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第29页

境界。
  未能将其一举击杀,不是陆崖九的修为不济,而是剑符终归比不得本尊御剑,符法只能承载陆老祖一剑之力,却无法发挥他的精妙剑术和恶战时用到的诸多配合法术。
  “哎呀!”还在空中、正放出红莲法宝的启巧仙子发出第二声惊呼,俏脸煞白,天宗真传弟子的眼力何其了得,她看得出剑符的威力,当然也看出喜袍丧物的本事……启巧是宝瓶境的修持,本以为自己稳稳能对付那个鬼物,万万不曾料到对方竟如此凶悍。
  正在恶斗中的苏景,见一道剑符无功,想也不想双手齐挥咒令高唱,又是两道寒月天河剑符放出,本已渐渐消弭的剑气又告猛涨。三轮寒月同心所向、三道剑气长河殊途同归,寒芒巨浪中血月炸碎、鬼哭尽散!
  喜袍鬼被镇压了千万年,实力损丧严重,终归挡不住三道寒月天河剑符的强袭,法术被破身体就再无遮掩,被剑气一举割裂,腐臭尸身、浓稠黑血四散迸溅……
  突如其来的恶战,皆因“参莲子”而起。
  喜袍鬼催动外面的“行尸”攻庄,以求尽快完成自己的法术,但她自己阴元未复,本来是不想亲自出手的,可没想到,她正在地下修养,忽然察觉到一股极致香甜的灵气,当即放出阴识查探,发现了被乌鸦带出令牌洞天的小娃娃。
  天材地宝,滋补绝品,正是她最需要的。且据她认知,谁也不会把这种灵物饲养太久,随时都可能将其一口吃掉,自己想夺宝绝不能多等。再以阴识一扫又发觉在场众人全都不值一提,当下也顾不得再养伤,亲身赶来夺宝。
  苏景则是察觉到了她之前的阴识窥探,又想到参莲子的宝贵之处,不敢丝毫怠慢,立刻放出一枚剑符护身……要不是少年机警,这次真的连做了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坏了!”拼命往庄子里赶来启巧第三声惊呼……碎尸万段,丧物伏诛,苏景却毫不犹豫,叱喝一声“走不了”,双手急挥,又是四轮寒月升天!
  启巧在天上察觉的异状,经金乌真火初步淬炼过的目光也同样看得清清楚楚,丧物虽灭,可那身“喜服”还在。没有了身体的支撑,喜服变得软塌塌的,大红颜色也随之退去,变得几若透明,稍不注意便难以察觉,此刻这身衣服正随风急飘,速度奇快向着庄外逃去。
  鬼身只是煞气凝结而成,喜袍才是阴魂真正的附着之处,当年这丧物就是靠着这个障眼法,不知逃过多少次追杀。
  可惜这一次,她没想到看上去修为全不值一提的少年身带如此犀利的剑符,才一交手就遭重创。本就元气大损,此刻再添重伤,丧物急急逃遁;她更没想到少年的目光如此犀利,立刻发觉了她的真形。
  四月当空,四剑齐发。
  寒月银盘,剑气冲霄。旋即,月破、银光裂,天河倒泄!
  “天那!”天上那位启巧仙子第四次怪叫,这次她的惊呼因苏景而起,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身带如此可怕的剑符……还多得好像用不完。
  并没有反复对抗、法术相斗的过程,冥冥中只听到一串痛苦嘶嗥,下一刻嘭的一声轻响,那身“喜袍”在寒月天河剑符的全力夹攻下,炸起一层幽绿色的鬼火,燃烧中寸寸飞灰化为乌有。
  六两觉得自己的心都抽抽了,苏景的最后一击,竟然一口气用去了四张剑符,打一个身体都碎了的恶魂,又哪用得到这么大的手笔。
  大黑鹰则暗赞了一声“小主英明”,他是猛禽,天生好斗,打斗的经验要比着六两丰厚太多。这个喜袍鬼何其可怕?她全盛时怕是比老祖也不遑多让!对上这样的强敌,非得下死手不可。最简单的道理,如果苏景最后只打出一两道剑符,万一只是让她断灭生机,却没能完全打死,那后果便是惹来她濒死反扑、同归于尽的法术,在场众人谁也活不了。
  这种时候,只求把她打灭、打爆,有什么手段都得一起用上,绝不能心疼家底。
  一次打出所有剑符,并非无知孟浪,倒是少年气魄。
  “小心!”第五次,启巧尖声大叫,神情惶急,催动身形与法宝,几乎是直接从天上“栽”下来,风驰电掣般扑向苏景身前。她看得清清楚楚:四道剑符合击下,那喜袍竟还不曾化作飞灰,变成绝难察觉的虚影,狠狠一兜扑向苏景。
  虽是意外,可也不值得奇怪,若那个丧物轻易就会毁灭,当年对付他的高人又怎么可能只是设下禁制将其镇压,而没有直接把她打散。
  不过喜袍连挨上“一而二、二而四”前后七道寒月天河剑的猛击,也变成了强弩之末,她用不出厉害法术了,更连逃回巢穴的力气都不存,最后一扑只是类似夺舍的鬼术,能夺下他的身体最好,就算夺不下,至少也要抹掉他的魂魄,和这个看上去迷迷糊糊、却在相斗时心狠手辣的小贼同归于尽!
  “完了!”第六声大叫,着急且沮丧,启巧还是晚来了半步,她赶到时喜袍丧物已经扑上苏景。气得六两啊,要不是打不过,松鼠非一脚踢飞这个启巧仙子不可。
  而同个瞬间里,嘭的一声轻响里,苏景身上陡然卷起忽忽烈焰,赤炎之中透出淡淡金色,在夜空下分外妖娆……
  金乌真策,护身赤炎!
  冥冥之中,突兀炸起凄厉惨叫,连绵不绝闻者变色,庄内的普通人被这惨叫折磨得几乎站不住脚,纷纷摔倒在地,就连大黑鹰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金乌真火纯阳至烈,本就是阴丧鬼物的克星,苏景现在修为浅薄,可喜袍丧物又何尝不是灯枯油尽?丧物这最后一扑,遇到苏景的护身赤炎,干脆就等若是把它自己投进了炼魂炉。
  苏景周身火光熊熊,旁人都纷纷后退,唯独启巧反而走进了两步,被火光映得异常明亮的双眸尽是意外……涅罗是火宗,真传弟子个个都是玩火的行家,启巧却不认得这是什么火。
  惨叫声渐渐低靡,半炷香的功夫之后,终于彻底消失。六两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道袍脱下来,琢磨着小祖宗把自己衣服也烧没了,待会得光着出来,做妖奴得有这点眼力价,提前做好准备。
  元凶魂飞魄散,外面的行尸也停止了发疯,空洞洞的目光里先闪过一丝清明,跟着又升起一片迷惘,随后身体脱力,一个个摔倒在地就此昏厥。
  很快,天亮了。不是旭日破晓,而是真页山城中的阴丧鬼气消散一空,月色明浩星光璀璨,轻轻柔柔的把这座城照耀起来。那些遍布于大街小巷、砖墙瓦顶的丧家阴脉,随着主人的消亡迅速枯萎……
  七道剑符,三次强攻,一战剑气纵横、惊心动魄,前后加起来却也不过几乎呼吸的功夫,否则启巧也不至赶不及。
  庄内,又是“嘭”的一声轻响,苏景护身赤炎散去,正要拿着袍子往前冲的六两满是意外的“咦”了一声,跟着还怕是自己被火光耀花了眼,使劲揉了揉眼睛在看,六两的神情更惊奇了……苏景身上穿着衣服呢,准确讲应该是换了衣服,不是原来那身长袍,而是一身刑部铁捕才有资格穿的黑色飞鱼袍。
  一把火,把苏景烧成个小捕快了?这事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不过苏景的飞鱼袍稍有变化,胸口上烙印的大字不是“捕”,而是个“好”字,显得异常不着调。


第四十章 施恩不望报,事了抄家去
  六两到底是混了多年的妖怪,脑筋转得飞快,转念一想便惊喜问道:“这是……那件喜袍?”
  喜袍本来是件宝物,被丧物所得,炼化成自己的栖身、附魂之处。刚刚丧物和苏景拼命,它想要夺舍,而夺舍是个先合身一体、再击破主魂、最后独占身体的过程,丧物只完成了第一步就被烧得魂飞魄散,也是在这第一步中,苏景、丧物同时成了这袍子的主人,再加之真火炼化,丧物死后,袍子自然就成了苏景的。
  可以说,若丧物不来夺舍,凭苏景现在的修为,一辈子也休想炼化了这件袍子。
  苏景没注意自己胸口上那个“好”,看看袖子、看看下摆,还挺满的,对六两点头笑道:“我还担心它会是喜袍呢,那可真没法穿了。”
  鬼袍神奇,并没有本属形质,会随主人变化,不过它不因主人命令而变,只是如实反映出主人本心。如果苏景的志向是厨子,那现在袍子就应该是条围裙。
  苏景暂时顾不得欢喜,先确定真页山城已经稳定无虞,又闭上眼睛用心体会新得的鬼袍,自己的袍子被自己的剑符打得太狠,残损异常,还需慢慢炼化、助其恢复。
  这是一等一的好东西,苏景着实乐了会子,这才转目望向一旁的涅罗启巧。看着火苗儿似的女孩一脸惊疑模样,苏景忽然心生狭促,笑道:“不好!哎呀!坏了!”
  启巧是个开朗性子,又知道苏景没恶意,闻言自己也笑出了声,混不在意地接道:“天呐!小心!完了……”说完,她又复清清脆脆地笑起来,开打之前还大包大揽,让苏景躲在自己身后,没想到打起来了,从头到尾她自己就六声惊呼。
  这种事不能想,越想就越好笑。
  好半晌过去,启巧才止住了笑声,问苏景:“那个丧物想嫁人,你的志愿是做个好捕快?”她也不认得鬼袍是什么宝物,但她心思通透见识广博,猜出鬼袍会映射内心。
  苏景还不明所以:“捕快就是捕快,‘好’从何来?怎么会有这么一说?”
  “写你胸口上了,那么老大,想看不到都难。”
  苏景拉着胸襟低头一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当即窘得不行,急忙抢过六两手中的道袍裹在身上,心说这件鬼袍平时不能外穿……飞鱼袍上斗大一个“好”字,用白马镇乡亲的话来说,实在太二了。
  等苏景忙活完了,启巧再问道:“你真是离山弟子?据我所知,如今离山门下根本没有修火弟子,还有,你那是什么火?又怎么会有那么多霸道剑符?”
  “我传承的是八祖神通,金乌阳火。”苏景挑着想说的回答了,跟着反问对方:“该抄家了,你去不去?”
  启巧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你打下的恶鬼,你自去抄家……那丧物厉害,巢穴下应该有好东西,我跟了去,想拿会觉得不合适,不拿又看着眼睛发疼……我可不找那份罪受。”
  开了句玩笑,启巧又道:“此间事了,我身上还有师门之命,这便走了。”说着,素手一晃,把一根两寸长、火红色的树枝扔到苏景手上,继续笑道:“我不是那个丧物的对手,是以算起来,这次是你救了我的命,哪天有空记得来涅罗坞找我,到地方拿着此物通报一声即可,师姐带你好好逛一逛,走了!”
  说完,祭起火云腾空而去,片刻后空中又传来她的笑声:“下次要还能一起打架,我躲在你身后。”
  真页山城主人白翼还一直在旁边等着,他见苏景和启巧

没有书签
内容由网友上传,版权归原作者
© 2024 aishu.online.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