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第478页

了,迁都之后再呈上去。否则,现在的北方,还是守旧的人多,男女同考,是行不起来的。”
  颜静娴道:“何不明年先在南方试行之?二娘要与太子北上,总要带人的吧?留下的空缺,正好一层一层的提拔筛选,岂不是好?要我说,现在别提出来,看他们为建都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时,再撒出去,趁他们争抢的时候,二娘正好脱身。”
  颜神佑刮刮她的鼻尖儿:“聪明得你。”
  姐妹们说笑一回,颜神佑去姜家、颜希真回去收拾李今,只有颜静娴比较悠闲,趁机回家看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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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神佑说的,颜希真也有所觉。自打从北方回来,李今就笼罩在一团黑色的雾气里,整个人都很抑郁。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觉得没有亲手砍手阮梅,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如果让他亲手杀了阮梅,这口气出了也就罢了,现在这口气憋在心里,将他整个人都憋坏了。看阮梅的旧臣席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颜神佑回到家里,看到他又在那里擦刀。故意咳嗽一声:“你这又要做什么呢?”
  李今闷声道:“我还能做什么?伪陈的逆臣都与我同朝共事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与他怄的什么气?你们不是一样的么?”
  李今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我怎么与他一样的了?我……他!”我是忠臣,他是附逆!
  颜希真冷笑道:“都心怀故主,还都做了我大周的臣子,怎么就不一样了?”将头一歪,再问,“你要怀他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去刨了那个谁的坟把他摇活了,再请圣上请江山让出来呀?!”
  李今吃她一吓,跳了起来:“这个话不能乱说的。”
  颜希真抱着胳膊:“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不是这么想的,你摆那张死人脸给谁看呢?五逆、阮贼都灭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李今一脸的惆怅:“我也没要怎么样。”
  颜希真道:“要不,你请旨,去给虞家死鬼看坟去,要不就给我打起精神来,笑模笑样儿的看这新天地。你要像李丞相当年那样坚毅,我也服你。要学不来他,趁早别那儿左摇右晃的烦人。”
  李今:“……”
  “很难选么?说你呢。”
  李今将刀入鞘:“娘子说要我怎么办吧。”
  颜希真道:“我要是你,就去请教一下李丞相,什么叫失德而鼎移。就去问一问,他为什么将孙女儿许给了席重!李丞相的见识不如你?他的德行不如你?”
  李今道:“娘子都这般说了,我哪里还用去请教李丞相呢?是我执拗了。”
  颜希真转嗔为喜:“这才对么。李家五娘在二娘那里,我素来也是常见的,她定亲,我们总该去给她撑一撑场面。李丞相那里宾客云集,我便去席重那里,你去是不去?”
  李今道:“都听娘子的。”他被颜希真连削带打,终于弄得顺服了,答应到时候与颜希真一道,去席重那里做客去。嘴上去还要损一损席重:“跟个小娘似的,就知道哭。”
  颜希真也不与他抬杠,只说:“你别在人家好日子上说这个话就好。”
  那一边,颜神佑去见蒋氏。蒋氏也是,病病歪歪的,就是不好,就是不死。蒋氏见到她,自是欢喜了,还说:“这下可好了,以后不用东奔西走的。你志向大,可也忒累了。”
  颜神佑笑道:“年后还要北上营建长安城呢。”
  姜戎听便问道:“果真要迁都了?”
  颜神佑点头道:“难道你们乐意住在昂州么?不是早说地方卑湿,阿婆的关节都开始痛了。长安那地方是极好的,又有沃野千里,说与舅舅,我已经准备了好些庄园,都上缴给阿爹了,以后用来赏赐功臣亲贵。北迁,吃不了亏。”
  蒋氏道:“这些日子朝廷里都在吵闹,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我妇道人家也不很懂。你们聊罢。”
  颜神佑道:“谁说妇道人家就不能懂啦?我小时候还不是阿娘和外婆教我的道理?”
  这话蒋氏十分受用,笑吟吟的摆摆手:“说正事儿。”
  颜神佑道:“正事也是有的,”就叫,“阿琴。”
  阿琴捧了礼单来,蒋氏道:“你来看我就很好啦,又带什么东西来?”
  姜戎道:“带兵的都有油水,这我是知道的,尤其是战时。这也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可也不要拿得太多。再有,要献些好的与娘娘、圣人才好。”
  颜神佑笑道:“我跟阿爹说啦,他知道了,也看不上我这点儿小钱儿。您放心,我不白拿他的东西。早晚有更值钱的给他。”
  姜戎这才不叮嘱她了,颜神佑又指里面几方名墨,与一些典籍:“这份礼还算合意罢?”
  蒋氏道:“合!”
  颜神佑此时方问姜戎:“阿舅是丞相,乐不乐北上呢?北上了,又要怎么做呢?”
  姜戎道:“自然是要公忠体国,不偏不倚的才好。朝中南北之争已现端倪,说是南北之争,除了南北,尚有东、西。这东么,是旧京,西,是雍州。说来东与北,看似同源,却有些嫌隙。西又自成一派。南是我旧识。不如不偏不倚的好。有娘子在,有太子与殿下在,我们掺和这些做什么?便是唐大,也是这么个意思。”
  颜神佑道:“阿爹看似随意,心里也是有数的。天下一统,谁再妄图结党割据,只有一个死。”
  姜戎道:“雍州怎么办?”
  颜神佑道:“娘娘自有主张,太尉也不是笨人,我看,他们会先挽救一下。实在不行,只好断尾求生了。”就像当年把楚氏一个人扔在京城一样。
  姜戎道:“丁相公近来焦躁不安,北上迁都,人生地不熟的,真要去了,少不得要他振作才好。”
  “我等会儿就去见他。”
  “那倒也还罢了。”
  颜神佑见姜戎神色如常,才问:“米家那里,是不是难为表姐了?”
  姜戎道:“米挚是个糊涂虫,他呀,看不清道理。只因他父亲尽忠前朝,便立誓要做一个守礼的君子,没人真个将他当作一回事。心是好心,就是脑子不好使,没将好心放对地方。”
  颜神佑试探地道:“阿舅不觉得,我们这般,上蹿下跳,有违妇道?”
  姜戎反问道:“这么做,你快活吗?”
  颜神佑用力点了点头。
  姜戎笑道:“那不就行了么?既利国利民,你自己又快活了,哪有闲人说三道四的份儿?只有顶没用的男人,才会怕女人比他强。不特是男女,为人处事皆是此理。窃居高位而不自信的人,是最多疑而量窄的,父子相疑、夫妻相疑、手足相残……阴谋由此而生,其间丑态,令人作呕。”
  颜神佑眼睛滴溜溜一转:“不怕我太过了?”
  “要是你小的时候,有这么个志向,我必定拦你。这条路太难走了,心疼你的人不会让你去受这个苦。可你现在做到了,已经做成了的事情,坦荡君子就该承认你的能耐。想做的事儿都做成了,你哭的什么?”
  颜神佑抹抹眼睛:“我就哭了,怎么着啊?”
  姜戎:……MD!我的外甥女怎么可以这么无赖?一定是跟她爹学坏了的!虽然说纵容着外甥女儿上蹿下跳,姜戎也没忘了多叮嘱几句:“多与六郎相处!使人不能间。”
  颜神佑道:“我带他北上,我去建城,他去抚民。他总要有些政绩才好。”
  姜戎彻底放心了,留她吃饭。颜神佑还要赴丁号的饭局,留下礼物便走了。
  蒋氏还有些忧心,也没心情收束礼物,只问姜戎:“他们姐弟将来会如何?”
  姜戎道:“颜家的家教甚好,应该不会有事。看咱们娘子行事,固然是守着分寸,屡劝我谨慎,不要骄横。可与圣人相处,却是带着亲昵,并没有担忧恐惧,害怕干政多了,被圣人忌讳。他们都是豁达的人,娘子终究是幸运的。等她遇事不敢说话,只做个木偶,唯有在维护圣人的时候像只斗犬,我们再担心她不幸,也还来得及。”
  蒋氏道:“还是有些悬心。”
  姜戎道:“皇帝也是人,将他当人看,自然就与他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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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怎么说外甥肖舅呢,姜戎跟颜神佑说话的时候,六郎也在东宫向米挚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了。
  同事多时,姜戎看米挚看得还是比较准的。米挚乘姓氏之利,做到了丞相。他也知道自己本事不高,便只守着道理过活。心地不坏,智商只是平常,寻常过日子够使了,搁一群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中间儿,真有点像弱智。
  但是他认为自己的道理是对的,就要去坚持。比如颜神佑,当初是事急从权,现在天下一统了,你还不回家看孩子么?在外面蹦跶的什么?你们夫妻俩现在把伪陈全境都掌在手里,你还兼任着尚书令,你想做什么?太子还只是学习政务,都不曾被放手独当一面,你不觉得自己很危险吗?你还撺掇着搞女子袭爵、女人做官,搞外孙承嗣,这是要疯啊!
  尤其是后面一条,严重地挑战了米挚的底线。
  颜神佑还真就不觉得有什么好危险的,危险是什么?能吃么?真要怕死她就不干这些事儿了,老实窝在昂州,做她的公主。凭他爹对她的态度,能横行到死。
  米挚见此路不通,更是为自己的学生担心,跑去提醒六郎:“齐国涉事太多,太子当谨慎。为保全计,还是请公主还朝为佳。以免功高不赏,无法处置。”
  六郎心说,果然来了,含糊地道:“知道了。”
  见六郎浑不放在心上,米挚大急,语气也不好了起来:“殿下贵为太子,却无寸功,恐老臣不服。齐国连年征战,将士归心,魏国公受挫之时,闻说齐国出征,朝野皆安。这是宾主易位了!殿下姐弟情深,更要约束齐国,毋使生祸。”
  六郎如米挚所愿地沉下了脸,却说了米挚一点也不想听的台词:“您在怀疑我的胞姐?”
  对啊!可话不能这么说,米挚便说以“秩序”,颜神佑这是违反秩序的行为,必须予以敲打。
  六郎道:“我家能得天下,是因为大家齐心协力,想着一起好,而不是因为内耗!窝里斗,就算比自家人高一头,有意思么?我听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心胸宽广,丞相为何反要我猜疑骨肉?”
  “只要我做得好了,就不怕自家人出彩,我没本事时,外人都要抢我的位子了。到那个时候,颜氏真有俊彦,保我家祭祀不绝,也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米挚倒抽一口冷气,勉强道:“可心有疑虑的人是不会这么想的,殿下以为,会没有人向齐国说这些话么?”
  “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哇。小人不是该死么?我们自己好好的,倒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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