了口,也站了起来走向门边。
  门边候了好一会的随从这时候忙朝他恭敬行礼,又挨近他的身边,轻轻地道,“主子,谢家姑娘带着她家的两个公子把谢大人抬到谷家庄园了。”
  齐君昀听了翘了翘嘴,“也没几天。”
  到京没几天,就把人抬去埋了。
  倒确是个做得比说得快的。
  
  ☆、第33章

  齐大在旁听了,提着胆子问了一句,“主子,要不要送点年货过去?”
  他看谢家姑娘拿来的东西,竟还有两本厚厚的书,看主子这两晚都是拿在枕边看,齐大这才斗胆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心中其实是不知该怎么想谢家姑娘才是,小小姑娘家胆儿大得让人匪夷所思,但他们主子竟然不太厌恶,这也是齐大最为奇怪的。
  曾也有胆子肥的姑娘拿着那点小心思算计他们家主子,但那姑娘家要死要活直到嫁出去,也没让他们公子眼皮子抬哪怕一下下,所以齐大是真奇怪怎么这次他们主子就不冷眼置之了,反倒她送来的每样东西都要了。
  若说喜欢,看不出。
  但要说讨厌,也实在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于齐大试探地问了这么一句,也是想从主子的态度里看出点什么来,也好日后怎么对待谢家姑娘。
  齐君昀这时看了齐大一眼。
  齐大背后一凉,知道主子看穿了他的心思,苦苦地朝主子笑了一下。
  齐君昀倒不是个喜欢为难手下人的,对他来说,下面的人能把他吩咐的事办好了,他也该多几许宽容。
  就是知道齐大犯蠢,他也没跟办齐二一样地办他,只淡道,“现下用不着,等他们进城了,到时候你多跑跑腿,替他们寻下房屋即可。”
  齐大这时候才想到,如若现在就去年货,以谢家姑娘的聪明劲,岂不是知道了他们派人盯着了她一家?
  齐大不禁羞愧,这么明显的事,都因他想试探主子态度给忘了。
  但不过这时候他也是知道了,他们家主子是着实不怎么讨厌谢家姑娘。
  知道要怎么对谢家姑娘了,齐大这里也是踏实了,不去想谢家姑娘是个什么人了,只想着等日后见了,只管对人家恭敬着就是。
  这总出不了什么差错。
  
  那厢谷家庄园里,知道姑爷死了的老五头又哭天抹地,见他哭得愁云惨淡,谢慧齐摇摇头,让蔡婆子带着他进墓地去烧点纸钱。
  有些话她不便跟这个谷家下人说,但想来自谷家出来的蔡婆子会跟他说好。
  这老五头住的院子在半山腰,也是个好住处了,以前是主子们来庄园散心,夜晚停留在此也会歇一夜的,谢慧齐记得,她小时候曾也是跟父母来此住过一次的。
  说来这也是给主子住的地方,这住处是一个两进的院子,有十几米长,第一个院子左右连着有六间厢房,是给下人们住的地方,第二个是主子们住的主院,是一幢院子两个主厢房,一个主厅,连着两个主厢房的左右两个过道都有二米宽,是再好不过的住处了。
  可就是这样的好地方,现在到处都是灰,窗棱上的白纸黄黄破破,看得出自那一年后从没有人打理过,墙上也斑驳陆离,无几处完整之处。
  好好的房子,乍一眼看去,竟像是久未居人的荒屋。
  红豆跟阿菊跟在她们姑娘身后,一看她们姑娘一言不发,就知道她心里不痛快。
  他们住在河西的时候,就是到了冬天黄沙吹个不停,他们姑娘家也是要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现在这样的好地方到处污脏得很,有的屋子里还满是尿气的腥骚味,大树底下的枯叶烂得成了稀泥,堆在好好的青砖地上,都看不出原砖的颜色来了。
  等到谢家姐弟把房子转了一圈,就是谢大郎和谢二郎也是皱了眉。
  把房子看遍,谢慧齐重重叹了口气,她原本做的也是过来住几天,等在山上过完年下去的打算,所以有人在不在都无妨,只要屋子在就好,他们一家人晚上也有借宿之地。
  但现在是这有人在,比没人在还让她觉得难受。
  主人家不在了,屋子都跟着腐朽了。
  连守屋的仆人都不愿意把它收拾好。
  谢慧齐在河西过惯跟人友好处之的日子,左右邻居街坊都是些你给他一棒米,他还你一碗粥的小老百姓,现眼下听着见着这些闹心的事,心中这也是起了不少的疙瘩。
  “阿菊,去找扫把和锄头,把能找的都找到拿到后面来,周围,你带着红豆去找水井跟盆,找抹布,没布往我们带来的布里找……”谢慧齐摇摇头就开始动手挽袖子吩咐。
  “阿朔跟阿福去找有没有担箕和筐,拿扁担,我们先从后面的地方开始,把脏的都收拾好抬出去。”
  谢慧齐的话一落,下人们就随着她的话动了。
  “阿姐……”二郎见周围他们都跑了,忙拉着他阿姐的衣袖要活干。
  谢慧齐也没打算放过他,“去拿纸笔来,你研墨,你阿兄写字,把等会要周围下山买的东西写出来。”
  红纸,窗纸,还有干果这些都要备些,年货还有贡品等也要多备一份,他们家只备了他们谢家的上来,看来现在谷家的也要备了。
  二郎拔腿就往前跑,把他跟阿兄的包袱都拿来了。
  谢慧齐嘴里一直碎碎念着要备的东西,大郎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时念着,等阿弟把包袱一拿来拿出纸笔,也无须他们阿姐再念一遍,他就把先前听的写下来了。
  谢慧齐一看弟弟写完抬头看她,她欣慰一笑,“咱大郎记性比谁都好。”
  说着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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