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趁年华  第29页

之,他将这两匹剪过的提花绸,一匹给挂到了颜平之的门口围了院墙,一匹就扔到了赵忠家门前理出来让大家看。反正吧,不出一个时辰,全京城的人就都知道了。
  赵氏被堵了门儿,差点没被噎死!她明明一片好心,怎么就弄成这个样子了呢?查!必须得查!黄婆子眼见事情闹大了,赵氏都挨了颜平之劈头一个大耳光,她怂了,可不敢认。只盼着别被发现。
  怎么能不被发现呢?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告密的人,以黄婆子这等心智,她周围的人又能出多少智者?她闺女还成亲呢,那衣服太明晃晃了。
  颜肃之原本只是要闹腾的,后来听说是赵氏身边一个婆子的闺女用剩下的丢给他的(重点错),当即暴跳如雷!指着颜平之的鼻子开骂了:“小妇养的小人!竟这般羞辱于我!”
  颜平之深觉被老婆坑得要死,听着颜肃之骂他,自然是生气的,往常这事儿,他是干惯了的。然而理智还在,知道这事做得不太体面,颜肃之能不要脸,他不能,忍着气,含着泪,跪地请道:“是兄弟妻子不贤,弟在此赔罪了……”下半截要影射。颜肃之用词不当的话还没说出来呢。
  颜肃之已经跳了起来:“呸!别叫我哥!我没你这等兄弟,从此桥此桥路归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这决裂做得相当漂亮,旁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颜平之最后查明了真相,颜启为之背书,都没一个人相信!没有,连赵忠都不信……
  这事儿,要是放到柴氏或者郁氏身上,还有人肯信,是下人做错事,主人吃药。放到颜平之夫妇这里,明显是你们欺负人好吗?还做得相当脑残!你哥哪里对不起你啦?你逮着个忠厚老实的人往死里欺负!
  赵氏气急败坏,杖毙了黄婆子,可事已做下,无可挽回了。又深恨二房,捂着脸大骂:“就知道不该好心!你便先与我说,我补与你又怎地?偏要闹将出来!”
  凭她怎么骂,连颜平之都觉得……她像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人。姜家更是如此,姜戎厉害,在蒋氏的授意下,装了一车的提花绸子来给妹妹,他老婆范氏亲自押车到了颜府。弄得楚氏面上也有些过不来。
  自此,二房与三房就成了正式的仇家。虽则颜平之在外面看来一表人材,颜肃之行事相当不靠谱,整日醉酒鬼混,就事论事,竟是一边倒地偏向了二房。
  颜平之十分着慌,一头一脸的泪跑来问颜启:“阿爹,这可如何是好?”
  颜启也被弄得不上不下,他没想到颜肃之这回会闹得这么厉害,也没想到姜戎这么不留一丝情面。定了定神,又生一计:“休要慌张,容我仔细想来。”
  颜平之眼巴巴地等他的主意,还真个等出一个好主意来。要说颜启是真不傻,张口就说:“我便上表,皇长子已五岁啦,是该册封太子,出阁读书了!”
  

第28章 颜启心里苦
  颜启从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要真是事事都那么蠢,他也混不到今天。颜启的智商一共就分到了两件事情上:一、打仗,二、站队。
  不得不说,他这一出手,还是能够看出水平来的。皇帝眼下最挂心的,就是他儿子能不能顺利继位。之所以没有儿子一生下来就封太子,也是出于多方面考虑。首先是得养得活,真是特别害怕儿子长不大。皇帝由于幼年长自民间,颇信“贱名能辟邪”之类的迷信。担心儿子长不大,就先不册封,养个几岁再封。
  他这一拖,拖了好有四五年,兄弟们都走了,人员也开始调整了。是时候给儿子正名了。他如今养下了三个儿子,分别是五、四、三岁,看看差不多也够用了,便生了这个心。当然,这种事情,自己提出来也行,却总不如旁人提出来有面子。
  颜启真是瞅准了时机,他还单独上的本,都没跟老兄弟们说,就是要给自己家加这么个分的。他这奏章都没有让府里新辟的长史来写,也没有让长子插手,直接叫颜平之来写。
  朝堂之上,颜启念出他这篇奏本的时候,多少人心里惋惜!咱也想到了,慢了颜老狗一步啊!最恨的是唐仪,他妈已经跟他说了这事儿,他都准备好跟他大伯一起写折子了,叫颜启抢了先。
  可这事儿吧,时机事好,名份也对,天大的功劳……不不,荣耀属于陛下。但是颜启也再次刷爆了皇帝的好感度。
  建议一出,米丞相暗叫一声“晦气”,只得出列:“臣附议。”他都说了,大家还能说什么呢?皇帝的长子,皇帝现在没皇后,没嫡子,皇帝都四十好几五十岁了,不立他,立谁呢?
  一个一个的,都出来“臣附议”了一把。
  皇帝看到底下乌泱泱一片捧着手笏附议的人,十分开怀地道:“好好,着丞相总理此事。”
  一旁颜孝之将头低垂,样子很是恭敬,眉头却皱得死紧。他不知道这个事,而且听这奏章的口气,不像是他爹能写出来的。颜启虽然不像赵忠那样目不识丁,文化水平却也不足以写出标准格式来。如果是府内属官所作,颜孝之没道理不知道。答案真的呼之欲出了。
  颜孝之深觉,他得回去跟他娘打个小报告了,必须快!这边朝上山呼万岁,那边颜孝之心如电转。转来转去,他似乎有点感觉,但是就差这临门一脚,仿佛跟真相之间隔着一层纱,死活看不到颜启的目的。他心里急得要命。
  好容易捱到散朝,皇帝还那儿对着他夸他爹呢:“你父亲真是我的忠臣啊!”颜孝之眼角描着旁边史官还那儿认真记着皇帝的一言一行,忍不住眉头一跳,恭恭敬敬地道:“是臣子本份。”
  皇帝开始是真不待见楚氏,但是颜孝之占了嫡长,又是颜启这一批泥腿子出身的人里,少有的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小辈,才三搓两挪把他弄成中书舍人的。颜孝之到岗之后,做事细心周到,凡事都在礼仪线内,并不比世家子差多少,也给他长脸。现在看颜孝之恭敬,皇帝也开心,拍拍颜孝之的肩膀说:“你且回家去,告诉你阿爹……”
  说着,做贼一样瞄了一眼史官,附耳对颜孝之悄悄地道:“告诉这个老狗,我忘不了他!”
  颜孝之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里,不见他爹,先见他娘,如此这般跟楚氏一说。然后便殷切地看着楚氏,等她拿主意。楚氏不过是半边眉毛动了一下,又平静地道:“就这些?”
  亲娘哎,还想有别的啊?“是。”
  “行了,跟你爹说,圣上记着他的好。请他过来一趟,把你兄弟们都叫来。旁的你甭管。”
  颜孝之打小是母亲教导的,在他眼里,母亲虽是女流之辈,却比父亲靠谱一万倍。当下一句废也没说,奔到前面找颜启去了。
  颜启正在书房里跟颜平之说话呢,他的书房,也就是有个书房的名字罢了,书倒不少,他看的却不多,大多留在那里生灰养虫。父子两个都有些兴奋,颜平之道:“阿爹真是高明。”
  颜启捻须自得,笑道:“有此一功,圣上也不能不多想想咱们呢。”
  说话间,颜孝之到了,父子二人打住了话头儿,听颜孝之说:“阿爹,方才见阿娘,阿娘说有要事相商。叫我们兄弟也跟着过去。”
  颜启皱眉道:“可是家中有甚大事?”
  “儿亦不知。”
  颜启到底还是过去了。
  到了之后,却见楚氏穿得极为正式,颜启不由一愣:“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楚氏待儿子们都到齐了,连儿媳妇也召来了,认真地对颜启道:“听闻将军今日上表请册太子?”
  颜启警觉地道:“是又怎地?”
  楚氏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却是件好事,将军立一大功,圣上不日必当有赏。”
  颜启越发谨慎了,他那点小心思,还不曾说给颜平之之外的人听呢。皇帝有赏,这是颜启自己都能猜到的,哪用楚氏来说?他却不知,楚氏早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正在这儿等着他呢。
  所以,楚氏说:“阿家久居京外偏远之地,我等却在京中欢乐,实非为人子媳之所为。阿家寡居守节,抚养将军长大,殊为不易。先时国家无战事,将军不得立功。今侥天之幸,得此机会,何不借机与圣上求个情?接阿家回京?阿家已七十有余,想圣上也不忍心拒绝……”
  剩下的话儿就不用说得太明白了,再不接来你妈就快死了啊!这年头人均寿命四、五十岁啊!
  颜启傻眼了!
  他想拿这次请册太子的事情卖个好儿给皇帝,要价就是给颜静姝争取个太子妃。哪怕不能一次到账,也要分期付款——多刷一点评委分。可现在楚氏告诉他:亲爱的,你妈还等着你去解救呢。
  颜老娘当年是得罪长公主被踹出去的,大家默认了的是,别让她回来了。当时觉得吧,这样的做法也不错。毕竟,论失礼,这颜老娘似乎更过份了一点。可现在楚氏说,老太太七十好几了,没几天活头了,你这当儿子能把亲妈扔乡下,自己在京城享乐吗?
  那必须不能!
  如果说颜启是内心斗争,颜平之就是憋屈了,他又不能说别接你妈了,还是给我闺女添筹码吧。只好把楚氏又怨上了。
  楚氏真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她还有后手呢,为了大局,她忍了近三十年了。现在,该收账了。一笔一笔的,连着利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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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启到底还是不能丢开他老娘。
  不几日,皇帝就提议,骠骑将军这个职位,因为郁陶升做大将军去了,已经空缺了很多年,不如顺便填补一下吧,不然等太子册立大典的时候,空着不好看。
  米丞相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听说过皇后空了,大典上缺位的,没听说过没了一个什么将军大典上就会缺位的!皇后缺位,妃子是不能去占的,那是违规。将军缺两个,站队的时候下面递进就行了好吗?分明是为了感谢颜启这个狗东西的“首倡之功”。
  好吧,升就升吧。
  颜启就升成了骠骑将军。
  于是颜家开宴、补属官,忙得不亦乐乎。
  颜启上表谢恩,又请入宫,与皇帝做了一番详谈。当年的事情,皇帝是知情人,颜老娘固然是十分无礼,越国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十分善良的人。颜老娘又上了年纪了,颜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十分担心寡妇妈这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皇帝也是一番唏嘘,叹道:“我与阿姊说去,你回去也劝劝你娘,都收敛着点儿。接来就接来,可别叫她们再碰头。”
  颜启舒了一口气,就把这大奖给兑了出去。回来告诉全家,他要把他老娘从封地上接回来。
  楚氏十分忙,先吩咐给颜老娘修葺住处,将北边一带五间上房重修,又选二十个乖巧伶俐又漂亮的侍婢,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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