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政治、有等级,特别是在这种人很多、还封闭的环境。
当然作为皇帝、男人,他可以比较随心所欲,如果完全不顾别人的处境遭遇,不管这里的秩序,只顾自己的肉体享乐。
郭绍没再吭声,心里想着刚才那小宫女会被怎么对待,恐怕处境不容乐观。其实他也不太喜欢那小宫女的作为,实在太功利了,完全把老子当作实现利益的工具,一点气氛都没有,真当我是配种的公马一样……不过她毕竟年龄还小,在这里又非亲非故的,懂的东西少还算情有可原。
毕竟是个无辜的小女孩哩,何况还抱过她。哪怕她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但郭绍从来不想无益地伤害弱小者。
他走出浴室,随意地问道:“你们应该不住在万岁殿?”
那宫妇忙恭敬地答道:“回陛下的话,此殿是当朝天子住的地方,奴婢们不住这里,只是轮流到这里来当值。”
郭绍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其实皇帝起居的地方也是工作场合,她们来“上班”而已。他微笑道:“那在万岁殿上值,应该是个好差事罢?”
宫妇道:“当然是,能见到陛下都是福分,能服侍陛下更是千里挑一、难得的好事。”
郭绍便道:“刚才那个小宫女,继续让她在万岁殿服侍我。她并不粗心,我觉得挺好。”
“喏。”宫妇立刻应答。
郭绍看这宫妇倒是挺持重,长得也还不错,主要是年龄较大,估摸着有三十来岁了。便问道:“你是我的皇嫂(符金盏)安排当差的么?”
宫妇忙道:“是。”
郭绍回到了寝宫,一间非常宽阔的宫殿。大床上虽然有床帐,确是半透明的。郭绍找了把椅子坐下,回头看那张床,又回顾整个卧房,心里嘀咕:娘的!这么大的地方睡着舒服?跟敞着被人围观有啥区别。
很快宦官曹泰送汤起来,还说:“陛下快要就寝了,便没准备茶水。您要觉得不合口,便叫奴儿们重新做。”
郭绍端起来喝了一口了事。
曹泰又弯腰道:“官家第一晚住宫里,诸事准备不及。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奴家现安排个人为您侍寝。”
郭绍望着曹泰“嘿嘿”笑了一声,曹泰立刻眉开眼笑,也陪着笑脸。
郭绍摸了摸额头,指着刚才那宫妇道:“就她罢。”
曹泰愣了愣,似乎在说重口味之类的话。其实郭绍确实觉得那妇人长得还行,胸脯也挺饱满的,不过年纪大点而已。
曹泰回头时,那宫妇激动得脸都红了,眼睛也变得非常明亮。她咬了一下唇,作万福道:“谢陛下恩。陛下……稍等片刻,臣妾马上去沐浴更衣。”
“这天气,一天不洗也不脏,还沐什么浴?”郭绍站了起来,对曹泰道,“叫人都出去了。”
“喏。”曹泰忙退走,路过宫妇身边时小声道,“你可得用心服侍官家。”宫妇道:“是。”
她便走上来,轻轻为郭绍宽衣解带。刚才还很严肃的妇人,此时红红的脸蛋,面目羞红含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郭绍估摸着这娘们从来没想到她能被皇帝看上。郭绍其实也是觉得这里的女人都不认识的,也不了解,反正全是欲望,找这种年纪大点的妇人最好。
曹泰刚一出去,郭绍便轻松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宫妇“呀”地惊呼一声,然后又慢慢把手臂放到他的肩膀上,娇声道:“陛下好厉害,力气真大。”
郭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氏。”宫妇道,“职位是尚宫。”
郭绍将她放在大床上,三下五除二就拔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李尚宫却红着脸躺在那里,郭绍见状心道年纪大点的妇人就是要有意思点,知道我脱她衣裳的时候也是一种体验。
李尚宫这时柔声道:“臣妾拿块东西垫着吧,怕把陛下的龙床弄脏了。”
郭绍顿时问道:“你还未经人事?”
李尚宫道:“臣妾进宫好些年了,以前只是宫女,也从未侍寝过……曾经侍寝过的人都在万福宫里。”
……曹泰在寝宫外和别的当值的宦官宫女一起守着,过得一会儿,便听得里面发出声音来,越来越大声仿佛能让整个万岁殿都能听见。曹泰和别的宦官面面相觑,那些宫女却是低下了头。
半个多时辰寝宫里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曹泰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天,打了个哈欠:“杂家要去睡了。你们守着,平时怎么当值就怎么当值,别处漏子。”
众人纷纷应答。
曹泰离开了万岁殿,径直去滋德殿,观察了一下金盏寝宫里的灯光亮度,便去问:“娘娘就寝了没有?”
门口的宫女道:“还未就寝。奴婢进去帮曹公公说一声。”
过得一会儿,曹泰便走了进去,见符金盏还坐在案前慢吞吞地写字,便走到她旁边,弯腰道:“官家让李尚宫侍寝,里面嚷嚷了半个多时辰。”
符金盏微微惊讶。
曹泰道:“奴家确实没料到,李尚宫竟然能侍寝……还好,李尚宫对娘娘也算忠心。”
符金盏道:“罢了,你想想,他家里除了二妹和李处耘的女儿,都是些什么妇人。”
曹泰沉吟道:“明日奴家找点年纪稍微大点的过去当值?”
符金盏轻声笑道:“他不是喜爱年纪大的,只是觉得李尚宫那种妇人可能是残花败柳,不用太上心。”
第四百九十五章 贴纸条
天还没亮,郭绍就翻身起床。李尚宫挣扎着要起来,郭绍按住她:“你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事,可以在这里多睡了。”李尚宫道:“臣妾要服侍陛下穿衣。”她爬起来走路都不太稳,头发乱蓬蓬的一脸倦色,小心翼翼动作却很慢。
郭绍已经三下五除二把袍服穿好,见桌案前有镜子梳子,又过去自己动手把发髻梳整齐。
几天后就是正式的登基大典,虽然典礼本身的过场安排郭绍不用管,但还有很多事需要考虑一下。他转头对李尚宫道:“那我先走了。”天亮就分别,他仿佛有一夜情的错觉。
“陛下,陛下满意臣妾的服侍吗,还会要我吗……”李尚宫急忙问了一句。
郭绍看她时,见她的脸上带着伤感、期待甚至哀求,这是一种完全不平等的相对,不仅仅是身份等级的不平等。郭绍在一刹那间产生了恻隐之心……他实在不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可是没那么多感情,如果对所有人都用心,分心太多没人应付得过来,那时就完全是一种负担和麻烦了。
“挺满意的。”郭绍温和地说道,“不过今天我府上的旧人要进宫了,许久不见,我得陪陪她们。”
洗漱、吃早饭。今天来当值的主官是宦官杨士良,车仗已经备好,于是郭绍便说径直去金祥殿御书房。这时天才刚蒙蒙亮,清晨的宽阔广场上光线黯淡柔和,空气湿润清凉,确实叫人心清气爽。
及至一间殿内,前面是一些桌案凳子,堆着不少案牍。中间有一道薄墙,木头骨架用丝织品裱的。门内还挂着一道帘子。
杨士良道:“以前娘娘就在这里批阅奏章,因有外臣也在此办公,为礼仪,故挂了帘子遮掩。奴家这就叫人取下来。”
这里郭绍来过,以前被“太后”召见的时候。确实这外面会有不少官员前来帮助处理各种公务,这会儿尚早,估计一会还会来。
他走了进去,在一张铺了黄色桌布的案旁坐了下来。立刻想到,符金盏在许许多多的日子都坐在这里,现在她却不来了。
郭绍回顾周围,仿佛看见了一个窈窕美丽的身影在这暂时光线黯淡的房间里徘徊。他心里竟然有点酸……同在一个宫里,却不能朝夕相处。郭绍微微闭上眼睛,闻到了一股子墨香和一丝淡淡的异香,他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墙角有一座香炉。
他先收了一下心,见御案上摆着一堆奏疏,便随手翻来看看。
杨士良亲自去端茶过来,小心翼翼地摆在案上,没弄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搅了郭绍。
但郭绍显然不专心,他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禁暗骂:妈的,这写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废话连篇,之乎者也,还没有标点;一份奏章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看出一丁点实质的内容来。
可是他又不能完全否认文官的作用,要不是有这些案牍文章,恐怕整个国家连基本的典章制度都没有。这些文字里,暗藏着不少规则……只不过琢磨起来实在太费劲了。就跟现代无数的文件长篇大论是相似的用法吧?只不过此时的人引用圣贤经典,后世要用各种主义和精神。
郭绍直觉上不否认其秩序作用,但实在是看得很不爽,心道:以后老子不干别的了,成天坐这里琢磨奏章就行,说不定时间还不够用。难怪后来的明朝崇祯皇帝,传说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亲自批阅奏章十分勤政,年纪轻轻头发都熬白了;看奏章真的挺费事的。
杨士良侍立在一旁,郭绍回头道:“今天这些,先拿到政事堂去,就说我已经大概看过了,让大臣们酌情处理。”
杨士良忙道:“喏。”
这宦官安排妥当,又返身回来了。郭绍打量了一番,杨士良长得很壮,又高又壮,要不是没胡须、也不开口说话声音露陷,倒和别的宦官不太一样。
郭绍便随口道:“无论什么制度什么规则,这会儿最关键还是人,人治。”
杨士良急忙道:“陛下圣明。”
郭绍指着后面一道上锁的门:“里面是什么?”
杨士良道:“是间屋子,存放一些比较重要的旧档。陛下想看的时候,可以翻阅。”
“打开。”郭绍下令道。
不多时,他便跟着杨士良进了这屋子。连窗户都没有的屋子,只有一道门,墙边放着一些木头格子,格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卷宗;屋子中间有一张桌案,一条腰圆凳。
“这地方好。”郭绍在凳子上坐下来,比划着墙壁上的位置,“上面贴几张大的白纸,再裁一些三指宽的白纸过来,拿浆糊笔墨。”
杨士良一句不问,立刻应答道:“奴家马上准备好。”
于是过了一阵子,郭绍重新开始了贴纸条的干法。他先把禁军分作两片,殿前司、侍卫马步司。然后从殿前司都指挥使李处耘开始,以上下金字塔的形式开始贴纸条。
除此之外,枢密院、政事堂的名单也分类贴上去;还有外镇节度使的名单……这些都不全,因为郭绍自己也搞不全文臣、节度使等具体有哪些。
连禁军的武将他也记不清的,殿前司虎贲军熟悉点,军都虞候以上武将能记住;侍卫司军一级的人名都记不住。
郭绍又对杨士良道:“找人去枢密院、政事堂传旨,我要全国五品以上文武的官职和名单。”
他能记住的人不多,但记住的都是掌握要害权力的人,特别是有关军事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