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干,只要好好跟着大丫,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干。”林安拍拍林二丫的脑袋,温声道,“莫怕,只要哥哥把事情解决好,大丫就不会出事的。”
林二丫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就跑去隔壁莫大娘家了。
林安取出笔墨纸砚,便开始写状纸。
状纸并不难写,这件事情也不算太难解决,白谨和傅师爷还没走,公堂也不难上。
对林安来说,唯一难的地方,是在那个躲到华安县的林家身上。
林安的祖父林老汉,祖母杜氏,二叔林义,三叔林忠,四叔林信,小姑林珍,还有二婶小杜氏,三婶李氏,小杜氏所出的堂兄林大宝和林二宝,李氏所出的一个堂妹林珠。
这一大家子人啊。
林安写完状纸,将墨迹未干的纸放在一旁晒着,又铺开一张纸,拿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林家其实是不太穷的。虽然子孙多,但林安这个身体的父亲林礼,会壮年死亡,其实是在河里救人,结果人救上来了,他自己却腿脚抽筋,没能从河里爬出来,淹死了。
林礼救上来的人是个过路的商客,见状感激林礼,便留下了一百两银子,说是让林家养活林礼的四个孩子。在听说林安才十二岁就中了童生,却因要守父孝,再过三年才能考试后,心中越发愧疚,干脆帮林安联系了县里的韩夫子,想替林安交十年的束脩,让林安在韩夫子那里读书。结果韩夫子说以林安资质,交六年便足矣,商客还是给林安交了十年的束脩,除此之外,还有伙食费和住宿费,让林安放心在韩夫子那里读书。这才对着林礼的坟头磕了三个头,走了。
是以原身林安自父亲去后,读书的束脩之类的就没再花过林家的钱。
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大约就是买书本和笔墨纸砚,还有逢年过节,给夫子送礼,以及更换衣物等等。
总体来说,供养原身林安读书,对林家来说,并不太费劲。
而林大丫打小就乖巧能干,一个人就能把林家喂鸡喂猪打理菜园子,还有照看弟妹的活计干完;林二丫虽然爱跑去村子里玩,但养两个小丫头,能花多少银子?至于林平,今年才三岁,就更花不了多少钱了。
而林母汪氏,不说平常的刺绣了,每年的四个双面绣小屏,就能卖至少一百两银子。如果再加上其他的手帕、衣裙等等,汪氏一年,大约能赚上至少一百五十两银子。
汪氏嫁进林家十五年,也就是说,十五年时间,往少的说,至少赚了两千两百两银子。这还不算汪氏已然不知所踪的嫁妆。
再加上林礼挣得钱,商客给的赔偿等等……林家分家时,因为汪氏那时已经不得已把林安许嫁了,所以林老汉直接按照林平一个男丁,分的家产——四亩下等田地,二两银子,一处破房,其余牲畜粮食,什么都没有。
林安面色越来越难看。
他刚重生过来时,只觉怪异,没有精力细想。可现下想想,林家的家产,到底有多少?他们那时,又是如何忍住,任由原身林安被冤枉入狱,分文不为林安打点?在林家的摇钱树汪氏和原身林安重病后,又是如何狠得下心肠,根本不管他们呢?
林家啊。
有这么多的银子,会背井离乡,不去较近的华阳县,而去较远的华安县,怕也是担心他们兄妹四个回过神来,把他们家中到底有多少钱财的事情捅出来,这才会跑得那么快的吧。
林安想了想,终于执笔,写下一封信。不是写给林老汉,是写给那个比他大了六岁,却刚刚才考上童生的四叔林信。
这封信写下来,他不信林家还会有胆量承认,他们在孝期把林大丫许配出去的事情。
猎户一直看着林安。
待林安将信写完吹干,猎户上前,拿过了信,转身就走。
林安:“三哥你做甚么?那信很重要的。”
猎户这才回头,闷声道:“去华安县,送信,抓人。”然后明天一大早再赶回来,带着那个林信,和小秀才一起去击鼓鸣冤,解决问题。
林安一怔,抬头去看猎户。
猎户也正看着小秀才。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
林安沉默一会儿,才道:“三哥,你不必对我这样好。”
猎户面无表情:“你是我媳妇儿。”然后直接就走了。
再晚一会,县城会关城门的。猎户这会儿赶去华安县,也只能骑马快跑,才能堪堪赶在关城门前,到那个林家。
林安小胳膊小腿儿,还真追不上发怒的猎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户带着信走人了。
林二丫跑出来问怎么了,林安摇了摇头,进屋去了。
身后林二丫还在碎碎念:“秦大哥怎么这会子走了?饭也没吃,水也没喝,而且天就快黑了,赶夜路的话……”
林安逗弄一会平哥儿和茂哥儿,吃了晚饭,喝了药,想了一会明日去衙门的事情,微微有些困倦,正想打起精神,再思考一下他和猎户之间的事情,结果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林安身子还没好全,加上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回来应付了一番王石母子,第二天没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一大早起来,而是等到日上三竿,他才醒了过来。
这让那些等着看好戏,以为林安真的会一大早去县里衙门的人,大失所望。不少人还跑去王石家里,把事情当笑话似的说给王阿花和王石听。
王阿花开头还听得胆颤,结果听到来人说,那林秀才,日上三竿还没出门呢,就立刻放下心来。
“那安哥儿啊,才十六岁,他就是真考上秀才了,不还是个孩子?”王阿花抚了抚鬓角,颇为自得地道,“别说大丫了,他下面两个弟妹的亲事,不还是要老林家一家做主?我可是亲耳听杜大娘说了,她原本也没想着什么孝期嫁孙女的,还好我去了,提醒她了,她正想着,把二丫也给嫁出去呢。”
来人大为惊奇:“二丫不是才七八岁?”
“嗐,那有什么?七八岁,不正好做童养媳吗?”王阿花吃吃笑了起来,意味不明道,“就是不做童养媳,不是有些有钱人,就好这一口嘛。”
来人也吃吃直笑。
“还是阿花姐有眼光啊。别说那林大丫长得俊,能干,还会刺绣,就单看昨个儿林秀才护着大丫的样子,就知道将来,阿花姐手里攥着个大丫,那林秀才爱妹心切,就只能您指东,他不敢往西了。”来人极力奉承王阿花,“阿花姐的亲侄子不是也要进学堂了?直接丢去给林秀才,我看啊,那林秀才就是为了大丫,也铁定给阿花姐教出一个小秀才来!”
王阿花“哎呦”一声,正要说这个主意好什么的,就听院子里闹哄哄的。
她拍着大腿出去看了一眼,就见几个衙役闯了进来,大声问:“王石呢?王石在哪儿?林秀才把他告到县衙里了,还不快出来,跟咱们去公堂?”
王阿花只觉眼前一黑,发福的身子,“砰”的一声,砸倒在地。
☆、敲大鼓的小秀才
眼看着衙门里的衙役真的赶来了,王阿花更是一下子摔倒在地,那些跑过来给王阿花“捧场”说笑的,低着头,弯着腰,就像绕过地上的王阿花,离开王家。
奈何那几个衙役眼睛一扫,就瞪向她们:“王石呢?你们都在王家,是王家的什么人?王石去哪里了?”
衙役其实并没有官职,只是在普通百姓,尤其是山野乡民眼里,衙役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
胆小的妇人直接不敢说话,还是几个胆子大点的妇人,开口说了王家田地的方向,说快秋收了,那王石应该和王石的爹正在田地里看地。
衙役这才冷哼着走人了。
等到王阿花睁开眼睛醒来,就有人告诉她,衙役已经把她儿子和男人一起带走了。
王阿花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怒急攻心,又晕过去了。
且不提王阿花晕过去的事情,林安却是已经在衙门的后堂,一面和白谨喝茶,一面等着衙役把王石带来了。
他今日虽说起得晚了,但状纸什么的都已经写好,之前和王家退婚时的退婚书也在,而猎户也早早的把神色复杂的林信带了过来,在一旁等着,林安匆忙吃罢早饭,喝了药,就让猎户赶着马车,把他和林信一起送到衙门来了。
林信穿着绸缎衣裳,一副儒生打扮,看起来温文尔雅。
林安却只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肯说。
林信原本是不愿意来的,事实上,林家除了林安他们这一房的其他人,其实都不愿意和林安他们甚至林家村的其他人在有什么联系。奈何林安的那封信太可怕了。
林安在那封信里,很认真地算了一笔账。把林家现在可能拥有的银子数量和来源,写了下来。
汪氏绣双面绣有一个特点,就是会亲自为双面绣取名。汪氏本就识字,又小有才华,取出来的名字独一无二又好听,少有铺子会改掉她取出来的名字。
原身林安记得汪氏所取的每一个双面绣小屏的名字,也一一写在了信中。
杜氏气得把林安骂了个底朝天,更骂汪氏不会教子,林老汉抽着旱烟,不住的叹气,林义夫妻和林忠夫妻转着眼珠,就是想不出来主意。
林信倒是真不想来,奈何那猎户人高马壮,气势惊人,见他欲躲,直接开口说了两个字:“保人。”
林信登时就只能认栽了。
林老汉和杜氏,林义夫妻和林忠夫妻,登时也没话说了。
他们之所以敢带着林礼的卖命前和汪氏一生的积蓄,大喇喇的搬到不熟悉的华阳县,一是为了躲避林安兄妹四个,二则是因林信考中了童生,而且据夫子说,今年便算了,待明年再考,林信必能考中秀才,有功名。一个有秀才功名的林信,足够他们在华阳县站稳脚跟了。
林老汉这才下定决心,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华阳县县城。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搬家是容易,周围人听说了林信是童生,敢欺负他们是外来人的也没有了,可是正因为是背井离乡,林信想要继续考试,结果却找不到保人。
本朝的科举考试极严,一旦考生有问题,保人是要受连坐的,是以林老汉一家搬家容易,但是想要在陌生的华安县找到一个合适的有功名的保人,让他能参加明年考试,这可就难了。
以林安的性子,林信根本不奢望林安能帮他找到保人,他这次之所以会赶过来,也只是想要林安能信守承诺,不干涉他去在华安县找到保人而已。若不然,林安孤家寡人,的确在华安县没有影响,可是林安老师韩夫子的一句话,却能让林信在华安县一个保人都找不到。就是有了学识,也参加不了科考。
马车上,林信按捺下心思,苦笑道:“安哥儿,四叔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你身子还没好,要是有怨气,还是说出来好。这件事,虽然家里人都是为着你们四兄妹好,但是没有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