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遇皎月  第56页

绿植在窗户底下蔓延。
  讲真前几次我还可以对壮鱼娓娓道来,告诉她所有时光倒流弯折和健忘的原委。可时至如今,似乎也已没有了倾诉的必要。因为她会和其他人一样,都会再次忘记我们。而我会再次成为她记忆中的一道模糊存在的影子。
  所以我即使此刻坐在她对面,也特别想她。于是我说:“壮鱼,随便点,随便吃,我们请客。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邬遇闻言,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
  壮鱼沉默了一会儿,抬眸扫一眼我俩交握的手,说:“我当然会随便点随便吃。秀恩爱不是这么秀的……你们欺负单身狗。”
  我:“……”
  我把邬遇带来的那个急救箱提出来,又把我们的需求告诉她:“北京的清大有个教授叫陈良杰,老家就在大离沥县……鱼,我们要拜托你,在明年1月之前,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箱子弄到陈家的阁楼上去,并且不被他们发现。”
  这次换壮鱼:“……”
  邬遇说:“壮鱼,拜托了。”
  壮鱼瞟他一眼,一副我看起来和你很熟的样子吗?又盯着我,似乎想问什么,可欲言又止。最后她一口吃掉面前剩下的乳酪蛋糕,说:“非常重要?”
  我点头:“非常重要。如果做不到,我和邬遇就活不了。”
  壮鱼瞪大眼,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一定为你做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否则单身狗一辈子!”
  我和邬遇都笑了。
  我不知道壮鱼后来想了什么办法,但此刻的我们,确确实实知道,她做到了。虽然卫星电话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损坏了。我真心祝福她不会单身狗一辈子。
  吃完东西,我挽着壮鱼的手,在校园里散步,邬遇跟在我们身后。壮鱼约莫是个名人,一路上有不少人看我们,也有人看邬遇。
  壮鱼小声对我说:“喂,老实交代,你这个男朋友,什么时候交的?上个月去游船前,明明还是单身狗。”
  我心中一动,慢悠悠地说:“这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了,要听吗?”
  壮鱼:“老子就看不惯你这副明明忍不住想讲还要卖关子的样子。”
  我噗嗤笑了。
  我问她:“他帅吗?”
  壮鱼答:“客观的说,是个帅得任何女人都合不拢腿的男人。不过离我的审美还有偏差,你知道的,我喜欢听话的小狼狗那种感觉。”
  听话的小狼狗……我心想,难道沈时雁是这种类型?
  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还有校园里一盏盏的路灯,静谧无比。我说:“鱼啊,其实我遇到他时,不是这样的。比现在帅多了,有男人味多了,八块腹肌,拿个扳手,穿个背心卧槽你能想象那画面吗。但现在,唉……”
  身后的邬遇忽然开口:“皎皎,我能听见。”
  ……
  是在校园里转了三圈,也和壮鱼说了三圈时,我的手机响了。
  起初我没太在意,拿起手机一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发信人:沈时雁。
  “谭皎你好,以前你说过想要的写作参考资料,我已经申请到了。方便时拿给你。祝好。”
  我:“……”
  用词干净利落,绝不暧昧纠缠。
  想起来这正是我相亲后甩了沈时雁不久,没想到他并不记仇,还记得我拜托过他的事。
  我抬头斜瞥一眼旁边无所事事的壮鱼。
  时光,还真是如梭啊。


第176章 谭皎二十二(5)
  ――――依然是谭皎视角――――
  夜色已经深了,远处的古城,还是灯火通亮。半山上的居民区,却已是静谧非常。有风轻轻吹动路两旁的树,在邬遇手中,我的小橙不疾不徐地开着。
  在路过一间小饭店时,车速忽然放缓,邬遇抬头看着。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汽修店曾经在的位置。
  不,未来在的位置。而现在,还未开业,小华,店主,还有那些打趣过撮合过我们的伙计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现在他们哪怕遇见邬遇,也会觉得跟他们,永远不可能是一种人吧。
  因为现在的他,还在云端上。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在我们共同站立的那片灰暗神秘的尘土里。
  车子加速,我们离开。
  邬遇来过我家一次,他记路又很厉害,熟门熟路地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我俩上了电梯。
  “你让壮鱼去沈时雁那里拿资料,合适吗?”他问。
  “没问题。”我说,“他们俩才是真正的有缘人。虽然他们会一次次忘记。但是你看壮鱼那时的眼神,我说沈时雁就是听话的小狼狗那种,她明显就有点兴趣了,嘴上不承认而已。只是……”我顿了顿,想起上一次,壮鱼执意要去撩沈时雁时,我们的对话。为什么我觉得,其实每次受伤的,都是我的鱼呢?
  这么想想,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
  “你们作家,都是这么比喻男人的吗?”邬遇问。
  我微微有点尴尬,毕竟我和壮鱼私下讲话时,都是比较没有节操的。我“唔”了一声。
  电梯门开,邬遇跟在我身后,问:“那我呢?”
  “你?”我掏出钥匙开门,“曾经的你……哦不,未来的你,那也是人见人爱的一只大狼犬啊,可现在,也就是养尊处优的小贵宾……”
  话没说话,感觉脖颈上一热,是邬遇亲了一口。他的手也滑到我腰上,说:“再说一次?”
  我不敢说了,打开门躲开他的怀抱。
  大离的夏夜,是非常清凉宜人的。进屋后,我拉开客厅窗帘,墨蓝色的夜幕上,漫天灿烂的星,和地面上的古城灯火辉映。
  “你睡客房吧。”我说,“我今天白天已经换上干净床铺了。”
  邬遇没说话,许是奔波了一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上。箱子就扔在脚边。我看着心疼,拿了瓶矿泉水给他。他拧开慢慢喝着,我坐在他身边,他的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很缓慢地抚摸着。
  “飞机是明早8点的。”我说,“咱们6点出门打车差不多?”
  “嗯。”
  我犹豫了一下:“那等到了,你跟你妈和妹妹怎么介绍我啊?”
  他眼中闪过笑意,说:“还能怎么介绍?未来的儿媳妇,嫂子。”
  我的心一阵狂跳,但又想矜持点,于是只是点头说:“随便吧。已经很晚了,早点洗澡去睡。”
  “你先洗吧。”他说。
  我说:“不影响的,我卧室里有卫生间。干净毛巾我给你准备好了。”
  他不知在想什么,没说话。


第177章 谭皎二十二(6)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氛明明很寻常,他也没对我做什么,可在这样安静的客厅,窗外夜色掩映,他不说话,我却莫名觉得有点焦躁。许是本能,驱使我尽快从这焦躁的氛围中逃离,于是我站起来说:“那你早点睡,晚安。”
  邬遇抬头看着我,他的一只手还牵着我的,眼睛里像是有什么在闪动。然后他一下子将我拉进怀里,我心头一跳,已不由自主坐在他腿上。
  这是个让女人招架不住的吻。他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吻得很热切,另一只手却沿着我的腰,开始慢慢往上抚摸。我感觉到全身微微发抖,当他的手伸进上衣里时,我的心简直就像要爆炸,下意识想要挣脱,可是他手上力气很大,让我动弹不得。
  “皎皎……”他轻声说,“我爱你。”
  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觉,事实上他也是第一个对我说的男人。可是我的心阵阵悸动,于是一时也无法拒绝他的抚摸。
  明明没吻多久,却只吻得人全身燥热混沌,你看周围的灯光还是那么亮,却像已经要跟窗外的夜色融于一体,我们也融在某种昏暗颜色里。可那也是我从未经历过的,让我恐惧的。老子到底是有点慌了,于是在某个瞬间,我用力挣脱,站了起来。邬遇还是坐在原处,他胸口的T恤已被我捏得皱皱巴巴,脸也有点红,眼神却依旧昏暗。
  我说:“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去睡了晚安。”说完飞快进了主卧,关上门。听着客厅里的他,似乎一直没动。我背靠着门,微微喘息了一会儿,低头看着门锁,居然犹豫了一下,感觉锁门有点矫情,不锁又好像很放荡。最后还是用很轻很轻的动作锁上了,心里希望他没有听见。
  等我洗完澡,身体的温度好像清凉下来,心里却似乎还有一团小火苗,始终难灭。我换好睡衣,躺在我那2米宽的大床上,仔细听着外头,似乎已没什么动静,邬遇应该已经洗完澡去睡了。这令我放下心来,可心里又有点空荡荡的。其实我想依偎着他,想和他多说一些话,多些亲吻亲密,想要再多得到那甜蜜悸动得令人沉沦的爱,只是这样而已。
  过了一会儿,我正准备关灯睡,却听到敲门声:“皎皎。”
  我说:“有什么事?”
  邬遇说:“你先开门。”
  我没想太多,光脚下地,打开门,心头微微一震。
  客厅的灯已经被他关了,次卧也不见灯光。他约莫是洗完澡有一阵了,头发微湿,只穿了件绵软的白色T恤和休闲短裤。身上还有淡淡的烟味,看来是刚抽完。
  “什么事?”我问。
  他沉默了一瞬,说:“没什么,睡前来看看你。”
  我心头一暖:“哦。”
  然后,邬遇就说了一句话。我后来认为他这辈子最无耻的一句话。
  他说:“我进去坐会儿。”
  我虽然看书无数,还算是个写爱情故事的高手。但真的一遇到实战,还是太单纯了。也许是深夜,又跟他共处一室,脑子里恍恍惚惚的也不太清楚。于是我就让他进来了。


第178章 谭皎二十二(7)
  我的卧室里只有床、衣柜,并没有椅子,他在床边坐下,明明很大的卧室,一下子显得局促起来。我只好在床尾另一头坐下,我俩都静了一会儿。窗帘之前也被我拉上了,只有柔和的橘光。
  “你一个人在这儿住多久了?”他问。
  我答:“一年多了吧。”
  “平时除了写作,都干些什么?”
  我感觉有些新鲜,又有些温暖。因为自从我们相遇后,似乎都一直被命运推着走。很少像这样聊聊生活,聊聊家常。
  我答:“看看剧啊,出去瞎逛,满大离找好吃的。有时候跟壮鱼玩,或者跟以前同学见面,但是他们工作都太忙了。有时候就去图书馆或者书店呆着。你呢,平时就搞学习,做项目吗?”
  他点头。
  “没有任何娱乐吗?”我问。
  他笑了一下,摇头,说:“明明就是现在,但回想起来,却像隔了半辈子那么远。过去的我,就像你说的,什么都目的导向,每一分钟好像都要攥出多余的一秒钟出来……挺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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