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  第3页

身临其境时才发现他根本不会用毛笔写字,连大字都写不出来,更别说日常用的蝇头簪花小楷。而且即便他能写毛笔字,唐代的繁体字他也认不全,而他写出来的简体字却又没人认识。这情景就好比茶壶里煮饺子,他虽然肚子里的确有货,但就是没个口能倒出来。
  毛笔不会用,基本的常用字都写不全,在别人的眼中自信昂扬进来求职的唐缺就变成了个笑话,活活是个来蒙事儿的二愣子,偏生这样的情况还没法反驳。
  遇上这样的情况,纵然唐缺想将后世里背下的经典诗词念诵两篇出来震震人也是枉然,谁能相信一个连毛笔字都不会写的人能作出好诗词来?如此作为不过是徒自给自己再添一个诗贼的名头罢了,反正这年头的雅贼也多了,大家见怪不怪。
  暂时绝了靠知识吃饭的心思,后世名牌大学毕业的唐缺只能退而求其次找找靠体力吃饭的活,其结果是他再次遭遇了无情的打击。
  “就是你想到本酒楼谋事?恩,小伙子人长的挺敞亮,不给咱飘香楼丢脸,说说吧,你以前在那儿干过?干的是灶活儿还是跑堂?哦,想干跑堂,那行,你先报个雅阁里的大四喜席面出来我听听……不会?那散座的小三元席面也行……也不会!我说小伙子你成心来捣乱的吧,啥都不会你来这瞎耽误功夫干啥。阿福,别光知道傻笑,送他出去”。
  ……
  “对,咱们药店是缺个伙计,你想干?进来吧,进来说话,小伙子你看看啊,这外面的药橱里就是本店常卖的一百三十七味草药,你能认出来多少?药性也不用太熟,知道寒温,知道那些药性相克就行……哎,小伙子,我还没说完呢,你别急着走哇”。
  对于药店老板的叫唤唐缺只当没听见,且他叫唤的声音越大唐缺走的越快,丢人,把他后世里所有的尴尬经历加起来也没有今天丢的人多。在跨越了一千三百年的时空后,唐缺真正明白了在后世的大学课堂上就业指导老师为什么那么强调“工作经验”的重要性,简单点儿说,就是卖个菜也得先学会吆喝。
  舞文弄墨的事干不了,服务业的活计没经验,唐缺情急之下甚至跑到了四海货栈,的确,力工他能干,但仔细考察了力工们的工作状态和收入情况后,唐缺断然打消主意,与其在这里当牛做马死扒苦做的挣这么点钱,还不如回家种地划算。
  小小的县城本就不大,精疲力竭,失望透顶的唐缺拖着两条酸溜溜的腿在路边胡饼摊子上坐了下来,先是花三文钱买了三个胡饼,随后边歇脚儿边就着不要钱的面汤狼吞虎咽的将胡饼吞下肚去。
  吃完之后看看天色,唐缺起身后头也不回的向城门走去,既然这个县城现在并不适合他,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打小的家庭经历就告诉他,面对着不如意的事情就算再多的抱怨也没用,还是先踏踏实实的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再说。
  一路急赶着回家,只不过唐离这次路过村口时却没有象早晨那样匆匆忙忙的就走,反而特意多绕了几步远路到设在村口不远处的村学外仔细看了看。


第四章 克夫的毒寡妇(上)
  村学建在村口处三面环围的空地里,是一圈低矮土墙围着的一栋三进三间的四合舍,夕阳西下的薄暮里,整个义学显得分外宁静,隔着院墙,隐隐的有童子稚嫩的诵书声随风传来: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以知鸟兽草木之名……”。
  穿越之初唐缺没有想到,就是今天早晨上县城之前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将再次踏进学堂,而且是踏进这样一座类似于后世村小一般的学堂。
  尽管这样的事情很匪夷所思,但唐缺却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他知道在当前所面临的情况下,他必须经过这样一场回炉再造的过程之后才能真正适应这个新的社会环境。他需要在这里练成一笔楷法遒正的毛笔字,他需要在这里学会熟练的辨认并书写所有常用的繁体字,他也需要重新学习并系统诵记唐朝规定的五经,唯其如此,他穿越前二十多年的学习成果才能真正释放并体现出来。
  唐朝的诗,诗的唐朝,在这个诗歌的国度,在这个朝廷以诗作为选材标准的国度,在这个习惯性以作诗衡量文人才华的国度,唐缺并没有因为县城里的挫折就丧失信心,他始终自信着将来能过上好日子,但这个好日子的起点就是在眼前这所简陋的村学里。
  “知识改变命运!俗是俗了点儿,但的确是句实在话”,低声自语的唐缺再次看了看笼罩在薄暮中的义学后,迈开步子向家里走去。
  等唐缺从义学外走开时,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时分,沿着村中的黄泥小道向自家借居的那院破房子走去。
  拐过一个小弯儿,唐离远远的就见院门前有两个未老先衰的身影在依着柴扉向外探望,浓重的暮色里,这两道身影在初春的夜风中难免的有些瑟缩。
  唐缺几乎是在看到这两道身影的同时就停住了脚步,心里也蓦然浮现出“依门盼归”这四个字来,在后世的二十多年里,这个词他早早学过,却始终没能感受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完美的诠释出家庭亲情的词语就成了他心中最深的遗憾与渴望,只是他却不曾想到后世苦苦渴盼不来的东西竟在一千三百年前如此突如其来的呈现在面前。
  唐缺在这栋房屋的暗影里站了良久,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那副温馨和谐的画面,直到隐隐听到后面路上的传来的人声后,他这才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天里来回奔走了几十里路的腿再也感受不到疲累,唐缺脚下生风的迎着那两个身影越走越快。
  “爹,娘”,与昨晚出于感激的称呼比起来,唐缺这次的称呼已没有了多少勉强与生涩。
  见月前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儿子现在走了一天的路依旧生龙活虎,唐张氏眉眼间满是慈爱与欢喜,手上一边拿着旧手巾替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口中边絮絮叨叨个不停:“日头都落山了,想着你也该回来了,走累了吧,娘已经给你擀好了面,进去就能下锅”。
  至于唐父,双手拢在袖中的他虽然也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儿子,嘴上却没说什么,直到唐张氏说完后这才念叨了两句:“下面,进去就下面”。
  为了节省灯油,屋里的油灯中只用了一根灯草,本就是借住的破房子,农村里也没有太多的讲究,那口大灶就垒在堂屋里,唐张氏添火烧水,先给儿子弄了一陶盆洗脸水后,这才边烧火准备下面条,边问着唐缺去城里的事儿。
  就着热水洗过手脸,唐缺顺手扯过一个老树根做的小杌子坐了下来,他自然没说上县城找工作吃瘪的事儿,只是捡着城中所见说了几样,即便如此,唐张氏两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笑出声来。
  眼前这间房子既破且穷,与后世那套四室两厅的双教授楼不具任何可比性,但这栋穷房子里流动的欢笑与亲情却让唐缺无比沉醉,而这种感觉是在那冰冷的教授楼中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的。
  唐张氏的确是一手的好茶饭,这面条擀的厚薄适度,筋道道的很有咬头,再就着一勺下面的酸汤水儿,的确是美味的农家饭。唐缺也确是饿了,端过碗来三两口就下去了一半儿,边吃边含糊地说着“好吃”。
  唐张氏见儿子吃的高兴,笑的满脸皱纹都开了,她又拿出两只黑陶粗碗盛了饭后,从灶上吊着的小草篮里掏出了一个碗口大的蒸馍:“今个儿你大姐和姐夫都来看你了,这蒸馍就是她们拿来的,看这面多白!”。
  就着酸汤水儿浇出的擀面吃蒸馍,味道很不错,唐缺正吃着时猛然注意到唐张氏两人手中不仅没有蒸馍,而且碗里面也是清汤寡水的挑不起几根面条。
  唐缺注意到这一幕后,昏暗的灯光下脸上猛然一红,后世里习惯了在生活上跟忙碌的父母各人顾各人,眼前一不留神儿就表现了出来。
  放下手中的碗和蒸馍,唐缺从草篮子里掏出两个蒸馍后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唐张氏两人手中。
  “忙时吃干,闲时吃稀,马上就要上床睡觉了,别糟践了好东西”,唐张氏接过男人递过来的蒸馍,边往灶边走边道:“你身体刚好,吃食上一定要经管仔细才行,这些留着给你慢慢添补”。
  唐缺见两个老人连个蒸馍都不舍得吃,再看看唐父那双粗糙的象柴耙子似的手,心中真是五味杂陈,莫可名状。伸手接过唐张氏手中的蒸馍后,他不由分说的就按在了两人碗中,蒸馍经此一泡,就算再想收起来也不行了。
  唐缺突然的表现让唐张氏又是心疼又是高兴,既心疼两个好面蒸馍沾了汤水后收不住,又高兴儿子的孝顺,“哎……你看这……”。
  “你们赶紧吃吧,再等就泡散了”,唐缺说着就顾自坐回了小杌子吃起饭来。
  唐缺吃完饭放下碗后,低声道:“爹,我明天跟你一起上地干活”,眼下家里第一缺的就是粮食,好歹要先保证这一季麦子能有个好收成,否则下半年秋冬两季就没饭吃了。至于上村学的事情也就只能暂时缓缓了。跟这个比起来,倒是眼下坚持到夏收的粮食缺口更愁人。
  见唐缺大病之后休息时间不到一个月就要上坡种地,唐张氏正要劝他再养养时,就听外面一阵脚步响动,随后就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妇人推门走了进来。
  “高……高家娘子……”,放下碗迎到门口的唐张氏显然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到自己家来,所以说话就有些不爽利,“你……怎么得闲到这儿来了?”,唐张氏嘴里虽是问着,但她堵在堂屋门前的身子却是半点没动,显然是不想让那妇人进屋。
  见眼前的景象奇怪,唐缺侧了侧身子从门缝向外看去,见院子里站着的妇人最多不过三十岁上下,身上穿着一件净面的六褶洒脚裙,许是风寒的缘故又在肩膀上加了件同色的泥巾领子,时俗与中唐后衣尚宽肥不同,当下的女子裙装还循着北周与北齐的风俗,流行窄衣小袖,这妇人身形本就婀娜,这身杀腰裙装更把她撩人的身姿纤毫毕现的勾勒了出来。


第五章 克夫的毒寡妇(下)
  借着月光与含糊的灯光,依稀可见妇人头上梳着高祖朝时宫中最流行的乐游髻,上面插着一只梅花形的金步摇簪子,簪子的吊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叮叮的轻微撞击声响。乐游髻下的画眉选择的是斜月式样,额头却不曾敷有额黄,只是在额心处点了一枚艳红欲滴的菱形花子,双颊微微敷粉,如此以来愈发衬得大红春的点唇式妖艳夺人。这般的衣饰与梳妆,使站在淡淡月光下的妇人实有一段天然的撩人风姿。但要说最引人的还是她动步之间露出的那双半月履,在她这个年纪还选用大红锦缎做鞋面就够引人注目的了,何况鞋面上绣着的还是一对儿绿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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