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都死掉了,那么,他的银行卡是被谁在拿来使用呢?
“罗小姐,我想看一下你们柜员机的监控录像,就是李红军最后两次的交易录像,你们应该有保存吧?”萧晓白的印象中,银行的监控录像,最少要保留十年以上的。
“有录像记录的,不过我现在走不开,这样吧,我通知同事带您去。”罗经理说着,拨通了内线电话。
萧晓白安排董丽留在贵宾室继续办理这里的手续,自己则跟着罗经理叫来的监控人员来到了银行内部的监控室。
“所有的监控录像都在这里,请问您想看什么时间段的?”负责接待萧晓白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短短的头发,看起来十分干练。
“看一下零四年四月十四日晚上八点和十五日凌晨一点十三分这两个时间段的录像。”
“好的,您等一下。”年轻人飞快的在机器上操作着,很快就找到了十五日凌晨一点十分的录像记录。
录像上,四月十五号凌晨一点十分,自助银行内空无一人。过了两分钟,走进来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子,他把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长相。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慌张,先是四周张望了一下,才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插入了柜台机。但是不到半分钟,他又取出银行卡,迅速的离开了。
“看看十四号晚上八点的录像。”萧晓白有些奇怪,这个男子应该不是李红军,他穿的很流气,像是小混混,而不是一个商人。
四月十四日晚上七点五十八分,一个面容十分丑陋的男子来到了柜台机旁,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塞入柜台机内,连续提款三次。萧晓白知道,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李红军。
在他提款第二次的时候,那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子也走了进来,背着一个挎包,低着脑袋站在自助银行的另一头。等到李红军取款三次结束之后,拿着钱和卡正准备掏钱包,这个男子从挎包里掏出来一个短棒,狠狠的击向李红军的脑袋,不过,李红军并没有倒下,男子窜上来,迅速的抢走了李红军手里的现金和银行卡,然后逃走了。
“这是拍头党,他们专门偷袭取了现金的客户,我们银行拿他们也没辙。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新手,打得不够狠,要不然这个客户早躺下了。而且,他居然傻得在同一个柜台机取款,也不怕被抓。”戴眼镜的工作员看着录像,朝萧晓白耸耸肩。
萧晓白没有理会他的话,他在思索一件事情,过了一会,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老李的电话。
“老李,我问你,假如一个人头部被重击之后颅内出血,在睡觉时,会不会出现呼噜声很大的情况?”
第二十二章 错爱一生
两天后,天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办公室内。
“萧队呢?案子忙完了,他人怎么不见了?”董丽做完了案情记录,跟小朱和小钱闲聊起来。
“董丽,你刚进来,不知道情况,我跟你说,刑警队每周都会发生三件事,你习惯就好了。”小钱眨了眨眼睛,满脸坏笑。
“哪三件事?”董丽的兴致一下子被他勾了起来。
“第一件事:每周最少超过三天时间是需要加班到晚上十点才能走的;第二件事:每周最少有一天会在凌晨五点以前被张燕的出警电话叫醒;这第三件事嘛……”小钱故意卖了个关子。
“哎呀~!你快说啊!”董丽有些着急,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女人。
“这第三件事嘛,萧队每周最少要去一次淡水心理诊所。萧队现在,铁定在淡水心理诊所。”小钱说到这里,笑的更欢了,小朱也是不住的点头。
“淡水心理诊所?干什么的?萧队为什么每周都会去呢?”董丽有些不明就里,狐疑的望着小钱和小朱,而两个人则是一脸神秘,满脸的坏笑,就是不回答。
说话间,张燕走了进来,董丽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向她问道:“张燕,淡水心理诊所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萧队每周都会去一次啊?”
张燕转过身,盯着董丽,后者也看着她,不同的是,张燕的眼中带着怒火,而董丽的眼神清澈无辜。
“不知道!”张燕从牙缝里慢慢挤出了这三个字,然后狠狠的瞪了小朱和小钱一眼,在座位上坐下忙着整理资料了。
“不知道?”董丽还是没有闹明白,回过头想问小朱和小钱,却发现两个人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忙忙碌碌整理资料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啊?”董丽看着这三个奇奇怪怪的家伙,脑子里闪过无数的问号。
淡水心理诊所内。
萧晓白坐在患者的位置上,而刘黎,则坐在桌子另一面的位置上,听他讲述着。
“我遇到了一个让我无法释怀的案子,一对原本很恩爱的夫妻,却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妻子杀死了丈夫,但是她马上就后悔了,之后,她在痛苦中挣扎了三年,而等我们把案子完全侦破,从源头开始寻找时,却发现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故事。”
从刘黎的淡水诊所开业之后没多久,就被天南市市政府聘为政府公务员心理咨询辅导中心,不过,除了几次简单的培训以外,很少有人真正来进行心理咨询,大家都把他当作走过场来对待。经常来这里进行咨询的只有萧晓白,但是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心理咨询的需求,大家都心照不宣,毕竟有的事情,捅穿了窗户纸,就无法互相面对了。
“仔细讲一讲吧,也许我能给你一点意见和建议。”刘黎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你也喝点咖啡吧,我亲手冲的,尝一尝。”
屋子里弥漫着略带苦涩的咖啡香味,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疲倦,讲述着一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每年的四月十六日,是李红军和王燕萍的结婚纪念日,二零零四年的结婚纪念日,王燕萍忘了,但是李红军没有忘记。
他从南方赶回市区,却没有直接回家,他想给妻子一个惊喜。他在市区的一家珠宝行,看中了一个漂亮的钻戒,买了下来,准备在结婚纪念日时送给自己的妻子作为礼物。为了保存好戒指,他把戒指存放在了工行自己开设的保险柜内。现场发现的钥匙,就是保险柜上的。
四月十四日晚上,他又想提前定玫瑰送给自己的妻子,于是,在自动提款机上取了三千元现金,准备作为烛光晚餐和玫瑰的花销,他的电话记录上最后的两条通话记录,分别是打给一个花店和酒店的。
但是,当他在自动取款机上提款的时候,被跟踪而来的拍头党砸了脑袋,夺走了现金和银行卡。击打造成的颅内出血,让他精神恍惚,他下意识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不是回到自己住的酒店。
颅内出血压迫大脑,虽然不至于迅速死亡,但是却让他昏睡不醒,错误的睡觉姿势,让他的呼噜声十分响。他的妻子王燕萍,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被吵得要死。在一时的愤怒下,她随手抓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刺向了丈夫的胸膛。
这一刀,正中心脏。
李红军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就死去了,他直到死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燕萍看到自己的丈夫死去,由愤怒转为害怕,继而悔恨不已。但是人性中对死亡的恐惧,驱使她将自己丈夫的尸体分尸,处理之后,开车丢在了饮马河中。在分尸的过程中,她失手将一把花梨木梳碰掉,斧子劈下了梳子上的一块木材,这一小块木材被她一起装进了尸体的袋子。这把木梳是李红军在结婚十周年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很喜欢;让人觉得讽刺的是,曾经作为爱情见证的木梳,最终成为了死亡的见证。
王燕萍杀死自己的丈夫之后,在愧疚和恐惧中生活了三年,直到她丈夫的尸体被发现,警方按照尸骨的复原相貌,通过她女儿的报案,发现了这一切。
萧晓白讲完这一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当我征得李珂的同意,从银行取回了李红军存放的戒指和一起放着的贺卡,把这一切交给王燕萍看的时候,她把贺卡贴在胸口,嚎啕大哭。说实在的,我有些同情她,她在痛苦中煎熬了整整三年,该受的惩罚也已经受了。因为我个人认为,心灵的痛苦,才是最严重的惩罚。我也相信她的话,她很爱她的丈夫,但是我却想不明白,人真的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对自己最爱的人下毒手么?”
刘黎看着萧晓白,静静的凝视了很久,说道:“我觉得,在人性中,爱和占有、毁灭是有着密切联系的。就如小孩子很喜欢的玩具,却总是被他毁坏的最快,也许在潜意识中,人类都怕自己所拥有的,被别人所得到,宁可毁去,也不远与人分享。更何况,人性中的黑暗,让人对破坏充满着欲望,越是美好,就越想去破坏它。”
“不过,这个案子中的女人,也许真的只是一时冲动。但是,我依然相信那句话,爱恨本在一线之间。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家庭暴力存在?越是爱着的人,却越是喜欢去伤害。因为,我们喜欢用伤害去证明爱。这是人的天性。但是,很多时候,我们伤害了对方,却再也无法挽回。”
从淡水诊所出来,萧晓白一个人在街道上走着。
天空中聚集着乌云,风起,吹起街道上的灰尘。
忽然,从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闷雷,雨点开始沙沙的落下。干旱了三个月的天南市,迎来了二零零七年的第一场雨。
后记
这一个案子,也是来自于现实。大家只需要在搜索栏搜索:呼噜—杀死丈夫,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搜索到的这个用斧头杀死丈夫的,并不是我看到的原型。
我看到的原型,是在东莞报纸上看到的。男的打呼噜,女的就推他,男的醒来,踹了女人一脚,继续睡觉,女人拿起水果刀,就把男人刺死了。两个人,都才二十多岁。
这种因为打呼噜的小事作为起因,杀死丈夫的,不止一个的。
其实我看到这些报道时,一直很无语。我们为什么那么的冲动,而缺少了忍耐?
难道我们的心灵,已经狭隘到一点委屈都不能忍受了么?为了一点小事就要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起另外一个故事,内蒙古包头市,一个16岁的女孩子,为了和两个陌生男子发生性关系,嫌自己奶奶唠叨,麻烦,把自己的奶奶掐死了……
我……我看到这个报道时,简直要骂娘了。
现在的孩子们,已经迷失在肉欲中了么?
我们到底缺少了什么?
我们到底还剩下什么?
明天,我们还能留给后人什么?
【第六卷 始作俑者】
前言
《孟子·梁惠王上》:“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