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若能重新来过  第32页

懂法语,只觉得店主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再看看徐泊原,也是春风拂面的样子,仿佛被感染了,一边微笑,一边喝橙汁。
  “你听得懂么?”徐泊原睨了她一眼。
  “不懂啊。”
  “那你笑什么?”
  “景色好,心情好。”她拿手搭了手帘,眯起眼睛望向白雪覆盖的山顶,有些雀跃。
  
  空气很清新,思晨探身望着窗外,天空是再纯净不过的天蓝色,山峰却被分作两截。下边是巧克力色的,黝黑深邃,慢慢往上,仿佛是覆了一层奶霜,软软甜甜的。
  思晨跳下车,身后却有人叫住她:“糖糖!”
  她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想也不想的应了一声:“哎!”
  回过头的时候,徐泊原伸手将一副墨镜架在她的脸上,温和的笑:“别忘了这个。”
  他仿佛只是顺手做完这件事,接着就去搬滑雪的装备,她便呆呆的站在那里,努力的回想他刚才的称呼。
  那是一种润雨无声的……记忆被淋湿的感觉。
  被人这样叫的时候,是自己最年轻最活泼的时候,后来乔远川也会这样叫她,可是每次听到,都觉得心口轻轻的抽痛,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实在不能说是像“糖”的味道吧。
  可是刚才……思晨怔怔的看着徐泊原:“你叫我什么?”
  他微扬眉梢:“怎么?不能叫吗?这个名字很可爱。”
  他拿了大套的东西,走过她身边,似笑非笑的掠过她的耳侧,轻声说:“Sweetie,糖糖。”
  
  哪怕想过他是专程来伦敦找她,哪怕昨晚在房间里他俯身替她穿鞋,思晨都未曾如此尴尬。许是因为之前他掩饰的太好,仿佛是来国外探望妹妹的兄长,带她玩,优容的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可是此刻,空气里微微荡漾起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情愫,带了点捉摸不透的小小调情,大约是只有彼此才心知肚明的暧昧。
  思晨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直到脸颊上的热度微微褪去,才走到索道口与他并肩立着。他似乎认真的看了看她脸上的红晕,忍俊不禁:“我们先去那里。初级的练习雪道。”
  
  对于初学者来说,即便这条雪道的坡度很缓,可是要控制速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思晨站在最高点,看看脚下那段雪白长道,心底还是有些怯意。
  徐泊原正面对着她,伸出手:“往前动一动,别怕,我会扶着你。”
  他的技术着实好得没话说,即便是背对着雪道,身子又倾着,可是站得极稳。
  “记住刚才我说的,身子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就是这样。”他不疾不徐的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思晨面对面,却总是在她身前一臂的距离,偶尔在她控制不了速度的时候会弯腰,伸手按在她的滑雪板上,稳妥的让她的速度缓和下来。
  几次练习之后,思晨已经隐约能体会到滑雪的快感了。
  整个世界都被你抛在了身后,是一种掠过风速的洒脱,思晨用力揉了揉脸颊,试探性的问:“我一个人试一次吧?”
  徐泊原倒是很痛快的松手了,指了指雪道的底端:“我在那里等你。”
  
  这个时候的雪场,其实还是没什么人。徐泊原也就放心的让她一个人上去索道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一点点的变小,他远远的冲她比个手势,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她的速度很快,逼近的时候,徐泊原看得到她一脸惊慌,几乎是直直的撞过来,有不知道怎么转变方向,只能对自己大喊:“你快让开。”
  他当然没让开,微张开手臂,仿佛是瞄准了一样,让她撞进了自己怀里。
  真的是一个完全贴合的怀抱。
  因为冲击力的缘故,徐泊原不得不后退了半步,而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
  似乎有微薄的热气氤氲起来,隔着厚厚的衣服,一直铺满彼此的空间。
  徐泊原揽着她的背,并没有很快的放开,薄唇在她的耳侧轻轻厮磨,却一言不发。
  “喂!”思晨回过神来,推了推他。
  “我有没有教你……”徐泊原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有些孩子气的笑了笑,放开了她,“对不起。”
  “教我什么?”思晨低低咳嗽了一声,“怎么才能改变方向啊?”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敲敲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一样一样慢慢来。我们先去吃饭。”
  
  午餐的餐厅时半山腰的一间木屋。他们坐在露天观景台,远处是巨大的冰川,常年不融,仿佛是水晶布丁,阳光柔和的洒下些晶亮碎屑,而与天空向辉映的是冰谷裂痕,远远望去,有种不动声色的狰狞。
  索道源源不绝的将滑雪的游客送上去,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划开了张素白的纸,添了几分活泼。
  徐泊原很随意的向服务生要了纸笔递给思晨。
  她有些愕然的回头:“这是什么?”
  “你没带相机吧?我也没带。”徐泊原扬了扬下颌,“不过很美,想过要留个纪念吗?”
  “你让我画风景素描?”思晨并没有去接纸笔,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的回望他,笑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画画了么?”
  徐泊原推开椅子,站在她身后,双手却从她背后拢过去,手指比了个相框的大小,说:“糖糖,这个角度很好看。”
  突如其来的贴近,又不似之前避无可避的冲撞,思晨忽然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一场僵持吧?
  她不接过来,他便不放手。
  这个男人,说他成熟,可是为什么有时候又这样稚气呢?
  
  身后有人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在和彼此较劲,又或许只是和自己的执念在较劲,思晨被他半揽在怀里,慢慢的,开始有一种释然。
  “我画。”她伸手接过来,“不过画得不好,你不要笑话我。”
  他“嗯”了一声,淡淡的说:“只要你愿意开始。”
  
  明暗,虚实,构图……这些仿佛是本能,她知道怎么去做,可是只有线条——她觉得有些难以控制的恐惧——车祸之后,她试过多少次?那简简单单的一笔,却始终没法画得流畅。
  “别紧张。”徐泊原一直站在她身后,俯身握住她的手,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修长的手指环绕她的。
  思晨下意识的往下一拉,出乎意料的,手指却并没有颤抖。
  她回头瞪他一眼,他便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微笑:“好,我不捣乱。”
  
  远处的雪光将这个世界照射得如同剔透的水晶。
  往日这个男子锋锐的线条,深邃的眼神,淡然的微笑,全都收敛起来了。他站在观景平台的另一侧,手中却极为罕见的夹了一支烟。
  思晨从不知道他还吸烟,淡淡散开的烟雾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清冽的烟草与湿冷的空气纠缠在一起,直直的扑入胸腔。
  她画完了最后一笔,轻轻嘘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这幅再简单不过的画,又眯起眼睛看看脚下的雪景,想起有一晚,她将一封信撕得粉碎,最后松开手指的刹那,忽然意识道,被撕裂的只是一种情绪,她早在几年前就该放下的情绪。
  可她独自藏了那么久。
  
  “画好了?”徐泊原收了电话,疾步向她走来,眼神隐隐有着期待,“让我看看。”
  她便落落大方的递过去:“送给你。”
  他仔细的看,又小心的收起来,含笑说:“我会收好。”
  思晨忍不住弯起嘴角,是的,画还很拙劣。可下一次,她想,大概能画得更好一些吧。

35
  离开餐厅,他们并没有直接去上午的场地。
  徐泊原将她带到了雪道一旁,轻描淡写的说:“你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滑的?”
  赤裸裸的像是炫耀,思晨站在山顶一侧,说:“好。”
  他便点点头:“在这里等我。”
  
  他选的是高级雪道,转弯多,坡度陡,只有寥寥几个人愿意尝试。不像思晨之前玩的——相比较起来,大约算是平地了。
  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他便疾速的往前掠出了。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再优美的词,用在这个男人划出的弧线上,只怕都是不为过的。
  这样的速度,带来的征服感,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吧?唐思晨看得真正的叹服。身边走过几个老外,也一并停下了脚步,她侧头看看他们的表情,也都是赞叹。
  这是她熟悉的徐泊原,教她的时候耐心,可对待他自己,到底是强势、且追求完美的。
  
  转眼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了,思晨算算他上来的时间,又不敢独自尝试这条雪道,百无聊赖,索性脱了手套开始堆雪人。
  一个小型的雪人大功告成的时候,才看见徐泊原从缆车那边走来。
  “无聊了?”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作品,又看到她冻红的手指,没有丝毫犹豫,也脱了手套,将她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
  思晨没有挣开,眼神微亮:“几公里的雪道,你这么快就上来了?”
  他听得出她孩子气的羡慕,一伸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这不是最刺激的,下次我们去瑞士的雪场。五十多公里的下滑雪道,更过瘾。”
  他语气顿了顿:“不过现在,你得把减速练好。”
  
  一直练到傍晚,徐泊原终于同意思晨一个人试滑。
  这个雪道比起最初上手的要难上一些,坡度更陡。雪道大概有数百米长,身旁不断有人呼啸而过,思晨的目光直直的望向雪道的底端,努力把那种叫做紧张的情绪驱逐出去。
  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十分显眼,她看得到他站在那边,也几乎能想象得出他用什么样的表情等在那里。
  “不要勉强。”他刚才最后一个动作是摸了摸她的头,“下来的时候,记得看清我在哪儿……”那样一个镜头,似乎比默念一百遍要诀更有用。
  
  滑雪杖轻轻的一撑,人就像飞鱼一样掠过了数米的距离。滑行的感觉很轻松,尤其是前半段的雪地非常平整,人又少,思晨绕过一个与她并行的游客,已经看得到徐泊原在冲自己比这一个赞赏的手势。
  十米……五米……越来越接近,应该是渐渐减速的时候了。她忽然觉得雪地上有一块凸起。滑过的时候,身体微微有些往后仰,接着就仿佛有人在腰上拉了自己一把,思晨心底一沉。
  徐泊原似乎在对她大声说着什么,只是慌张的时候,她听不清楚,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本能的站直了身体。
  最后向身前那个人撞过去的时候,她意识的自己犯了最大的一个错误。他明明就告诉了自己很多遍……无论如何,重心不后移,就不会摔倒。
  可是来不及了。
  在徐泊原可以抱住自己之前,她就已经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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