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可像是会拖男人后腿的?”
陆家三太太摆手说不至于,只是小家子气罢了。
“这样啊……”
“老爷对个庶吉士关注这么多?当真欣赏他想提拔他不成?”
“并非是我,想提拔他的另有其人。”
“谁啊?”
“这你别管,你只要知道他不会永远都是区区一个庶吉士就行了,见她夫人你客气点。”
“我也没有不客气啊,就没说过一句难听的话……不过那人真有这么大本事?他不是没后台没靠山?谁放着自家子侄不管去提拔他?”
乾元帝没挑明,陆学士哪敢乱说?他可不敢赌自家夫人的嘴,万一夫人跟娘家姐妹或者妯娌闲谈时不慎宣扬出去,也是麻烦事。是以,哪怕陆夫人好奇心起来,陆学士也没多说,只道以后就会知道,让她沉住气慢慢看。
说是这么说,这年没看出什么,至年关,卫成也还是翰林院庶常。
除夕当日,皇帝在宫中设宴,与朝臣共迎新年。陆学士携夫人去了,至于说广大不够格的官员则在自家守岁,之后他们将迎来除旬假外全年唯一的假期,本朝的规矩是新年休五日,初六复工。
年三十下午,卫成做完最后一点事,收拾好出了翰林院,回去路上见糕饼铺开着,他去包了几样点心,提上之后踩着雪慢悠悠往回走。走到自家所在的胡同口,就看见院门难得开着,他爹在门前扫雪。
“爹。”
卫父听见抬起头来,看三儿子回来了,咧嘴笑了笑,这一笑,嘴里就呼出一串白气:“杵这儿干啥?你进去。”
“我来扫吧,爹你进去。”说着他就把提在手里的纸包朝老父递去,跟着要去拿扫把,父子两个竟在门前争上了。
吴氏人在灶上,听到门口有动静出来一看:“你们父子俩搞啥?人回来了咋不进院?”
卫成说他想帮着做点事……
“想做事?那还不简单。你别跟老头子抢,回书房看看,我今儿个出门买了红纸都裁好了,等你回来写福字对联。多写几幅,给各屋门前都贴上!”
吴氏这么安排卫成才放弃继续跟他爹抢扫帚,他先把买回来的糕点放好,转身进了书房,研上墨,铺开红纸准备提笔写对联。卫父看他进书房了,又笑了笑,说这才对!都是官老爷了扫什么雪?这是粗人干的活!
他往手上呼了口气热气,准备继续干活,也挨了吴婆子骂。
“你也是!媳妇儿不是拿粗布夹棉花给你做了手套子,手套子呢?你出来扫雪咋没带?”
“干活的时候带着容易磨坏,我忙完回屋上炕就暖和了。”
吴氏白他一眼:“又不缺你一副手套子钱,磨坏了补,补不起做新的呗。外头多冷,你也不怕冻坏了。”
卫父说不过婆娘,讨好说下回戴,这都要扫完了懒得回屋拿。看他还经得住,吴氏也不管他,转身回灶上跟媳妇儿一起继续忙活。有钱没钱都得过年,今晚全家要一起守岁,总得张罗出几个大菜来。北边大江大河少,到年前湖上都结冻了,上菜市没买到鱼。他们买了两个猪蹄儿,一块肥瘦相间的好肉,又买了只鸡,婆媳两个商量着拿黄豆炖个猪蹄,做个扣肉,鸡烧着吃,再蒸个蛋,炒个萝卜丝儿……
家里人少,就没安排太多菜色,姜蜜还记着买了细白面,老家那边年初一吃汤圆,这边吃饺子,北上第一年,他们入乡随俗也包饺子。
如今卫家也称不上发达,哪怕卫成在翰林院待着,他们也不过是京城里普通人家。日子在婆媳两人的张罗下过得却很红火,人虽然不多,年过得闹热。
这是砚台来到人世之后过的第二个年,头年这时候他才八个月大,刚断了奶,能吃的东西还不是那么多,虽然会坐会爬但并不会走路,张嘴也是咿咿呀呀。那时候他真的小,虽然胖乎,看着也不过丁点儿大。
他现在一岁零八个月大,话已经说得很好,走或者跑都很稳当,能帮他娘一些小忙。
姜蜜指着家里各种东西教过他,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让他递个东西都没问题。砚台很喜欢帮他娘各种小忙,很黏人,还会抢着做事。
家里张罗年夜饭的时候,砚台也在灶屋,他非要跟来,把人放在屋里他也能偷跑过来,姜蜜没法,就在旁边不挡事的地方给他安了个小凳子,让乖乖坐好,又往他手里递过去一个从街上买回来蒸热的大肉包子,给他慢慢啃。
砚台吃东西的时候可乖了,抱着老大个肉包啃得特别专心,一点儿不碍事。
他啃了小半个,就喊娘。
姜蜜回头问他咋的?
“不想吃了。”
“娘给你放着,想吃的时候再蒸热?”
胖娃子点点头,他站起来把大肉包朝姜蜜递去,姜蜜取个粗瓷碗,把啃缺的肉包搁里头,又盖上一个大碗,挪到旁边放着。放好回头对儿子说:“砚台还是乖乖坐那儿,就坐那儿看着娘,别乱跑知道吗?”
“哦。”
“哦是好还是不好呀?”
胖娃子坐在小凳子上捧着脸笑开来,说是好呀。
吴氏刚出去了一下,回灶屋来就撞见这一幕,笑道:“也就是你,换个人来他才不乖。”
“我是砚台娘嘛,像三郎不是也很听娘的话?”
“那是懂事后,老三小时候闹腾过,进村学开蒙之后慢慢才把性子改了。”说到村学,吴氏又想起老家那边,说不知道这个年乡下老家热闹不,“老大老二如今田地也多,那么多收成可别跟往年一样磕掺,年都不好好过,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就今天,再穷的人家不都得吃口好的?”
姜蜜也想到她娘家,不知道爹惦记她不。
年初跟三郎出门的时候其实没有特别惦记其他人,那会儿只顾着担心砚台。当时真的啥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会试考完是个什么流程,还想着落榜能直接回家考得好不也能衣锦还乡?当时压根没想过回不去这种可能,因为没想过,也没有特别惦记公婆或者她娘家亲爹。
出来时间长了慢慢才会念叨,姜蜜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去一趟,不知道下次回去的时候老家成什么样了。
看她不说话了,吴氏问她想什么呢?
“想我爹,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在跟大伯他们唠嗑,还是跟狗子一起等着吃年夜饭。”
“媳妇儿你想家了?”
姜蜜笑了笑:“您说得不对。三郎和砚台在的地方才是我家,只是大过年的想起我爹,除了怀着砚台那年,往年初二我都回娘家去看他,今年是回不去了。”
“以后会再见面的,或者我们回去看看,或者你娘家那边有人出息了,没准也会上京来。”
“娘不也想起老家的亲朋来了?还安慰我呢?”
……
后来吃年夜饭的时候,婆媳两个默契的没提这些,主要聊的还是京城这边过年的热闹,说家里如今的状况,提来年的计划。
吴氏说开春她得养几只鸡,不然吃个蛋都得买。
姜蜜想了想,说后面这年主要还是带儿子,砚台现在话说得很好,跟着可以教他念念三字经。“正好我也跟砚台一起学,咱家以后总会越来越好,我得会认字会看账才行,总不能把什么活都推给相公。”
卫成听着放下筷子,说:“这几天不用去衙门,我教你们两个,先把名字写会。”
他自己能读书,却不会教人。说的时候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姜蜜,姜蜜本人一看,脸就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蜜:你怕不是来打击我学习的积极性的→_→
第72章
一家子熬到天明,吃过饺子才回房去睡。吴氏一觉睡到半下午,醒来收拾好刚出屋,就发现儿子、媳妇儿包括胖孙子在院里排排蹲。昨夜又下了雪,老头子困极睡觉去了还没顾得上扫,正好方便三郎他们,他掰了截干树枝,蹲在院里教媳妇儿写字。
吴氏出来的时候看见儿子写一笔,媳妇儿和胖孙子也歪歪扭扭跟一笔,看他们跟上来儿子又继续写下一笔……他们仨一个教两个学,别提多认真了。
哪怕写在雪地上,卫成的字还是漂亮得很,挨着旁边两个就傻大粗歪七扭八,一眼看去都不敢相信他们写的是同样的东西,吴氏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蹲着的三人同时扭头,两个大的还稳当,砚台他本就胖乎,冬天又穿得厚,蹲下之后要起来都困难,这么一回头,重心不稳啪叽摔了个屁股蹲儿。
姜蜜听见身旁一声闷响,低头一看,哦,儿子摔了。
她放下手里的枯枝伸手将砚台拽起来,拍拍他身上的雪:“不学了,我们不学了。先背三百千,背熟再学字。”说着她还瞪了男人一眼,“都还不会走就让我们跑,哪有你这么教的?”
只当过学生没做过夫子的某人抬头望天。
直接教写名字好像是难了点。
卫成、卫彦、姜蜜。
仨名儿都复杂,尤其那个卫(衛),结构复杂到让胖崽儿看见直摇头,不不不!突然不想跟阿爹和阿爷姓了!
吴氏跟过来,摸摸孙子的胖脸,冷冰冰的!她跟着也是一阵凶:“你儿子才多大?有一岁多就学写字的吗?都不会走你就要教他跑也不怕步子太大扯开裤裆!这么冷的天还蹲外头,赶紧的进屋去暖和暖和,别冻坏了!”
姜蜜牵着胖娃准备回屋,想起来问:“娘饿了吧?灶上吃的不少,您爱吃啥蒸热就成……要不您陪着砚台我去弄?”
吴氏说她自己来。看婆婆往灶屋去了,姜蜜才把砚台牵回屋,给他把手脚暖过来。都回屋了,砚台还在怀疑人生,他满含期待的抬起头,“娘……”
姜蜜揉揉他胖脸问咋的了?
“我不是叫砚台吗?”
“是啊。”
“为什么要写卫呢?”
姜蜜忍着笑告诉他,砚台是小名,卫彦才是大名。
“那我不想要大名了。”他包子脸差点皱出褶儿,可怜巴巴说大名难写。
卫成就在旁边,听着斜了他一眼,说:“你以为砚台就很好写?”
砚台听完更委屈,问他娘名字谁取的?过分!
“你爹取的。”
“爹坏!”
姜蜜笑到肚子疼,她伸手轻轻拍了卫成一下,哄砚台说:“爹坏,娘帮你打他了。”
砚台想换个名字的诉求最终也没通过,好在他的学字计划延期了,姜蜜看着那么复杂的字都头大,别说不满两岁的胖娃。商量之后,他们降低了未来一年的奋斗目标,准备从三百千着手,先教他念,等哪天能拉通背下来再学字。胖娃并没有特别高兴,他又不傻,知道这意思是现在不用学以后还是要学……
看他不满两岁就愁上了,姜蜜都没好意思说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你奶就准备好要让你考状元。
过个年,卫成在家待了五日,姜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