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  第104页

看着比我还体面,我使唤她?她怕是来我家当小姐的。”
  “请来帮忙的和捏着卖身契的奴才哪能一样?像金环银环这样用着才放心嘛。宜人别看她俩模样秀气,其实能干得很,啥都会做,保准将您伺候得舒舒服服,您往那儿一坐,想要啥只管吩咐她们。”
  俩丫鬟还露了个特纯善的笑脸,若不是早知道她俩全是祸害,任谁来都能被糊弄过去,这看着真不像黑心人。
  又一想,她要是长得就像黑心人,能被派出来做这种事?
  吴婆子像是在琢磨,过了会儿说地方小,顶多只能住下一个,两个多了。
  “那把金环留下?”
  “留下也行。”
  当天金环就搬到卫家院子的倒座房里去了,那屋是吴婆子用来存放杂物的,半边屋子放着东西,另一半临时加的床铺。因为听说过卫侍读出身贫寒,来之前她有心理准备,也没料到这边条件如此之差。真别说,他们主人家的屋子都不见得有大户人家的下人房来得好。
  京城又还没回暖,那屋里阴冷阴冷的,金环进去就打了个寒颤。
  才刚被送出来,她就已经在怀念旧东家了,是想到卫成前程好,又怕办不成事回去要倒大霉,她才硬生生忍下来。金环在床边坐了会儿,她没出去,这家的老太太过来了。
  “你放个东西放了一刻钟,还不出来在里头干啥?”
  金环赶紧端起笑脸迎出去,问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带你来的说你能干得很,能干好,我刚把请来帮忙的人辞了,她那活以后就交给你。我大概和你说一下,你早上得比我儿子起来得早,现在天冷,起来你就进灶屋去生火,把热水烧上。分别要往东厢和我的正房送一次水。完事儿以后就要准备早食,吃好了把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洗了,两个屋的夜壶倒掉涮干净,然后得搓一盆脏衣裳包括屎尿布。上午就这点活,都做好就可以准备中午这顿。午饭吃过收拾之后把院子扫扫,有换下来的屎尿布就接着搓,没别的事就缝衣服纳鞋底。晚上还有一顿,睡前的热水也不能忘,夜壶还得再倒一次……正常就这么点活,有别的事我临时再安排你,西厢是书房,你有事没事都不要过去,你记住了。”
  金环:……
  记住了?
  她是丫鬟,是贴身丫鬟不是粗使婆子!
  金环想说她学的是捏肩捶腿梳头上妆,还有比如端盘子打扇陪老太太说话逗趣儿,不是生火做饭洗锅涮碗搓屎尿布倒夜壶……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啥,就发现刻薄老太太耐心到头,板着脸问她记住没有?
  “记、记住了,可是……”
  “可什么是?送你来的说只要有你老太太我坐着享福,你别这会儿告诉我你不会做,那我就得去找他问问过失,明知道我家底薄还送个不会做事的大小姐来是啥意思?来添乱?这什么居心?”
  金环咽了咽唾沫,不敢说了。
  她努力挤出个笑脸,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行了,你先把宣宝换下来的屎尿布搓了,搓干净晾起来。”
  二月份的京城啊,是没有寒冬腊月来得冷,也足够冻人。金环指尖刚摸到凉水就缩了一下,吴婆子就在边上看着她:“又不是王八你缩啥?搓啊,洗啊,干看着就能干净?”
  “水太冷了,您看是不是烧点热水兑着洗?”
  “这我能摸,你摸不得,你倒是金贵。”
  “不是……”
  “别磨叽,伸手啊,你倒是搓啊!这一盆搓完还有别的活,像你这么做事你还是来当丫鬟,你当祖宗来的吧?我造了什么孽才让你旧东家送了你来?这还是他府上的能干人。”
  早就说过吴婆子长得凶,姜蜜刚嫁进门的时候看见她那面相都感觉刻薄,金环还能跟她谈价钱?已经走到这一步,躲是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干活。
  她咬着牙搓,努力搓,边搓还要接受吴婆子的点评,吴婆子好像特别无聊,就爱看金环干活。人在灶上她就在灶屋里指挥,人在洗衣裳她就搬个椅子坐旁边瞅着。若没人盯着金环还能偷个懒,背后一双眼睛她只感觉头皮发麻,她累啊,手冷手软的还不能休息,老太太非但不觉得自己刻薄,甚至还在旁边说风凉话,说这点活给她三两下就做完了,让金环别磨蹭,动作麻利点。


第107章
  送人来的还不知道他们犯了多大个错。金环银环原先是体面丫鬟,平时只需要服侍主子穿衣叠被帮忙梳头上妆,了不起拧个帕子,哪用得着干这些粗活?她熬出头之后连自己的衣裳都没洗过,别说搓屎尿布涮夜壶。
  那头只想着要两个机灵的,模样不能太出挑,要面善,做事得稳妥,还得机警……派下的任务也简单,假如说能勾搭上卫成最好,这样能长期反复利用。要勾不上,有机会多去他书房看看有没有密信密报,哄好那家老太太挑拨看看,给他家添点乱子,让他家宅不宁。
  假如说连这都不成,剩下那些就全是下策。
  往别家安插眼线的都希望这眼线安进去就能用很久,她藏好了,别几天就折了。
  安排这出的时候,国丈考虑到很多方面,唯独疏忽了一点,卫家的情况和大户人家不同。比起体面丫鬟,他家更缺做事麻利的粗使婆子。
  大管家送人过去的时候说金环能干,是说她能把人伺候好,吴婆子理解的和他本意之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对吴婆子来说丫鬟就是帮主人家干活的,总不能让她来搓屎尿布金环站后头捏肩捶背吧?那要丫鬟来干啥?白吃家里饭?
  基本上这悲剧源自两个方面:国丈眼界太高,吴婆子眼界太低。
  她活到今天没进过人家高门大院,你要让她明白这些体面丫鬟的日子比普通人家姑娘好过,她明白不了。你要是早说让金环过来是给捏肩捶腿的,她肯收下才怪。
  吴婆子觉得自己挺客气了,安排的就是些基本的活,像生火做饭收拾碗筷烧热水扫院子这些她天天做,堂堂五品宜人做得丫鬟做不得?
  这丫鬟也够矫情。
  看她搓个屎尿布都这么费劲,吴婆子还在心理叹气,觉得送人来的心黑,都要害人了还不知道弥补一下送个手脚麻利的来。
  殊不知金环要疯了。
  这巨大的冲击让她没办法冷静思考,心里就一个念头,没活路了。好不容易屎尿布搓完,院子粗扫过一遍,晚食也做好了,她听到有叩门声,正要往院门口去就被老太太叫住:“你走啥?上哪儿去?接着干活。”
  “有人叩门,我看看去。”
  “做你的事吧。”
  都不用怎么看,这时候回来的总归是老三,吴婆子几步走过去,拔门闩之前还是问了一声,听声音果然是卫成,才给打开。
  进门之前卫成先喊了声娘,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多了人。
  “怎么回事?”
  “这个啊,翰林院哪个大人送的,咋的你不知道?”
  卫成皱眉,问她原本是哪家的?
  金环回了话。
  卫成又道:“来我家伺候做的事与别家不同,你做不了,这就回去吧。”也是看她面善,这是最后给她的机会,金环却说她做得来,她可以学,说原来的主家都把卖身契送给老太太,她如今是卫家奴才。
  既然这样,卫成便不再多说,转头问吴氏:“爹他们呢?”
  “你爹刚在进屋看宣宝去了,媳妇儿跟砚台说话,天要黑了这外头冷你进屋去,准备摆饭。”吴婆子说着扫了金环一眼,金环赶紧上灶屋去把饭菜端出来,眼看有机会做做分内之事,她正要替吴婆子布菜,刚跟进来就被轰出厅外。
  “你还想上桌?刚才不是让你留了一碗,上灶屋吃去。”
  做丫鬟的哪能拂逆主子?金环心有不甘,还是低头退出去了,吴婆子还跟着站起来瞅了一眼,看她的确进了灶上才坐回来。吴婆子吃了一口饭,还是没忍住,同卫成说:“送丫鬟过来那家真不是东西。”
  “这话从何说起?”
  “他手伸那么长我懒得说,送人来不会挑个勤快的?站门口那会儿跟我说得好好的,说这是他府上的能干人,很会做事,有她在老太婆我坐着享福……我呸!那就是个骗死人不偿命的!送来这个啥也不会干,还要我教她屎尿布怎么搓,都这么伺候人主子不气死了!”
  卫成:……
  “除了要洗宣宝换下来那些,娘给她安排了些什么活?”
  “这还用安排?里里外外一块儿做,她当丫鬟的不做要我堂堂五品宜人来做?”
  卫成就想不明白了,沦落到这种地步她还不走?都放她走了。
  吴婆子也在说,说她准备好生教个几天,这种懒婆娘在乡下见多了,收拾几顿她就知道勤快。
  饭后,卫成考校砚台功课去了,考完正要接着教,就感觉儿子坐近了正仰头看他。
  “有话说?”
  “唔。”
  “那就说啊。”
  砚台勾勾小手让卫成低下头,在他耳朵边说:“娘告诉我来咱家这人不好,让我离她远点。”
  “那你听话,没事别靠近她。”
  “她是坏人为什么不赶她出去?”
  “还不到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跟你说不清楚。”
  砚台本来晃悠着腿儿,也不晃了,皱着脸说:“你也离她远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她要害我们最先就该把顶梁柱砍了……”
  卫成笑问:“在担心爹啊?”
  砚台嘟哝了句你知道就好,就接着学起来。他学完有些困了,准备洗洗睡觉,卫成还进书房去坐了半天,姜蜜看里外事情做完使金环把水烧上就让她歇,金环兑热水洗了洗,回下人房去差点哭了。
  她过来是来博富贵的,选中她的时候她应承下来,现在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就这么回去铁定没好果子吃,留在卫家这日子太苦了。
  这才一天,才一天啊!她就感觉活不成!
  还让她勾搭卫翰林,给端茶倒水捏肩捶背是好勾搭,可这些活又不是她的,她负责烧水,沏茶的是太太姜氏,给捏肩的是姜氏。姜氏对卫翰林嘘寒问暖的时候她在干啥?她在涮锅涮碗收拾桌子!
  勾搭男人难度太大,只能从老太太身上使使劲。
  这老太太更刻薄,金环看着她那张脸都不由得心颤,还有她挑毛病时的语气,那个看什么都不满意的眼神,这哪里像五品宜人?根本就是狗仗人势的恶毒管事。
  金环盖着并不十分暖和的棉被,只铺了一床破旧褥子的床板硬邦邦的,她闭眼上却睡不着,鼻端闻着的都是杂物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这屋不干净,闭上眼想的全是蜘蛛老鼠,多想一会儿连头皮都痒起来,觉得从头到脚都脏,哪儿都脏。
  她睡了,姜蜜还没。姜蜜在灶膛里留了火,温着锅里的水,出灶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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