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那能去哪?他没有想着杀自己,甚至是擒住他,也就是说,他没有那个能力。
既然如此,唯有逃走。
但独孤羊不是笨蛋,要想带走他们三个不是容易的事。
唯有……
司徒空突然想到一件不好的事,独孤羊难道已经恢复了能量,要离开蓝星了?可是要离开蓝星,必然需要飞船。
飞船……司徒空蓦地又想起这两天天上的异变来。
那股气流……飞船,是飞船!
已召集护卫完毕的沈瀚上前禀报了人数,司徒空问道:“谢时呢,还没有回来?”
“没有。”
司徒空拧眉,无暇多想,他细看天穹颜色,找到那阴云最密集的地方,说道:“出发。”
国师一走,整个府邸都安静了许多,只有十余个护卫留在祭台外面守护仍未离开的司有言。
“当初你执意要随独孤羊走,兄长已经应允,可是你途中生下妖怪的孩子,你让为兄怎么能让你跟随妖怪走,我知道你恨兄长让护卫送走你的孩子,可那是妖怪,会毁了你的,你让我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
司有言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能不能听见。
之前她总是睡,有很多话,他已经闷在心里很久。如今她醒来,不管听不听得见,他仍想说出来。
“我让人将孩子送走,可是也不忍心下令杀了她,国师说护卫将她照顾得很好,如今皇兄也想明白了,你若醒来,那我便让司徒空把孩子接回来,让你们三人团聚。只是妹妹,那独孤羊已死,这件事,木已成舟。”
“皇兄不怪你想和皇叔造反,但皇兄也心寒,我杀你夫君,你又何尝不是剜了皇兄的心。”
司有言低声说着他压在心头已久的话,可是追月没有任何反应,从头到尾,始终是一个神情。他突然发现一件不对劲的事,追月没有神情,也不怎么动弹,可以说她是睡了太久,但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很不正常。
正常人的眼睛睁开得久了,都会疼。
司有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珠子连动也不会动。他屏息,靠近她的眼睛,一直贴到睫毛,她仍没有眨眼。司有言顿觉不对,手指往上挪去,摁在她的额头上,还没用力,突然“追月”像个陶瓷娃娃被人一铁锤敲碎,轰然碎成粉末。
司有言几乎是跳了起来,门外护卫也立刻上前,见了床上景象,面露诧异。
“杨不多……”司有言咬牙冷声,那个江湖术士,将真正的追月公主掳走了。他偏身沉声道,“国师呢?”
“国师已经率人往西南方向追去。”
“西南?”司有言略一想,说道,“传贺将军和连将军。”
“是。”
司有言偏头看了看床上的那堆粉末,墨眉紧拧,那个杨不多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辗转南楚接近端王,博取他的信任,接近追月?为了将追月掳走?可是掳走一国长公主,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又是一只妖怪,为死去的独孤羊报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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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甩开司徒空追踪的独孤羊进了一片林中,见追月醒来,立刻将能量球捧起,像捧着追月。
“你醒了?”
以为是美梦的追月愣神,他的声音真真切切,根本不像是在做梦。追月缓了缓,已经能坐起来了。她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张了张口,没有成功说出话来,心里很急。独孤羊低声:“你睡了很久,慢慢来,不要急。你看见你旁边的水珠没,喝了它,解渴,还能补充能量。”
追月乖乖抓了水珠服用,水入喉咙,清凉得整个人都似瞬间恢复了精神气,无比舒服。能很快感觉得到,四肢正在慢慢舒展,浑身的筋骨都在舒展。
像是脱胎换骨般痛快。
“舒服些了么?”独孤羊在等着她在里面恢复能量,虽然追月已经醒了,但是谁知道司徒空有没有对她的其他神经做些什么。在能量球里好好检查一下,确定完全没有异样了,再让追月出来。
“你是……”追月嘶哑着声音颤声问道,“独孤羊?”
“是,是我。”独孤羊才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一张脸,他贴近了看她。
追月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她的泪瞬间涌出。她还记得那天他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明明没有了任何呼吸,血淌了一地。她在梦里也一直以为他死了,想醒过来,但是醒不过来。
“你还活着……”
“嗯,还活着,香香也活着,她长得很快,你再晚一点,她就要变成大姑娘了。”独孤羊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你醒了,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一直害怕你醒得太晚,你见了她会害怕。”
追月一眨眼,泪如明珠滚落:“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
独孤羊一笑:“不过现在不用害怕了,香香不会再猛长个子了。”
“她在哪?”
“很快就到汇合的地方了,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再多待一会。”
“嗯。”追月一点也不觉得累,精神甚至很好,好得让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还在梦里。
但明显不是。
独孤羊还活着,香香也长大了。
她很快就能见到女儿了。
她还记得她婴儿时候的模样,不知道现在的香香,到底长了多少个头。
“追月。”独孤羊低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叫阿修?”
追月抬头看他,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来,意外道:“难道我不是在做梦?”
“你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我怀了个孩子,宫女还替我接生,再后来沉睡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常有个孩子来跟我说话,他说他叫阿修,还叫我娘亲,每日都会送花给我,但我以为那仍是梦。”追月回想起点点滴滴的声音碎片,他一说,才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有孕的吗?”
追月摇摇头:“生下香香后,肚子里没有任何感觉,应该不是没有出生的双生子。”她又道,“你们妖怪,就没有类似的事?”
独孤羊拧眉回想,蓦地明白了。
“阿修是我们的孩子。”
追月一愣:“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独孤羊点头答道:“嗯。”阿修没有耳朵,但因为他结合的是蓝星人,所以基因缺失也不奇怪。阿修并不是纯粹的R星血统,正常的R星人,应该同时兼有灵敏的猫耳和嗅觉,还有异常快的速度,香香只有猫耳。但阿修有速度,没有猫耳,不知道有没有嗅觉,哪怕他没有灵敏的嗅觉,也是正常的。
独孤羊问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你我被司徒空埋伏,血流一地?”
“记得。”她当然不会忘记那天的事。
“在R星,两人血水交融,是可以受孕的。”
这事荒诞怪异,但追月已经见识过更荒诞的事,倒也没有不信,只是有些惊讶和不解,她问道:“血水交融就能怀孕?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妖力?”
独孤羊轻咳一声,因为他们R星人对男女的事清心寡欲到了极点,R星的人口出生率每年逐步下跌,为了方便生育,实验室便发明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怀孕手段。
但因为两血交融受孕的方法太过奇怪——谁会好端端地割自己一刀怀孩子。所以这个方法基本是被抛弃的状态,甚至没有多少人会提起。
他一个钢铁直男未婚青年,也不会去关注这种事。
如果不是因为阿修,现在也想不起来。
“爹爹——”
远处声音清脆,喊得两人都往那边看。
只见一个姑娘朝这边小跑过来,满目明媚,如夏花娇艳俏皮。
追月怔了怔,一眼就认出那个姑娘,是她的女儿。
“香香……”她念着这个朝思暮想的名字,声音哽咽。
作者有话要说: 咦,要完结倒计时了。
第五十二章
香香没有看见娘亲, 跑过来只看见她爹, 她往他身边左右看了看, 问道:“爹爹,我娘呢?你没有把她救出来吗?”
“带出来了。”
“香香?”
香香听见声音, 往父亲手里的圆球看去, 忽然看见里面有个小人儿, 正贴着白色小球,朝她看。她愣了愣:“娘?”
她已经不记得娘亲的样子了, 可是她的声音, 香香还记得。
会用这么温柔的语调喊自己的, 只有娘亲了。
“香香。”追月以手贴合外面想探入的手, 隔着这屏障,又喊她的名字, 最后一次见, 她的模样自己还记得,转眼就变成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了。如果是换做别人, 她大概一时无法接受女儿只比自己小一点,可是女儿真的长成这么大站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去想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就算女儿继续长大、长高,变成个两丈高的老奶奶, 那也是她的女儿。
这一声娘同样会戳进心里。
她起身朝外面走, 以为会走不出去,一步往外踏出,就直接到了外面。掌心相对, 既暖又柔和。她仍有些站立不稳,香香忙抓住母亲的手,抱住了她,哽声道:“娘。”
“香香。”追月看着个头比自己矮不了几分的女儿,眉宇和眼睛,像极了自己,“娘回来了。”
独孤羊见追月已经没有大碍,将能量球收起。余光一瞥,就看见阿修正站在一旁,看着追月和香香,眼里安静又羡慕。
他走上前蹲身摸摸他的脑袋,从怀中拿出一个球,那是阿修上回丢失在祭台廊道的球。他将球放在他的手中,说道:“这是你的,我替你收好了。”
阿修抱着球,看了看球,又看了看他。他知道这是他爹,但相比娘亲而言,这个爹对他来说实在很陌生。
“阿修,我是你爹。”独孤羊字字说道,“你和香香一样,都是我和你娘的孩子。”
阿修微微睁大了眼,有些不知所措。独孤羊握住焦急不安的阿修的手,再一次说道:“从今往后,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会分开,爹和娘,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你有爹,有娘,还有个姐姐。”
“真的吗?”阿修迟疑好一会,才小心地问他,“我可以跟姐姐一样,哪里都能去,什么都能吃,什么都能买,喊你爹爹吗?”
独孤羊微愣,无比简单的愿望,却好像花费巨大的代价也无法得到一样,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达成这些事。
这几个月来,他在国师府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独孤羊对他很陌生,因为观念里没有阿修这个孩子,更没有留下关于他的半点记忆,每日每夜挂念的人里,也没有阿修的存在。然而此时,他却无比心疼阿修,从未疼过的幼子。
虽然香香没有娘亲的陪伴,但至少还有他,还有秋娘,但阿修的身边,却没有。他去追月身边时,也是悄悄地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