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酸楚,竟是迟迟无法入睡。
那方氏手头有了钱财,做起事情自然就是顺当了,日日里和沈娘子一干人出去奔跑,不过半月便将那妆奁之物都一一备妥了,马行街的那房子放不下,索性便都搬到了方太楼里,那偌大的一个库房里竟也装不下方氏置办来的这些东西。床具橱柜子孙桶梳妆台桌椅这些内外房用的家伙自是不用说了,光是衣料,就有那织五彩缎袍料五匹、片金五匹、妆缎五匹、金寿字缎二匹,又有开合销金红两匹,开书利市彩两匹,画眉天孙锦两匹,装了满满十来个箱子;四季衣裳除了那些秋夏罗衣,又有缎貂皮袍二件、细羊皮袍一件,顾早自己便是穿个十年估计也是穿不完的;又有摆紫檀格子用的青汉玉笔筒、青玉执壶、汉玉璧磬,青玉瓶、汉玉笔架、水盛,都是紫檀座的;此外小到那些象牙黄杨木梳、篦子等物件的俱是齐全,竟没一件落下的。尤其是那装了珠翠头面的整整十对匣子,打开来更是闪花了人眼,计有金手镯四对,金荷连螃蟹簪一对,金莲花簪一对,金松灵祝寿簪一对,金镶珊瑚项圈一围,此外另有两匣大小真珠宝石,最招眼的就是一座二尺高、白玉琢成的狮子像了。
顾早见到这满满一库的豪华嫁妆,吓得呆愣了半晌,问起那些珠翠首饰宝石,方氏说是杨昊遣人送来的。心中不安,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到了前次去过的那园子里,找了那看园的老仆,吩咐了几句,这才转了回去。
原来杨昊前次到那方太楼里和顾早依依惜别前,提了句说是叫她万一有事要寻他,便去那宜秋门的宅子里知会下那老仆便可,知她前次夜里也没记清楚路,特意还详细说了遍。
不过晌午时分,顾早远远便瞧见杨昊穿过酒楼园子里的甬道走了进来,两人对上了眼。因了大堂里有些客人在,顾早对他微微点了下头,自己便朝后走去,进了自己留出的那屋子。没一会,那门便被杨昊推开,他也是闪身进来了,又顺带上了门。
那杨昊刚一进来,立时就低声调笑道:“娘子是想我想得慌了,才叫了我过来的吗?”话说着,那手已是伸了过去,一把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搂住,低头便在她脸上亲个不停。顾早闪了下脸,他便又调皮着往她耳朵里吹气,吹得顾早一阵发痒,拿手去揉耳朵,又被他一口含住来回不停叼咬,实在忍不住便吃吃笑了起来。
杨昊见她发笑,那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抵了她在门边正要再纠缠,却听顾早道:“我那些妆奁,我娘说是你出钱贴的。”
杨昊只随口嗯了一声。顾早抓住了他在自己身上不甚老实的手,抬眼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笑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领了便是。只是我家没什么底子,这本就是摆着的。如今突然抬进去这样堪比贵家的妆奁,只怕你府上的人会多心,道你暗中兜裹。我这进门本就是勉强了,再为妆奁的事情起了嫌隙的话,那就失了你的美意了。”
杨昊一愣,随即笑道:“你急急地叫了我来,原来不过是为了这事体。我家中人虽不多,只是也少不了眼多嘴杂的。你自己虽是不在意,只是我却不愿你因为妆奁被人背后里说三道四。你如今是太后亲封的县主,自家又新开了个名满京城的酒楼,抬出这样的妆奁,又有谁敢说一句闲话?这些物件钱财,也非公中的,即便我母亲知道是我助了力,也是不会多说什么。她是个最好面子的,既是开了口让我娶了你,又哪里会愿意自家因为新妇少了妆奁被人说道?”
顾早被他说得半晌无语。杨昊见她仍是有些犹豫的样子,一把抱住她腰,托坐到了屋子里的一张圆桌之上,这才笑嘻嘻道:“你若自个心里这关难过,就想着是借你一用帮我做面子的,反正没几日就又都抬了还给我的。”
顾早被他说得忍不住笑了下,杨昊见她那笑脸,突地想起自己昨夜里做梦时与她缠绵的景象,身上一紧,低头轻笑了道:“娘子若是真的感激,那就快快以身相许,左右我俩没几日就要成亲了。”一边说着,一边已是将桌上原本放着的账册菜谱都给扫到了地上,强按顾早到了桌面上,自己也就势压了上去,亲住了唇,一只手也早悄悄探进了她裙底,沿着小腿一路慢慢摸索了上去。
顾早被他连压带亲,好容易才透出了口气,也有些意乱情迷,突觉得自己裙下他的手已是探进亵裤边角,猛地收紧了两腿,嗔道:“杨昊,你……”
杨昊那手被顾早紧紧夹住,不得前行,低低笑了声,见自己身下她含羞带怒的一张芙蓉面,更是血脉喷张,低头又是狠狠噙住她双唇,这才移到她耳边低声笑道:“娘子稍稍松开些,我方好移得出手……”
顾早被他提醒,又听他那话说的,仿佛倒是自己故意这样夹住他手,又羞又窘,急忙松了力气。不料那人眼里闪过丝笑意,那手不但没有挪出,反倒是趁了空直探进去,一下到了那娇嫩之处。
顾早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用力推开他手,他却是不依,反倒是压她更紧,两人都有些气息加重,正纠缠着,耳边突地听到那胡掌柜在外叩门问话道:“掌柜的在里面吗?”
顾早大惊,猛地弓起了腿,一下从桌上坐了起来,将那已被掀到大腿的裙延拢了下去。那杨昊猝不及防,手这才被带了出来,只是指尖已是沾了些莹润黏滑的细丝。两人眼睛都是盯着他那指尖,一个是笑得不怀好意,一个是羞得满面通红。
那胡掌柜又敲了下门,顾早正要下桌,那杨昊却得趣味,哪里肯放了她去,不由分说又压了下去耳语道:“不要睬他……”
顾早耳听到那胡掌柜又在门口叫了声,怕他有事,见杨昊还是纠缠不停,又羞又恼,偏又怕被门外的听见了,哪里还敢挣扎出声。
那胡掌柜等了会,见里面没有人应,自言自语道:“这可奇了,方才明明瞧见是往这里走的……”那声音渐行渐远,想是以为里面没人,自己走掉了。
顾早终是松了口气,急急忙忙拍开了杨昊的手,从桌上滑了下去,低头整理着自己方才被他扯乱的衣衫。杨昊瞧她样子是断不会再任自己纠缠了,叹了口气,靠在那桌边怏怏地瞅着她。
顾早理好了衣衫,又略略抿了下头发,自觉可以出去见人了,正要开门,冷不丁瞧见他靠在那里望着自己的眼神,又是气又是想笑,心中一软,也不知怎的,便过去了站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杨昊眼睛一亮,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早,见她含羞微微低头,这才相信方才并非是自己听岔了耳,一个激动便又要抱住,却被她按住了手,笑道:“你自己方才都说了,左右没几日就要成亲的,又何必这么急在一时?”
杨昊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又想起方才她附耳说过的那话,口干舌燥,眼睁睁地瞧着她转身开了门出去了,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从此京中自觉度日如年盼洞房夜的,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嫁妆,是参考了个清朝格格的嫁妆单……
71 七十一章
那杨昊去后没几日便是重阳了,城里的各个酒楼都用菊花扎缚成门洞,客人从下进进出出,方太楼自也是不例外的,进了那大门口的菊花门廊,园子里更是处处绽放,万龄菊、桃花菊、木香菊、金铃菊、喜容菊,一片绚烂。
重阳后的初十日,按了那林官媒预先递来的消息,太尉府便是在今日要送聘礼来的。方氏紧张,早几日便叫那胡掌柜在园子门口出了告示,言明今日因了喜事暂停一日的营业。只是仍有不少乘兴而来想要赏菊饮酒的,到了门前瞧了告示败兴而去,也有些知道今日这喜事的男女双方是太尉府的二公子与前些日子刚被当朝太后亲封为安福县主的酒楼女掌柜,留下要瞧热闹,都聚在了门口,人越聚越多,那胡掌柜眼见着脸通道都给堵了,又不好赶人走,急得额头都出了汗,赶忙去找顾早。
顾早正坐在后面的屋子里,身边是三姐柳枣和秀娘几个围着正在梳妆打扮,听见胡掌柜这样说道,略想了下,便叫搬出些桌椅安放在园子里,桌上煮些茶水放些糕点糖饴,叫那些客人都进来坐着等。
那胡掌柜得了吩咐,笑道:“我本也是这样想的,今日是喜事,要叫旁人也连着乐呵下的。”说完便急忙出去安排了。
方氏今日头发梳得油光,身上也换了件新做的衣裳,瞧着还是颇为得体的。一早就与青武还有自己过来的胡氏到了门口等着了。那胡氏今日倒打扮得更像是主家,衣衫绚烂得叫人睁不开眼,头上更是插满珠钗,若非身子还算肥实,瞧着真让人担心那脖子要被坠歪掉。
到了吉时,果然便瞧见了几辆光鲜的马车一路朝着这方向过来,后面迤逦跟了一长串挑担抬箧的。方太楼门口的众人都是精神一振,翘首望了过去。那胡氏更是挤到了最前面。
方氏瞧了心头不喜,上前一个肘子将那胡氏擦到了自己身后,这才笑眯眯站在那里等着。
那马车停在了方太楼大门前的道上,车上先是下来了林官媒,再是四个妇人,俱都是插金戴银衣着光鲜。方氏只认得一个姜氏,急急忙忙上去迎接。
那姜氏站住了,先是看了一眼酒楼,这才对着早已经迎了上来的方氏笑吟吟道:“我早说了,你家那二姐是个能干的呢。开了这样的酒楼不说,如今竟是也要和我做妯娌了。往后只怕还要你家二姐多照应些我这个嫂子了。”
那方氏还没说话,后面的胡氏便已是挤了上来,抢着道:“我家二姐再伶俐,那也比不过大夫人你啊。”
姜氏和她身后的那几个本家瞧了眼胡氏,交换个眼神,这才捂住了嘴笑道:“这位是……”
“我是二姐她伯娘,家里开了五六个布庄,那上门的客和平日往来的都是像大夫人你这样气派的,在我那街一问我家,没人不知道的。”胡氏急忙笑道。她家的布庄其实不过只两间,只是那话一出口,眨眼就变成了五六个,翻了一番都不止。
姜氏看了她一眼,点头笑了几下,这才领着人往里面走去,胡氏一路跟在边上点头哈腰的,倒把个正经的主家方氏给晾在了一边。方氏心中暗自恼怒,等进了大堂,早有那胡掌柜和沈娘子的领了酒楼里的一干人收拾干净了平日列出的桌椅,又都备齐了一应物件,分位置坐了下来没聊几句,那姜氏叫林官媒递过了聘书和礼书,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