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迎上去:“怎么坐这么久?我早听见马车归来,一直等你,却总不见你出来。走,我带你玩儿去。”
“去哪里玩?先叫我换套衣服洗个脸。”明菲被他一路拖着,快速在院子里奔跑,不知他突然发的什么疯。
待到眼前出现浮着一层白雾的湖和靠案停着的一只小舟,以及船上的小几和酒菜,她才明白他想做什么。她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抬起头来看看天边泛白的半边月亮,微笑道:“你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龚远和微微一笑,小心地将她扶上船去:“我没遇上什么好事,就不能高兴啦?我只是回到家中,看着彩霞满天,突然觉得,等你回家的滋味很好。”
等她回家的感觉很好?明菲看着他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一种异样的感觉滑过心间,仿佛是酸涩,又仿佛是害怕,还像是有点甜蜜和期待。她突然有些心慌,懒懒一笑:“今日我出门,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同情我。”
龚远和抬起头来含笑看着她:“我这段时间做得不错吧?”
明菲笑着摇头:“人家同情我,怎会找到这么一户人家,你怎会容许她欺我至此。还有人说,要是我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呢。”
“和离?这是谁的鬼主意?这人嘴巴生在哪里的?怎么一点口德都不留?”龚远和划桨的手一顿,狐疑地看着明菲,带了几分不悦:“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可真会煞风景!”
“莫生气,和你开玩笑而已。”明菲自然不可能告诉他是谁说的,也不看他,抓起另一只桨,配合他的动作,浆起,浆落。龚远和默了片刻,专心划船,二人同心协力将小船划到湖心,淡淡白雾犹如轻纱笼罩其上,外间的喧嚣和燥热统统消失殆尽。几声鸟叫从远处的桂花林里传来,显得格外幽深。
看着对面沉默的男人,明菲突然之间有些失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紧握的手里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无从把握。
龚远和将船桨收起,见明菲还抓着手里的船桨不放,轻轻盖住她的手,将船桨接过去收好,低声道:“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谁给你气受了?只要你开心,拿我出气是可以的,我保证不还嘴不还手。”
明菲长出一口气,抬起脸来看着他灿烂一笑,夸张地说:“我被人连带着鄙视了。感觉很气闷!你说怎么办?”
龚远和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直视着她的眼睛:“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说这个没意思,但真的很对不起。”
第177章 太易
对着龚远和饱含歉意的眼睛,明菲泄了气。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就是给彼此增加负担罢了。她垂下眼,轻轻偎进他怀里,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觉得朱姨娘最迟不过明日就会来寻你谈条件。”龚妍碧的梦醒了,很快就会发现方七才是目前最适合她的人。只要她看上方七,必然要叫朱姨娘和龚二夫人斗个你死我活才算。她们表现得很和谐是不是?那就把她们之间那层遮羞布给她们撕开,看她们拿什么来遮掩。
龚远和此时并不想和她讨论龚家的这些破事儿,但他却只能顺着明菲的意思东扯西拉:“我告诉你件事,京里下了旨,要在水城府挑块风水宝地,给守真子修建一座道观,给他养老。”即便就是这样彼此依偎着,坐在小船上,说些无关紧要,或者说很没营养的话,也是舒服的。
“守真子要回来?”这个消息倒是让明菲有些意外。
龚远和笑道:“是,听说他向圣上固辞,想告老归乡,本来圣上舍不得他的,可他坚决要求回来,而且还生了病,圣上无奈,只好下旨给他修建一座宝观,要求三个月内落成,待到宝观落成,再派专人送他归来。”
“他病得重么?”明菲很是担心,毕竟宋道士那么大的年龄了,一旦病了,很容易衰竭的。
龚远和早知她与那对师徒关系匪浅,笑道:“我觉得应该不重吧,不然不会等得到给他建宝观。你要是不放心,写封信去问问你哥哥?”
信肯定是要写的,明菲叹道:“他是我命里的贵人。”如果没有宋道士,兴许她今日还在那个小山村里苟延残喘,抑或早已逃走,过着漂泊浪荡的生活?
龚远和将酒缓缓注入杯中:“其实我很羡慕你的,你有心疼你的哥哥,尊敬你的妹妹,还有一个虽然精明却不失本心的继母,还有……”说到这里,他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明菲见他突然伤感起来,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忘了吧。”
龚远和摇头苦笑:“有些事能忘,有些事不能忘。”他偷偷瞟了她一眼,脸上的神情愈见哀伤:“这个湖里,我也曾下去过与鱼虾为伴,可巧的,我万念俱灰,放弃挣扎之后,反而浮了起来,于是学会了凫水。”
明菲果然无声地捏紧他的手指,他笑起来:“多亏事先学会了这个本领,我才能在你面前嚣张一回。”话音刚落,明菲已经轻轻吻了他的脸颊一下:“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这种事情想多了,对你不好。你莫总是这样,越是难过越是笑,何必呢?”
龚远和呆了呆,反身将她压在船板上,小几被推倒在一旁,酒壶和酒杯菜碟统统喂了鱼。夜色越来越深,湖面的水雾越来越浓,小舟荡漾着,水波一圈圈地扩大,远处的鸟鸣声忽近忽远。明菲睁大眼睛,望着天上越来越亮的月亮,轻轻推了推旁边躺着一动不动的男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罢?”还有好几条狗空着肚子等着呢。生活就是如此,每当你想要不管不顾,轻松渡过的时候,偏偏总是有那么多无法躲避的琐事等着你去解决。
龚远和慢慢坐起,先俯身将明菲凌乱的衣裙给整理好,按住她的肩头,认真细致地又咬了她的唇瓣一回,大手撑住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按了几下,听到她的气息明显变得紊乱起来,他方得意地将她拉起,牵引着她的手,示意她给他系上衣带。
明菲的手指划过他赤裸的胸膛,看到那两粒艳丽的茱萸,她恶作剧地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果然愈见挺立,鬼使神差地,她俯下头,轻轻舔了舔,边舔边观察他的神色。龚远和吸了一口凉气,一把火从头烧到脚,非是此处特别敏感,而是明菲那微扬的头,绯色小衫里露出的半截雪白纤长的脖子,半是慵懒半是新奇的眼神,还有灵巧的粉红色舌尖叫人由不得想入非非。
“这是你自找的……”他嘟囔了一句,正要饿虎扑食,明菲已经飞快地将他的衣襟掩好并系上了带子,俯身去拿船桨。他不依,拉她的手去摸,“我饿了好多天。你惹的祸,你要负责。”
明菲坏笑:“该忍的时候就得忍着。”打开他的狼爪子,把船桨塞进去:“划船!再不去喂狗,狗就要学狼嚎了。”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养的这些恶犬一定有野狼的血统在里面,夜深人静时总会学狼嚎,叫得阴风惨惨的。
船行到一半,只见岸边两盏灯笼亮着,龚远和伸长脖子看了看,笑道:“是花妈妈来接我们了。”明菲的脸有些热,掩了掩衣襟,仰起头,让他看她的脖子:“看得出来么?”她记得他在某个位置留下过很长很热的一个吻。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已经红紫了。
“看不出来。”龚远和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纤长雪白的脖子上那朵绚丽的花。
明菲疑惑地摸了摸,“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给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这里有点乱,现在好啦。”二人加快动作,快速向岸边划去。
花婆子举着灯笼,不时地挥着袖子拍打靠过来的蚊子,低声抱怨:“真是的,竟然不怕蚊虫。”
“来啦,来啦!”白露笑起来,“他们划船还挺快的。”
花婆子举目望去,但见天边半轮明月,一叶小舟划破乳白色的薄雾,快速往这边驶来,船上二人划船的动作很熟稔,仿佛配合了多少年。她的三角眼笑得眯起来,到底是年轻人。
小船靠岸,龚远和扶下明菲,白露自然而然地去收拾杯盘,结果倒好,包括小几在内,什么都不见了。
龚远和道:“不小心碰倒,掉湖里去了。”
白露小声道:“可真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明菲听见白露的话,脸顿时红得如同烤熟的虾子,花婆子举起灯笼一照,看得分明,微微叹了口气,骂白露:“掉了就掉了,这么多话!”
一夜无话。
第二日明菲照例过去伺候,龚二夫人已经得知昨日的事,心情很不好,不要她在旁边,只叫她:“你自去账房做你的事。莫要管我这里,我这里有朱姨娘就行。”
明菲左右一张望,龚婧琪根本躲得无影无踪。她瘪瘪嘴,龚婧琪就这么害怕陪她去算账?得,不去也行。
龚妍碧抱着个针线篓子,眼里满是血丝:“嫂嫂,我陪你去。”
明菲微微一笑:“走吧。”
二人默不作声地进了账房,龚妍碧先把身边的丫鬟打发了,对着明菲就红了眼。
明菲默默地看着她,还是采取以往的政策,不劝也不问。龚妍碧的眼泪终究没流下来,但是表情很悲凄:“嫂嫂,我错啦。你莫和我计较好么?”
明菲笑着递茶给她:“瞧你,莫名其妙的怎么说这个?”
龚妍碧端着茶,盯着茶碗看了一会儿,带着破釜沉舟的表情:“就是你先前和我说的那两个人,前些日子我姨娘一直没拿定主意,不知现在还有机会么?”
明菲笑笑:“怎会没有?说过要等你们回话的。虽然你们可能瞧不上,但你一日没明确拒绝,我就要想法子为你拖着。我呢,做事情就是有这个优点,言而有信,踏实。”
龚妍碧被她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也顾不上计较,忙忙地道:“我姨娘说,那个方七不错。我们也不图什么,就图个安稳。她本来想亲自来和你说,可是夫人那边看得紧。夜里,嫂嫂可不可以让人把月亮门那里的狗拉开,我们过来寻你们?”
明菲也不刁难她:“可以。亥正吧。”大大方方地当着龚妍碧的面,起身寻到了那个装账簿的箱子,拉着门使劲晃了两下,笑道:“如果有钥匙,就好了。”
龚妍碧道:“这个钥匙一直都是夫人贴身装着的。”她沉默片刻,“假如你想要,我会想法子弄了来。”
这一夜,明菲和龚远和拿着一团熏蚊子的艾草,守在月亮门附近低声说笑,先前没什么声息的众狗突然骚乱起来,龚远和低声训斥了一通,道:“来啦。”
片刻后,龚远科果然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低低咳嗽了一声,龚远和笑着站出去:“做什么?”
龚远科瞟了瞟月亮门这边:“你过来?”
龚远和摇头:“不来,要是人家把我当贼打了怎么办?你们过来!”侧身让路,一身青衣的朱姨娘迅速从阴影里走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