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第22页

此顺利。
  如今慧儿已成不了气侯,素云的嫂子连差事都丢了,那个家以后是好是坏,全在素云一人身上。还有慧儿便折在贾妈妈手上,那可是她兄嫂的独生女儿,有此事在前,那门亲事定然不能成了。想至此,素云不由心下大松,当场便红了眼眶。
  待顾妈妈去后,素云独坐房中,心潮起伏,心中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方才下定决心,趁夜来到了横斜馆,亲自向张氏磕头谢恩。
  此刻,看着张氏柔婉清秀的面庞,素云哽咽道:“婢子原想着,与其被逼着嫁给那行货子,倒不如死了干净,这才对慧儿说了那些话,叫她胡乱攀扯。婢子实在……实在对不起您,您却还救了婢子,婢子真是……真是……”
  素云已经说不下去了。
  当初她可是打定主意要诬贾妈妈与长房勾结的,认真说来,她连张氏都扯了进去。而今张氏却出手救了她,这简直叫她无地自容。
  张氏便叹了口气,温声道:“我知道你们做下人的,身不由己、实甚艰难。此事我并不怪你,你也是被/逼/无奈。你也莫要再自责了。”
  素云听了张氏所言,更是愧悔难当,又连连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大太太是活菩萨,不仅不怪婢子,还救了婢子的命。若不是您,婢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氏忙轻声嗔她道:“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啊活的,也不嫌忌讳。”随后又放柔了声音道:“你素来是个好的,我自看在眼里。今儿也是机缘巧合,竟叫我事先知道了你了打算,也算是天意如此吧,也是你我的一场缘分。”
  一旁的馥雪便忍不住插嘴问道:“太太,婢子斗胆想问一句,太太莫不是神机妙算,竟算出了这事不成?”
  张氏掩唇而笑道:“你这丫头又来胡说了,我又不是那算命的先生。”
  馥雪奇道:“咦,怎么竟不是算出来么?那您是如何得知这事儿的呢?”
  素云心中亦正有此疑问,闻言也抬头看着张氏。
  张氏对她浅浅一笑,柔声道:“所以我说呢,这是我和你有缘,再没这么巧的事。慧儿原跟我们院儿的一个小丫头要好,不知怎么就把话透给了那小丫头,那丫头听着不是小事,便将事情告诉了芳琼,这才到了我这里。我听她们的话里带出了你的名字,便知道这事不妙。再加上隐约听说了你家里的事,就知道你这是……”张氏咽住话头,没再说下去,只摇头叹息,一脸的怜惜不忍之色。
  素云听了张氏的话,心中感激更甚。自然,亦有一些其他的情绪揉杂其间。
  她知道事情未必便如表面看来的这般,也知道慧儿的举动很可能有其他原因。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活下来了,不是么?她原本应该死的,可却活了下来,而那些算计她的人,却是死的死,走的走,丢脸的丢脸。她其实已经赚到了。
  是,她是得罪了贾妈妈,以后的日子怕不会好过。可那又如何?只要有所依仗,贾妈妈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条老狗而已。
  素云看着眼前的张氏,灯光之下,这位出身首辅之家的平南侯府嫡子长媳,温柔和婉、宁静恬淡。素云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便是这样的张氏,会为她一个婢女甘冒风险。
  或许张氏另有目的,也可能这一切不过是一次精明的算计。可那又如何?只要能成为张氏身边得用的人,便一定能得到张氏的庇护。比起侯夫人的冷淡无常,张氏至少还算是个有情义的。这便足够了。
  说来说去,同是做人奴才,拼的不过是主子的实力。从这件事上,素云清楚地看到了张氏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值得她依靠,也足够护得住她。
  素云仰起脸,看着张氏温婉的笑颜,只觉得从未有一刻如同此时一般,让她对自己想要什么如此明晰。她想要的是不再被人欺负,是更好地保护自己,是更大更强的力量。因此,她需要张氏,一如张氏也需要她。
  

第036章
更新时间2015-6-28 8:36:51 字数:3136

 在平南侯府漆黑的夜幕中,一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改变。而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在府中最偏远的某间院落中,一个年轻的生命,正在走向她最后的终点。
  慧儿已经不记得二房来的那个周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也不记得她问了自己什么,自己又是怎样回答她的。
  这一切,她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自己全身火烫,连眼睛里都像有火苗窜出来,将她的神智烧成了一片模糊。
  慧儿恍惚觉着,自己好象回到了家,娘亲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你得了这么个好差事,可得好好当差,别跟你娘似的没出息。你记着,有机会便要抓住,能向上爬便向上爬。你那姑姑是个胆小的,一直混不上去,你可不能学她。”
  娘说完这些话,一晃便不见了。慧儿觉得自己好象飘了起来,一直飘进了荣萱堂后头的小花园里,飘到了假山背后,随后便听见两个妈妈戚戚喳喳在说话。
  一个悄悄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旁人。我前儿上晌瞧见三房的流风从库房里偷偷摸摸地出来了。”
  另一个哎哟了一声,又压低了声音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瞧清楚了没有?”
  前头一个便道:“我自是瞧清楚了,那丫头生得极好,左眼与鼻梁间有一粒胭脂痣,你说是不是她?”
  第二个便道:“那可不正是她。”随后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了,道:“听说昨儿晚上的月饼有问题,这保不齐便是三房……”
  第一个妈妈便“嘘”了一声道:“你轻声些。小心叫人听了去。”
  第二个妈妈便又问:“那你还不快告诉大太太、二太太去,说不得还能有赏。”
  两个妈妈悄悄说着话,一面便走得远了。慧儿心里模模糊糊地觉得十分开心。她得了个巧宗儿,她马上就要发达了。她要赶着先将这事禀了大太太和二太太。
  不过她马上发起愁来。贾妈妈管她甚严,不许她胡乱跑,连库房也只带她远远看过一眼。她要怎样才能将事情说出去呢。
  慧儿着急起来,觉得身上更热了。这时候她就听见有个小丫头来叫她,说贾妈妈身边的华儿病了,贾妈妈要去西花厅,叫她顶了华儿跟过去。
  西花厅不正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理事的地方么?慧儿高兴得差点没笑出来。太好了,这下她能抢在那个妈妈前头领赏了呢。
  这么一想,慧儿便又飘了起来,渐渐地越飘越高,越飘越高……现在她一点也不觉着烧得难受了,心里只剩下了得意与开心。她要飘回家去告诉娘,她抓住了机会,马上就会有好事发生了……
  慧儿躺在柴房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唯有那张满是血污的青紫色面庞上,隐约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二日/一早,张氏、崔氏与王氏几乎同时得到了消息:慧儿因受刑不过,今儿一早去了。她的尸首是素云以姑姑的身份去收敛的。
  张氏闻言便叹息了一声,让人给素云送去五两银子,只说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便这般去了,叫素云好生安抚兄嫂。
  而在卧月楼里,打发走了报信的小丫头,绿榭便回到东次间,继续为崔氏梳头。
  今儿崔氏的情绪似是不高,神情有些懒懒的,看着镜中的一扇窗格,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枚羊脂玉扣。过得一刻,方问身旁的周妈妈道:“妈妈昨儿问出什么来没有?”
  周妈妈躬身道:“回太太话,问倒是问了不少事情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崔氏懒懒地道。
  周妈妈便上前一步,轻声道:“老奴总觉着,这事儿怕不像您想的那样儿。也可能是别人的手笔。”
  崔氏秀眉微挑,淡淡地道:“别人?除了我们与三房,也就剩下两处了。再细细一想,还不是明摆着的。”说罢又轻笑道:“倒是我看走眼了。却原来是个一石二鸟的主意。”
  周妈妈陪笑道:“还是太太看得明白。老奴昨儿被那丫头的话绕糊涂了,倒想了半宿。”
  崔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嗔视了周妈妈一眼道:“妈妈又来说笑话儿了。您这是夸我聪明呢,我呀,都快被妈妈惯坏了。”
  周妈妈亦笑道:“老奴只望着太太每天都能这么笑一笑,便也知足了。”
  崔氏被周妈妈几句话哄得开心了些,脸上的笑意又浓了两分,便挥手叫绿榭先停了手,问她道:“有件事这两天倒是混忘了。你且说说,那日你去外头查的那件事,可查出些什么没有?”
  绿榭微微躬身,轻声道:“回太太话,查出了一些眉目。”
  “哦?”崔氏精神一振,催促道:“快说来听听。”
  绿榭便压低了声音道:“回太太话,婢子那天去了那马婆子家里,送了她两壶酒,那马婆子便说,巧云……被拖到前院儿后,先挨了顿板子,侯爷便叫把人撵去离京百余里的老黑庄里去了。马婆子说,她也是听人说的,那巧……那人到庄子上没一个月便被人买了去。据说那家是个商户,因家里头男人病得快不行了,那家大妇要找个人冲一冲,这才买的人。”
  崔氏一面听一面点头道:“我也说呢,那天在街上猛可里瞧见,可吓了我一跳。却原来是这个缘故。”说至此她停了一停,又问道:“还有什么?”
  绿榭想了一想,摇头道:“只这么些了。那马婆子知道得并不多。要不婢子再找别人打听打听?”
  崔氏笑道:“罢了,不过是闲事,便搁下吧。那天你行事可叫人瞧见了?”
  绿榭道:“并没人瞧见。婢子专门从那片竹林穿过去,因那里头说是有蛇,鲜少有人去。北角门那边更是没人了。”
  崔氏满意地点头道:“很好。先不说这些了。倒是那大厨房里又空了好几个缺,得先想想安排谁过去才是。”
  绿榭沉吟片刻,轻声道:“太太,以婢子愚见,这次可不能直接便报上人名了,须得防着有人使绊子。”
  崔氏闻言一怔,旋即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既然对手的手段如此之高,崔氏还真得小心行事。别她这里刚提了个人,那边又施手段给抹下去。那冯家的便是个极好的例子。
  且不说崔氏在卧月楼里如何想办法安插/人手。却说王氏,在听到慧儿的死讯后,却是久久未语。
  倒不是王氏有多同情慧儿,而是因为此事与她预想的相差无几。王氏早就知道栗子面儿一事查不下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做这个局的人肯定考虑到了全部因素,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
  此外,慧儿的出现,怎么看都像一招闲棋,很有几分随意性。这事若是王氏来布置,至少会找个更老成些的人,而不会叫个才进府没多久的小丫头出首。
  王氏甚至有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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