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着睡,应该不太舒服吧?
于是猎户果断动了手,轻手轻脚的把林安抱起来,让林安正面朝上。
做完这些,猎户就打算给林安掖一掖被角,结果就见他的小狐狸“蹭”的一下,又趴在了被子上。
猎户:“……”
猎户不得不再次动手,又把小狐狸给翻过去。
小狐狸明明睡得沉沉的,可还是有趴到了被子上。
猎户对此颇为不解。
他分明记得,小狐狸睡觉时还是蛮乖的,能一动不动的在他怀抱里侧睡一整晚。小狐狸偶尔自己睡时,也会乖乖的正面朝上,躺着睡。
可是现下没有他抱着,小狐狸就不太愿意自己花力气侧睡了。甚至连平常的躺着睡的技能也全给忘记了。
猎户嘴角翘了翘,手上继续动手,要把小狐狸翻过去。
结果就见小狐狸把手放在了挺翘的臀部,口中仿佛还咕哝了一声“混蛋”。
猎户:“……”
猎户想,他终于知道小狐狸今天怎么会喜欢趴着睡了。
或许下次他应当温柔一些。
这个念头在猎户脑海里只闪过一瞬间,眨眼间就消失了。
还是算了,他的小狐狸,明明更喜欢他在那件事情上强势一些,花样多一些……反正过几日他们又要做邻居,一整夜睡在一起,那他就能抱着小狐狸,让小狐狸侧睡,这样一来,也就不怕小狐狸会趴着睡。
既然这样,那他还是继续强势一些罢。
猎户终于不折腾熟睡的林安,给林安盖上薄被,任由林安趴着睡,悄悄离开了。
林安一觉醒来,早就把晨间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在院子里打了一会拳,见猎户来寻他,他就和猎户一起出了门,去这条街上的一家露天铺子里,喝豆腐脑。
这一家的豆腐脑做的别有一番滋味,林安喜欢的不得了,常常拉着猎户过来吃。
猎户恨不得除了床事以外的事情,无论大小轻重缓急,全都宠着林安,把林安宠的除了自己,谁都受不了才安心,自然不会推脱,林安眼神一动,他就跟着林安来了。
豆腐脑好吃,盛豆腐脑的豆腐脑西施也很是好看。
豆腐脑西施大约二十几岁,梳了已婚女子的发髻,模样不算很好看,但清秀干净,干活利索,也当得起豆腐脑西施这个名头。
她远远地就看到林安二人朝她的摊位走过来,当下就盛了两大碗的豆腐脑,还朝着隔壁包子铺吆喝一声,让人送了两屉小笼包过来。
等林安和猎户走过来的时候,豆腐脑西施已经给二人放好了两碗豆腐脑,两屉小笼包,还有沾小笼包的一碟醋。
“大人、秦爷来了,快请坐。”
豆腐脑西施笑眯眯地招呼二人坐下。
林安也笑:“黄大姐自去忙,莫要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吃就好。”
这豆腐脑西施却是和林姝的女夫子一样,都是自梳女。只是女夫子原也是大家闺秀,家里落败,才不得不出卖自身技艺,教授女学生,豆腐脑西施却是县里长大的小家女,只因勤奋聪明,才学的一手制豆腐脑的手艺,赚钱养活自己。
豆腐脑西施又给二人盛了两杯茶水,这才笑眯眯地离开。
虽说女子不易,可来这家摊子上吃饭的人,也大都规规矩矩的,没人说敢对豆腐脑西施污言秽语。
不过,林安心中明白,这也是豆腐脑西施运气好,家里有一个秀才老爹和秀才大哥,二哥三哥膀大腰圆,都跑去开了杀猪铺子,就在这条街的不远处,豆腐脑西施家里人多,还尤其护短,这才让豆腐脑西施单独一个女子,也赶来坊间开摊子赚钱,自力更生。
林安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如此,豆腐脑西施,如今也过不了这么自在的生活。
不过,旁人如何,林安只在心中稍稍感慨了一番,就不再管,只和猎户吃了早饭,见猎户好像还没吃饱,二人又去隔壁的面摊,再叫了一碗面,让猎户吃饱,这才慢悠悠的走着回衙门。
然后就看到了等在衙门的侧门门口的张灿和一位老者。
林安脚步一顿。
他记性极好,虽然只见过那位老者三四面,却也一下子就认出了那老者是张灿的祖父,张家的老太爷。
林安虽然昨日就知道张老太爷也来到华安县了,但是年老之人,总有一种骄傲,轻易不会去和一个晚辈低头,尤其还是他这个孙媳妇儿的哥哥。林安先前就以为,张老太爷就算来了,也不会来县衙,可是他显然猜错了。张老太爷不但来了,还是在张灿归家后的第二日,丝毫不迟疑的就来了。
“安哥儿!”张灿看到林安,就忍不住喊了一声。可是等他喊完这一声,再想到昨日林安对他说的那番话,还有他回到住处,祖父对他说的那番话,张灿心中愧疚不已,张了张嘴,接下来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张老太爷见状,心中叹了口气,还是上前一步,主动放下身段,和林安道:“安哥儿回来了,老头子正等着你呢。”
林安听了这话,再看张老太爷和张灿脸上,俱是满满的紧张和愧疚,再看这条街周围,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的探着脑袋往这边看,思忖片刻,只能开口邀请了张老太爷。
“原来是张老太爷。”林安扯了扯唇角,“您年纪大了,不该在外面等着,还请进寒舍一坐,喝杯茶水。”
看也不看张灿一眼。
张灿虽心急,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打扰,只跟在张老太爷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猎户看了张灿一眼,快走几步,在林安耳边说了些什么,林安道:“我在县衙能有甚么事情?你有事,尽可去做。”
见猎户还是有些犹豫,林安又道:“就是成了亲的男女,也没有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的。我有公事要处理,你有私事要处置,这都是应当的。快走快走。”使劲推了猎户一下,猎户皱了皱眉,这才离开。
张老太爷和张灿都在旁边看着。
张老太爷眼睛里露出可惜之色。那猎户的确对林安很好,可是,也是因着那猎户,林安才会被从六品京官贬为七品县令,同时也让林安的仕途很可能止步于此。
若是林婉在张家过得舒心,说不得他还能仗着年纪大了,劝说林安几句,让林安为着前途着想,无论如何,先把亲事退了。可是现下他们张家自个儿的事情都还扯不清楚,自是不敢多说多管其他的事情。
张灿早就习惯了林安和猎户的黏黏糊糊,见状脸上倒没有甚么可惜之色,只面上的羡慕之色,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如果他和婉儿,亦能如此,该有多好?
林安是看着猎户走出他的视线,才收回目光的。
张老太爷一直看着林安。
林安收回目光后,察觉到张老太爷看着他,也只一笑,道:“您请上座。”
若是从前,张老太爷仗着辈分高,坐就坐了,可是现下,林安已经成了华安县的县令,一个县城的父母官,而张家虽然因张灿考中秀才,改换了门庭,可张家无论如何,说到底从前也只是富户,自是不好在林安面前托大,忙忙拒绝了。
“安哥儿如今是县太爷了,自然该上座,我老头子,尽可坐在下面。”然后说甚么都不肯上座。
林安因林婉的事情,也只稍稍推让了一番,也就不再多说,尽管坐下,开始和张老太爷寒暄。
张老太爷素来精明,可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却是张家的过错。张家对不起林家在先,再加上张老太爷因表妹之事,亦痛恨自家的举动,当下只和林安寒暄几句,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那件事情……安哥儿想来也是知道了。”张老太爷叹道,“张家数代单传,就是想要找一个亲近一些的宗族兄弟,都很难找到,如今和我们张家一族的,还是老头子的曾叔祖那一脉留下来的子孙。血缘关系极远。他们平日也不怎么和我们亲近,只家里缺银子了,才会来找咱们。张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那些人是故意来打秋风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张家没人啊。张家多少代以来,都是数代单传,养孩子跟供奉菩萨差不多了,生怕唯一的血脉不小心早夭。”
林安不语。
张老太爷叹道:“可是数代单传,迟早也有差错,我们祖上有一代竟是主母和妾室连着二十年没有有孕。先祖无奈之下,眼看自己就要年过四十,这才不得已之下,寻了那等虎狼之药来,想要延续张家血脉。”
“那虎狼之药药性虽狠,可药也是极其管用。果然那一代先祖的一个年轻的妾室,在接连服了那药半年后,终于有了身孕。张家血脉,如此才得以维系。”张老太爷叹道,“只是那一代的张家血脉传了下来,那等虎狼之药,同样也传了下来。此后每每有家中主母若三五年或者一两年之内不曾有孕,就会被其公婆赏下这等药,令其快些有孕。”
古代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见其一生,都要依赖旁人。张家主母就算再干练,也避免不了这种思想,因此就会千方百计的想要生儿子。就因为这种心里,张家主母即便是猜道了张家流传下来的那种“方子”有些太过怪异,可是因着“想生儿子巩固地位”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心底深处明明明白,却只佯作不懂,吃了药,生了儿子。
也早早死去。
“老头子倒也不瞒安哥儿,老头子的妻子,也是吃了这种药,之后又不肯信我,真的不知情,这才……芳年早逝。”张老太爷道,“老头子只恨自己不知这件事,只恨自己为了繁衍子嗣,忽略了阿灿祖母的身体,这才害她……”
张老太爷说不下去了。
林安忽然面无表情道:“张家男丁,真的是在有了子女后,才会被告知这件事情?”然后看了张灿一眼。
张老太爷面色凝重的点了下头,道:“的确如此。否则老头子当初爱妻如命,必不会令她被哄骗吃下那等虎狼之药,更害孙媳妇儿吃了苦药,伤了身子。”尔后长长一叹,“只是我那儿媳妇儿也好,阿灿也好,他们二人并不知道那等药物作用会如此之匪夷所思,更不知这种药对人的身子的伤害。我老头子没别的想法,只怕孙媳妇儿能早日回家,好好和阿灿过日子。”
林安道:“您知道舍妹伤了身子?”
张老太爷沉沉的点了下头。
张灿微微不安,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似是想要阻止他们接下来的话,可是又找不到理由。
“那您可知道,舍妹的身子,要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