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校都快要哭了:“您是不是忘了,还有山夷啊?他还不定猫哪儿呢……”
阮梅对着他勾了勾食指。
小校咽了口唾沫,小米碎步往前挪。他的位置相当靠后,几乎要掉大了。这一路挪得,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一个裨将一伸手,刷,将他推到阮梅面前,省得他继续挪了。
小校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了。阮梅挑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见这小校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一张白白净净的小白脸,细长的眉毛,大眼睛,一脸委屈的小模样。阮梅忽然失笑:“你怎么这么个可怜相?说说,你怎么想到山夷的?”
小校深恨自己嘴巴太快,带着哭腔道:“那什么,山夷不是号称有四十万大军的么?打个折,至少得有十万吧?再打折,五万总是有的,可京观,保有万把人。山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剩下的人……不见了呀……”
阮梅一抬手,把小校的头盔给拨地上了,小校下巴还在阮梅的手指上,眼珠子斜去看那头盔。阮梅手上用力,将小校脑袋拨转对着自己,还拍拍他的脸颊:“接着说。”
说什么呀?
小校腿都抖了,眼泪哗哗往下落:“剩下好几万人呢,要是主帅死了,早四下乱蹿了,乱兵最麻烦了。现在四处太平,肯定是有人约束着呢。要不然,陛下也不至于常驻于此了,不就是……在找他的么?”
分析得很对,为了稳定人心,阮梅并没有宣传说什么山璞跑掉了,发动人民群众找到他。连中低层的军官都不知道,大家都以为皇帝拍翻了山璞还不回去,这是要收复失地来的。
阮梅从来没服过谁,这会儿是服气了,满腔怒火都被这个泪包的眼泪给浇熄了:“你哭什么呀!哎,你是怎么做到……这个校尉的?”
小校哽咽着道:“就是跟着混,不不不,我就是……”还是混过来的,拣便宜。他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拣最能拣着便宜的地方走,还能捞到一些军功。一路就这么混到了能进大帐开会的水平。
拣到一只大奇葩,阮梅十分无语。还得安慰他:“行了,你做行军司马吧。”小校双眼含泪:“啊?”
阮梅:……MD!揪着小校的领子将人提得更近了来,伸手胡乱给他一抹眼泪:“依着你,下面要怎么办?”
小校这个样子未免太怂,阮梅的征南将军看不下去了,插口道:“山夷鬼祟……”
阮梅道:“不不不,不,那个贱人才是!她跟我真的很像啊~”
山璞那种打不过就跑,现在连片鬼影子都不晓得在哪里的不叫鬼祟。哦,颜神佑那种直接硬碰硬打,每次都打得您满地找牙的叫鬼祟?还跟您像?你们是很像啊,都是神经病!
征南将军低头撇嘴,回小马扎上坐着了。
阮梅问小校:“问你呢!说话呀!”
小校抽抽答答地说:“说,说什么?”
换个人阮梅能拍扁了他!手好痒,一抬手,啪,拍了小校后脑勺一记响的:“下面要做什么?”
小校抬起花猫一样的脸来:“啊?”
“再‘啊?’弄死你啊!说!”
征南将军忍不住了,这个泪包是他的部下,他怕被牵连,插口道:“问你下面咱们该怎么办?”
小校道:“这这这……这不归我管啊!”
阮梅深呼吸,捏着小校的小下巴:“说!”
小校飞快地道:“回撤啊!”
阮梅一挑眉,小校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打地说:“我要是山璞听说他老婆来了陛下又被他老婆钉住了我就绕过陛下的营盘往北能打多少城池是多少城池到时候陛下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回去了,颜神佑在后面追着打。不回去,就眼睁睁看着山璞抄老窝。要知道,李今开始吃了亏,现在却还在与常恢僵持着。阮梅说南朝的家底子都拿出来了,阮梅又何尝不是呢?常恢与阮梅两路大军出击,各地的守军被抽调了很多,连阮梅那个大陈国的都城,都只剩下三万守军了。而山璞那里,保守估计,得有十万人。
与其这么耗着,不如这一片丢掉的地盘就先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撤,组建一个坚固的防线,免得后来疲于奔命!
阮梅当场就拍板:“趁着他们昨夜出击,现在松懈,今天就开始撤!营盘不拆!旌旗不撤!”用来迷惑对方,以为他还在。
发完了令,阮梅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泪包,你叫什么?”
泪包:“……”泪包含泪道:“臣姓席,名重。”说着,又抽了抽鼻子。
阮梅道:“行了行了,你换身儿衣裳去吧……以后搬我旁边的帐篷里来,记着了,做行军司马来。”
泪包……席重哽咽着答应了。
当下便开始悄悄地撤军,要想不惊动对面,行动就比较慢一点,分批撤走,估计得撤个两三天。还要留人按餐点升起炊烟来。
阮梅要坐镇防着颜神佑发觉了追击,所以自己带着席重最后走。没想到第二天上,头一天撤走的征南将军就发了消息来:山璞已经出山,就在阮梅与颜神佑僵持的时候,他已经趁机连下三城了。还打了征南将军一个伏击,征南将军损失了不少兵马。
以及……山璞派了个俘虏回来送信,说是:“多谢阁下把守军带走了,这回打得容易多了。”
阮梅:……卧槽!老子一定要让你老婆变寡妇!
第271章 夫妻档会师
话说,山璞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虽说胜仗乃兵家常事,但是这种被人追着打,一气打到山里的情况,还真是没有发生过。以前都是他追着别人打,打完了还要嫌耽误了时间不能回家陪老婆吃饭。这回可好,不但被揍,连跟老婆说一声“今天不回家吃饭了”都做不到,还不知道老婆要怎么担心呢!
山璞也猜得到,一旦他这里出现了问题,而李今那里,通过反馈来看,也是不如西线顺利的,东线就要再来一个主将。算来算去,要不是郁陶过来,临安交给颜肃之或者颜神佑坐镇。要不,就只有颜神佑过来了。
山璞急了个半死,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着他老婆怎么办?阮梅恨他老婆恨得要死,要是卯足了劲儿找他老婆的麻烦怎么办?老婆虽然很厉害,但是阮梅也不差呀,伤着了怎么办?
再着急,他也不能拿战局开玩笑,还得想办法破局。如果他贸然出去给阮梅加菜,那他老婆才是真的危险了。山璞在地图上划拉了一宿,终于拿定了主意。不管是谁来了,水平都不会很差的,他也不需要原路返回跟援军汇合,那样耽误事儿。阮梅不管听说谁来了,都会抛下他先与援军一战。因为他是新败,而援军是疲弊之师。但是援军的指挥者水平不低,不至于吃阮梅的大亏,双方可以僵持。
山璞打算打一个时间差,趁着阮梅跟援军僵持的时候,他去抄阮梅的后路。也不袭击阮梅的大营,因为不知道阮梅和援军是什么时候打,没办法相约夹击。他干脆绕得远一点,攻阮梅的几座城池。在阮梅的后方打进几颗钉子,阮梅不理他,他就以此为基地,再行扩张,吞了阮梅的后方。阮梅要是来攻城,他就能吸引住阮梅的兵力,方便援军在后面追打阮梅。
这一招是相当的无赖的。
纵然是阮梅,也只得听从了席重的建议,赶紧跑路,拦截下山璞,逼得山璞和颜神佑会师。打仗,最怕的并不是对方人多、武力值高,而是怕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以及……对方到处都是。
山璞这一路打得比较轻松,正如他命战俘捎过去的话里说的,阮梅为了跟山璞决战征集了各地的守军,防守的力量就弱。山璞趁机拿了一些地盘,并且因为这样几场胜仗,士气也重振了。
作为东路军的主将,山璞到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之前的基本状况是,阮梅追着他打,他老婆追着阮梅的打。现在,他站稳了脚跟了,可以跟老婆一起揍阮梅了。
阮梅却并不站在那里等揍。他一气撤了两百多里地,绕到了山璞的北边,且不搦战,而是筹划布置了一条新的防线,沿河布防。同时,召回常恢部,李今也从泥潭里拔出了脚来,使与颜神佑、山璞取得了联系。
自此,东、西两线,都沿着一条大河与北方对峙,颜神佑在与山璞、李今取得联系之后,又与西线的霍白通了气。周朝的疆土往北推进了数百里,与北方隔河相持。
霍白使人八百里加急,问颜神佑:下面怎么办?
颜神佑回答:不要着急进攻,先巩固战果。如果朝廷那里有人催,我来讲。请一定要约束部下。
霍白答应了。他也不想在这隆冬时节往北进兵,天气实在是不合适,北方已经飘雪了。周兵准备得再充足,在适应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困难。再者,据霍白的经验来看,一旦下雪,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风雪行军,走丢的先例不要太多。还是将已经打下的地盘巩固一下比较好。
东西两线取得了共识,颜神佑也领兵与山璞会合。这两人还从没有在昂州之外的地方共处过,这一次都觉得有些新鲜。
山璞十分惭愧:“都是我无能,才累得娘子要远行。”
颜神佑笑道:“这是咱们说好了的么?”
山璞诚实地摇了摇头:“这跟我想的不一样的,是我先败了。”
颜神佑笑笑,还抻了个懒腰:“是朝廷里他们着急了,我总不信你会打不赢。叶相公也说了,既然士卒并不曾溃散,那便是你在约束着,兵不溃,不算败的。”
山璞咳嗽一声,小声问道:“你,还好吗?”
颜神佑点点头,也问一声:“你呢?”
山璞道:“我看到你就好啦。”
没营养的对话让阿竹听了想翻白眼,一扭脸儿,看到远远的一骑飞奔而来,细辨一下,却是自己人。悄悄挪了挪脚步,阿竹过去拦人。来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是叶相公信使。”
阿竹忙问:“何事?”
“叶相公有信呈与殿下。”
阿竹引他来见颜神佑。
原来,叶琛接手了新占区的后方整顿工作,来就先抢档案,抢完了整理。同时宣传己方的政策,踩一踩阮梅只会开空头支票。以清理旧案做引子,展现自己的高智商与高情商,证明自己的公正廉明,佐以口耳相传,让新占区百姓相信大周朝廷是个有希望的政权,是个为民做主的朝廷。有了信誉之后,再分田地,将事业做得红红火火的。
同时,还有一些杂乱的事情,比如说盐业,很多旧族被阮梅收回煮盐的权利,现在大周来了,又对大家比较客气,便有人求情求到叶琛这里,希望能够拿回煮盐的特权。如果伪陈全境已经被占领了,叶琛就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但是现在并没有拿下伪陈全境,这就意味着再往北一些的地方,还有人在看着。如果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