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是纪云窈从海上人间弄来的,纪云窈肯定在镯子里放了嗜心蛊。
柳瑟瑟跪在地上,哀求地哭起来,“云窈,你饶了我,你让我把它取下来,好不好?”
袖袍扫过跪在地上的柳瑟瑟,纪云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些金软丝,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找来的,用剪子剪是找不断的,用火烧,也是烧不断的,至于镯子里有没有虫子,这可说不准。如果有嗜心蛊的话,那只蛊虫很可能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钻到你的肌肤里,顺着你的手腕,爬到你的心口!”
“说不定哪天你就死了,柳瑟瑟,你还是好好享受最后这段时间吧!”
话音落下,纪云窈离开了房间。
茶室里只剩下柳瑟瑟一个人,柳瑟瑟双手双脚抖个不停,纪云窈是在向她索命!
腕间的镯子里,一定有嗜心蛊,她是不是要死了?
*
知道这些事情后,小善又担心,又庆幸,“姐姐,你真的在镯子里放嗜心蛊了?”
纪云窈不紧不慢尝了块点心,“没有,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前一世,沈暮朝已经替她报仇了,纪云窈不想轻易放过柳瑟瑟,但也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上血。
“我就知道,姐姐你不是这样的人,不过……”
小善纳闷地道:“既然镯子里没有嗜心蛊,那柳瑟瑟为何会卧床不起?”
纪云窈嘲讽地道:“她是太害怕了,做了亏心事,担心鬼敲门!”
柳瑟瑟用嗜心蛊害了纪云窈,便以为纪云窈会用同样的方式报复她,然而,那只镯子里,其实压根什么都没有。
柳瑟瑟之所以大病一场,纯粹就是她疑心病犯了,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纪云窈安抚道:“裴朔倒台了,裴晚清现在也不知道在地府哪个角落里待着,她写多少话本子给自己圆梦,也都没有用,至于柳瑟瑟,病得都起不来床了,我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让她得逞,你别担心!”
前世,纪夫人、小善惨遭毒害,管家的背叛,筹谋着要报仇雪恨,一桩桩一件件压在纪云窈的心头,她无暇顾及柳瑟瑟,才被柳瑟瑟算计了!
小善抿着唇,点了点头,“要是前世我没那么早就死了该多好,我一定也要像姐夫一样找柳瑟瑟报仇。”
前一世,纪云窈是不幸的,但这一世,纪云窈觉得自己很幸运。
纪云窈笑起来,柔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开春后就是你和四皇子的婚期,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好好当你的新娘子就行。”
岁末,裴照川从西北回京,三月初,裴照川迎娶小善。
小善成了四皇子妃,不仅纪夫人给小善准备了很多嫁妆,长姐如母,纪云窈也给自己唯一的妹妹添了许多妆,宅子、庄子、铺子、金银玉石等,样样不缺。
裴照川还要去西北,这次,他带着小善一起去了边关。
没有小善来府里找她说话,纪云窈不免有些不适应,同样,担心纪夫人心里不舒坦,纪云窈回侯府的次数更频繁了。
纪夫人数落道:“你总是回娘家,暮朝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纪云窈不在意地道:“他不会!”
见女儿这般笃定,纪夫人放了心,自己的宝贝女儿说话这般有底气,说明沈暮朝很疼她。
当初,纪夫人说沈暮朝是个贵婿,无论沈暮朝日后造化如何,在纪夫人心里,沈暮朝确实是个贵婿。
从永安侯府回来,纪云窈闲着没事,随意扫了一圈,觉得寝屋里的屏风有些看腻了,“明绿,你让阿大他们重新从库房里抬扇屏风过来。”
屏风换了,纪云窈又指挥着换了一套配套的桌子。
这么一来,屋子里乱糟糟的,丫鬟们有条不紊整理着房间。
纪云窈去到外间喝茶,这时,明绿捧着一个小木盒过来,“夫人,我收拾箱笼的时候,在最底下找到了这个盒子,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看到这个小盒子,纪云窈想起来了,她轻咳一声,“放着吧。”
装的是什么?当然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东西啊。
纪云窈用钥匙把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簿子。
成亲那天,纪云窈梦到沈暮朝会变成负心郎,她又生气又无处诉说,便把梦到的内容全写到了这本小簿子上,不仅如此,她还些了很多骂沈暮朝的话。
小簿子下面是一张契约书,这张小簿子是沈暮朝给她立的保证,上面还有沈暮朝的签名。
纪云窈看了一眼,把契约书放到盒子里,拿出了那本小簿子。
闲着没事,她翻开小簿子,前几页全是和预知梦有关的内容,时不时掺杂几句纪云窈骂沈暮朝的内容,甚至,小簿子上还出现了“和离”的字样。
“又是没有和离的一天,好难过!”
望着这行字,纪云窈不由得露出笑,刚开始那段时间,她并不信任沈暮朝,担心沈暮朝会变成话本子里的负心郎,她是考虑过和沈暮朝和离的。
想了想,纪云窈拿起紫毫,把“好难过”三个字划掉,又特意画了个笑脸,在下面写了几个字。
这时,又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夫人,吉州王家夫人来信了!”
纪云窈一喜,随手把小簿子合上,“王夫人的信?快拿来我看看!”
王老爷和王夫人的女儿被牙婆卖到了京郊的芦苇村,当时,刘家老太太不愿意让刘小花离开,刘小花也早已把刘家人当成了亲人,也不愿认祖归宗。
自己肚里生出来的女儿,却不愿意认他们,那个时候,王老爷和王夫人急得不行,纪云窈出了个主意,说先顺着刘小花的意,把刘小花接回王家住段时间,刘小花缺什么,提前备好,不缺的,也要备好,衣裙首饰随刘小花挑,即便刘小花闹着要回养父母身边,那也不要阻拦,答应了就是。
好吃好喝的伺候刘小花一段时间,等刘小花回到刘家,一下子从金窝回到了狗窝里,感受到其中的差距,她自然会待不下去,选择回到王家。
事实证明,纪云窈的猜测是对的,按照纪云窈出的主意,在王家待了几个月,王夫人又把刘小花送回了刘家,没几天时间,刘小花就主动提出要回王家。
是以,王老爷和王夫人很是感激纪云窈,逢年过节都回备好贺礼送到京城,纪云窈成亲的时候,王家人更是送来了重礼。
刘小花和小善年纪一般大,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定下亲事后,王夫人立即给纪云窈写了信。
王夫人还在信里说,若不是离得太远,等女儿成亲后,一定要让女儿和女婿来给纪云窈磕个头。
成亲是喜事,纪云窈也替王老爷和王夫人高兴,她去到库房里,打算亲自挑几件新婚贺礼。
掀开门口的珠帘,穿着一身官袍的沈暮朝进来,明绿听到动静,拿着巾帕过来,“老爷,您回来了!”
沈暮朝看了看,“夫人呢?”
明绿:“夫人在库房里挑东西,应该就快回来了,老爷,里间换了屏风和其他摆设,还没收拾好,您先在外间待一会儿。”
沈暮朝“嗯”了一声,踱步去到外间,呷了口茶,他打算去库房找纪云窈,然而,余光看到桌子上的一处时,沈暮朝动作一顿,拿起了梨木桌子上摆着的那本小簿子。
翻开一看,熟悉的字迹映入沈暮朝的眼帘,上面的字迹小巧娟秀,一看就是出自纪云窈之手。
沈暮朝倒不是故意要偷看,而是他以为纪云窈落了重要的东西才翻开的。
沈暮朝扫了几眼,正准备合上,然而,看清楚小簿子上的内容时,他眉峰扬了扬,合书的手一顿,又翻了一页。
“可能是被沈暮朝气死的”、“这个狗男人、负心郎” 、“和离?”、“又是没有和离的一天,好难过”……
沈暮朝:……
这些话,可都是纪云窈写的,还特意用朱笔在小簿子圈了圈。
纪云窈竟然想和他和离,还称呼他为“狗男人”!
翻到最后一页,小簿子上大大的笑脸首先进入沈暮朝的视野,沈暮朝注意到,“好难过”三个字被抹去,替换成了“好开心”。
“又是没有和离的一天,好难过”,变成了“好开心”!
沈暮朝微哂,他也很高兴!
赶在纪云窈回来前,沈暮朝把小簿子看完并放回原处。
用过晚膳,是纪云窈散步消食、沈暮朝去书房办公务的时间,然而,今天晚上,沈暮朝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纪云窈奇怪地道:“你怎么不去书房?”
沈暮朝看她一眼,“不想去。”
纪云窈贴心地道:“可是累了?要不,让阿大进来给你捶捶腿。”
沈暮朝摇了摇头,“不用,为夫只是在反省自己。”
纪云窈一脸迷惑,“你干嘛要反省?”
沈暮朝故意道:“小羊你竟然想和我和离,说明我没有把你伺候好!”
“我什么时候想和你和……”,说到这儿,纪云窈突然噤声,她眸子瞪大,“你不会是看到那本小簿子了吧?”
沈暮朝“嗯”了一声,“不仅看到了,还看完了!”
纪云窈:……难怪沈暮朝今天晚上这么反常!
纪云窈忙顺毛道:“不是,那都是之前写的,我没想和你和离呀。”
沈暮朝扬了扬眉,“意思是你之前想和我和离?”
不愧是状元郎,真会抓重点!
纪云窈心虚笑了一下,“夫君,你也知道,我不是真心想和你和离的,我是被那些预知梦还有那本话本子误导的,再说了,我也就只是想想而已,等把事情弄清楚了,我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还有啊,你看字迹,真的都是之前写的,我不是都划掉了嘛!你有没有看最后一页呀?”
唇角扬起,沈暮朝戏谑地道:“看了,不过我眼神不好,没看清楚你新加的那三个字是什么?”
纪云窈脸一红,哼唧了一声,“你没看见就算了!”
没和沈暮朝和离,两个人两情相悦,相互扶持,她确实很开心很开心呀!
不过,这话不能当面说给沈暮朝听,不然,这人会得意忘形的!
不说?
沈暮朝佯装叹口气,“我对小羊你痴心一片,小羊你却想和我和离!”
沈暮朝这样一副“怨妇”的口吻,纪云窈更心虚了,她眨眨眼睛,“那你还没经我允许,就偷看我的小簿子呢,我都没跟你计较。”
“你也别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面上浮出一抹坏笑,沈暮朝倾着身子靠近朝纪云窈,“那你把新改的那句话,说给我听听!”
……
十九岁那年,沈暮朝金榜题名,三十而立,他进入内阁 。
因着当朝首辅和首辅夫人常来百味楼用膳,百味楼一跃成为全京城名气最大的书院。
除了有珍馐美食招牌菜,百味楼一楼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