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起了猎户。
待到新帝和朝廷争吵半年之久,终于修改了律法,将男男成亲的那些不能做官超过六品、不能抛头露面、不能有私产的律法,统统废除。只是如果双方都要做官,必须搬出父母居所,分家令过。另外还规定了男男成亲者,成亲之日起,双方虽明面有嫁娶之分,事实平等,双方都不可有通房妾室和亲生子,违者受害一方可提出和离,并分到对方三分之二家产等等。
林安将新的户婚律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微微遗憾。
他原先还想着要娶猎户来着,可是现下看着,户婚律都改了,那,还是他收拾收拾嫁妆,嫁给猎户吧。
林安这样想着,把户婚律和猎户寄来的信再次翻看一遍,确定猎户快要回来了,心里又不知自己该准备甚么嫁妆,干脆就跑去绣坊,让人给他做成亲的大红衣裳。
“尺寸?”林安道,“那我得回去找件他的衣服来。单师傅等着,我待会就让人把衣服给送过来,单师傅,咱们先挑花样吧。”
单师傅:“……”感情大人您是真的要做这男男喜服啊?
且不提单师傅心中如何腹诽,眼看着新的户婚律出来,一大堆男子跑去成亲。
林安不知道那些人能在一起走多久,会走多久,他只等着和他的三哥一直走下去,过完一辈子。
可是他的三哥还没有回来。
一日,两日,五日,十日……半个月,一个半月,三个月……
林安足足等了半年,还是没等来猎户。
“再不来,衣裳都要搁旧了。”林安嘀咕了一句,见今日是休沐日,便骑了马,带着这两身喜服,往华安县里,他和猎户住过的山上的石屋子去了。
石屋子里因隔上五日,就有人上来打扫一次,因此能直接诸人。
林安把门关上,自己坐在院子里,发起呆来。
这个院子,还有石屋子,他其实,早都熟悉的不得了。
猎户从前带他来这里时,就没安甚么好心,把他往这地方一带,锁了门,扔了钥匙,就开始对着他为所欲为。
院子里,秋千上,石桌石椅上,甚至墙头,那人都带着他做过那种事情。
林安越想越臊得慌,干脆又往屋子里去。
可是二人从前在屋子里待得时间更久,猎户在这种事情上,又总有些奇奇怪怪地想法,林安瞧着这屋子里,也有些待不下去。
然后他左看右看,眼睛就落在了他带来的喜服上。
换上试试罢。
好看的话,等猎户回来也觉得好看,他们成亲那日就正好能穿。
于是林安就把喜服给穿上了。
一身大红衣裳,往身上一罩,这石屋子里没放水银镜子,只有一面铜镜,他也瞧不出自己好看不好看。
“不好看就麻烦了……”
“好看。”
林安正拿着铜镜照来照去,忽然听得一个熟悉地声音,登时愣住,竟忘了转身去瞧。
“很好看。”那人却是一步一步,朝着林安走去,末了还站在林安身后,用力抱住了他,“很好看。等媳妇儿嫁给三哥时,就穿这一件,可好?”
哪里会不好?
林安转过头,刚要说“好”,双唇就被身后那人堵住了。
可惜这身喜服,到底也没能做成二人成亲时的吉服。
因为久别重逢的二人,一时忘情,动作太过激烈复杂,这身喜服不堪忍受凌辱,“刺啦”一声,碎了。
林安:“都怪你!这么用力作甚?好不容易做成的衣服又废了!还有前面的状元服,我的官服!就为着你那么用力,都不知道偷着做了几身了!”
猎户:“那媳妇儿喜欢么?”喜欢……他用力么?
林安:“……”这样调戏他真的好么?
“喜欢么?”
“……”
“喜欢么?”
“唔……也不是不喜欢。”
第101章 番外之在一起
林安特特让人做的新人喜服,到底是没能再穿。
猎户原本就在情欲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这次又恰好是久别重逢,他不能让自己对着林安太粗俗,于是就只好对着林安身上穿的喜服粗俗了。
翌日一早,林安还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许久没经历情事,甫一经历,那猎户还对着他这样那样,做了那么许多艰难的动作,林安那时能勉强受得住,现下可不就只能可劲的补眠?
猎户却早早醒了。
虽然在军中待了将近三载,日子过得辛苦,觉也睡得少。可是现下他最在乎的那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反而睡不着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一样柔软的双唇。
猎户侧着身子,看着身边安然沉睡的林安,只觉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得上林安在他身边,更好的事情了。
可是猎户高兴了,林安睁开眼睛醒来,一见窗外透过来的灿烂的阳光,脸色登时黑了。
“我今个儿可不休沐!”林安一恼,转身就把身侧的猎户给压倒在床上,怒道,“昨个儿分明给你说了,咱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久了呢,让你莫要折腾这一时,你偏偏不肯听!偏偏把我折腾的起不来!起不来就起不来了,我昨个儿分明让你叫我起床,你怎的不叫?你怎的不叫?”
说罢还骑在猎户身上,两只手都要往猎户脖子上掐!
猎户回以沙哑的声音:“媳妇儿快下来,不然、不然今日你我都别想下这张床了。”
然后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已经破碎不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那件喜服一眼。
林安:“……”
“真的,不下来?”猎户只觉口干舌燥,两只大手,也忍不住摸上了骑在他身上的小狐狸的腰,“那就……”别下来了。
猎户还没说完剩下的话,林安一个激灵就从猎户身上爬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站在床上,狠狠地蔑视地瞪了猎户一眼,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就去隔壁换了。
——就算是老夫老夫,也耐不住猎户狼一样的目光。
林安觉得,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他还是暂时别挑战那个憋了将近三年的男人的底线了。
换好了衣服,吃了一早就醒了的男人做的早饭,两人就手拉着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的一起下山去了。
纵使是再高兴,林安现下还是鲁州知州,他也不能立刻就抛下鲁州的一切,和猎户双宿双飞。
“再过半年,我这三年的任期到了,就去辞官。”自见了猎户,林安唇角一直翘着,“然后我们就再也不给那个皇帝打工干活了!”
猎户亦笑,闻言只把林安的手使劲攥了一下,道,“好。”
林安的确没甚么不放心的。
他从前或许没有想好自己辞官后,要做些甚么。可是在那一位把猎户又叫了回去后,他就慢慢想通了自己要做甚么。
有了善堂和婴儿村,这两项大善举,林安的名声早就已经好得不得了。就算是他那时被新帝从从六品提到从四品,就算是他和一个男人有婚约的事情传了出去,因着他的两大善举,其他人最多也只是感慨两句,再不肯在他面前当着面的为难他。
林安那时就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好的名声,究竟有多么重要。
名声他有了,可是辞官的理由他也要有。
这几年猎户不在,林安便下了大工夫,跟新帝要了几个人,自己又把宋瑜的表弟陈恪给要了过来,将善堂和婴儿岛的事情慢慢教给他们。如此一来,他一旦不再当官,不再打理善堂和婴儿村的事情,善堂和婴儿村也会不会倒下。
而善堂和婴儿村不倒,他这个首创之人名声就会依旧不倒。
除了这些,林安悄悄往林家村跑了一趟,看一眼林家村的山水,心中有数,转头就买下了林家村相邻的两座山,在其中一座山上,盖起了房舍。
同时也把林家村往县城的山路重新修了起来。如今无论是步行还是跑马乘轿,林家村的路都极为方便。
林家村的众人只当林安是为了回报乡里,哪里知晓林安此番作为,却是为着自家“养老”的事情。
此话暂且不提,两人手牵着手就下了山。
林安原本想要骑马走,奈何昨晚和猎户折腾的太狠,此刻竟连翻身上马的力气都没有。
他倒是想让猎户把他托上去,然后再骑马走,可是猎户的一句话就把他给噎住了。
“你那处会疼的。”猎户抓着林安的手臂,不让他上马,道,“三哥不舍得你那处地方,因为三哥以外的缘故疼。”
林安:“……”三哥你不是去打仗了么?打仗的时候还能学会这种“甜言蜜语”技能?
虽说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但是想到三哥这技能学的乱七八糟,林安心里就默默觉得有可能了。
学的那么差劲,用词那么不准确,可不就该是在军中胡乱学的几句?
“媳妇儿?”猎户把手从林安的手臂上慢慢下滑到腰上,再落到臀上,叹息一声,道,“莫要欺负它。”
林安:“……”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骑马。
虽然猎户的说的话有些荒谬,但是……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骑马时的摩擦,他大约真的会受不住。
那就只好坐马车了。
林安郁郁的想着。
反正今日去衙门都晚了,那就再晚些时候,大约也是无妨的。
林安这样想着,然后就越发想辞官了。
可惜还是不行,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眼看再过半年,他就任期满了,可以安心辞官。他现下的几件政绩就要显现出来,他总要等着他们都显露出来,然后才能辞官。
一是为着鲁州百姓,二是为着有了这些政绩,他将来或许用不着,可是他的弟弟林平和被他养大的秦茂总能用得上,三来是为着名声。
不是为着他林安的名声,而是为着告诉天下人,男男相恋者,亦有可能有大作为。世人愚昧,才会以为只有愚不可及、一辈子无能为的男人才会喜欢男人、嫁给男人。
因此林安早早就想好了,他剩下的半年任期,依旧要做好,而且要做的比以往更好。
至于他和猎户的婚礼……
林安觉得,他都要“嫁”给这个男人了,还会被这个男人“压”一辈子——虽说后者着实是因他力气不比猎户,打不过猎户,才不得不做出的妥协——这个正式的求婚还有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