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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夜晚,注定成为诸多人的不眠夜。
沈沁便是其一。
她收到了婚礼的邀请函,但她完全想不出该以什么身份出席,同样收到邀请函但没有出席的,还有暴脾气的秦老爷子,沈沁便和秦老爷子新婚刚一年的太太一道,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来奉承老爷子,只为了他吃了这顿饭之后,能松口同意沈沁的建议——就算不出席婚礼,但好歹打个电话去祝贺一声,毕竟是自己儿子的大婚,父子俩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可酒足饭饱之后,秦阿姨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句“要不要给阿钟打个电话?”而已,秦老爷子就爆了,原本还乐呵呵地帮沈沁收拾碗筷的秦老爷子“啪”地就把碗筷给撩餐桌上了。
“我都已经说过八百遍了!只要我的儿媳妇不是沈沁,就甭想得到我的祝福!”
秦阿姨只得悻悻然地噤了声。
沈沁顿时也白了脸。
秦老爷子见沈沁这样,知道小姑娘伤心,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无奈之下只能叹口气:“沈沁啊,你这么好一姑娘,是那臭小子没福气娶到你,你也别太把这当回事儿,改天叔叔给你介绍个好小伙,哪个不比时钟靠谱?”
沈沁觉得自己的笑容应该伪装的挺好,起码秦老爷子以为她真听进去了他的话,不再继续劝沈沁了,转而数落起老伴儿来:“以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强装出来的笑容到底有多苦。
她本来还想多陪会儿二老,可一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就隐隐的如坐针毡,千忍万忍之下,终究没忍住,找了个借口告辞:“叔叔阿姨,我晚上还有一份工要打,我就……先走了。”
其实这也不算是借口,她晚上确实固定在夜店卖酒,可那已经是11点之后的事。她9点就从秦家落荒而逃,间隙的这两个小时,她似乎除了在街边游荡,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傍晚下的雨虽早已停了,但地面还是湿漉漉的,像极了她现在的情绪——欲哭无泪。
她已经毕业,9月份正式上班,这个月底跟酒商结了最后一笔酒钱之后,她就要彻底告别夜店了。
遥想第一次见到时钟的场景,竟还历历在目,鲜活得就像昨天才发生。女孩儿都曾有过灰姑娘的梦,只不过她原本奢望能为她穿上水晶鞋的那个男人,今天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为别的女人戴上了戒指。
她不是没努力过,只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心,比她对他的心还要坚定百倍——这是沈沁之前不曾预料到的。
同时她也没预料到,自己今晚,卖酒卖到最后竟把自己喝得烂醉,酒没卖出几瓶,剩下的基本上全被她自己喝了,这本来是有违一个酒促小妹的职业操守的,可她除了借酒浇愁,想不到别的方法能助她度过今晚。
顾客们倒是挺乐意她这样的,她喝得迷迷瞪瞪,男人们趁机摸个小手、蹭个大腿,好不乐乎。
可似乎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她这样——
那个可恶的蒋令晨,直接到场子里把她抗走了,之后的记忆,沈沁其实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只知道自己当时被蒋令晨从肩上放下来,直接扔在了路灯下,她为此还被路边的地砖磕破了膝盖。
可她顾不得流血的膝盖,还在张口要酒喝:“酒呢?给我!”
蒋令晨直接把她可怜兮兮地伸向他的那只手给狠狠地拍开了,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了一大瓶矿泉水,直接对着她,当头浇下:“他妈的给我清醒点!”
浇完了一大瓶矿泉水,沈沁还真的清醒了一点儿,识相的不再找蒋令晨要酒,而只是坐在这一地的湿漉之中,发烫的脸贴着透出凉意的电线杆,把电线杆当做了唯一的依靠:“我想他……”
她的呢喃只换来蒋令晨的嗤之以鼻:“没出息。”如果他手边还有一瓶水的话,估计还会毫不犹豫地用来浇醒这女人。
可惜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水了,再看看她低落地抱着电线杆的样子,一时鬼使神差,竟没人住,伸手替她捋了捋已经湿透的头发。
本还想嘲笑一下这女人头发湿成一条一条的贴在脸颊上模样象极了章鱼,可实际上说出口的,却是几乎像是叹气的一句:“我就纳闷了,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第70章(已修)
之后的事,沈沁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等她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早就已经不在电线杆下了,而是能依稀感觉到有人在背着她走路。
背着她的那个人语气有点气馁:“你这种没出息的女人,也难怪他不要你。”
“我就是没出息,我就是想见他!”
蒋令晨之前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听她突然开口,估计吓了一跳,沈沁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蓦地一僵,她旗开得胜地笑了。
可蒋令晨很快就缓了过来,直接对着背上这个女人吼了回去:“你想见他是不是?行!老子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警察局见他!”
她像是真的被她唬住了,突然就埋首在他肩窝里,彻底没了声。
蒋令晨终于满意,用力地颠了颠她,吓得她睡梦里还紧张的搂紧他的脖子。
蒋令晨眉一挑,笑容不自觉地就漾上了嘴角,即便知道她听不见,还是口是心非地数落她:“重死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背着你走一路?”
他背上的这个女人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而放缓车速跟在蒋令晨身旁车道上的车子里,司机却顿时紧张了起来,一边把车速保持得和蒋令晨的步调一致,一边把半降下的车窗彻底降下,探出个脑袋,紧张兮兮地问蒋令晨:“少爷,把她放上车吧,别为了背她,闪了你腰。”
蒋令晨的笑容顿时就没了,眉一横目光就扫向了司机,显然不满司机打搅了他的雅兴。好心却被当做了驴肝肺的司机只好把乖乖地脑袋缩回,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插半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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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
昨夜的雨把天空都清洗了一遍似的,空气中弥漫着露水与植被的清香,警局的勤务人员都开始陆陆续续上班了,任司徒歪着头坐在长椅里睡着了,而孙瑶枕在任司徒的腿上,睡得无知无觉。
小徐则是整夜都没闭眼,一直在走廊上徘徊,不时地看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这间大办公室的尽头直通审讯室,但至今还不见有人从里头走出来。
不知何时,办公室里终于传来依稀的动静,小徐立即迎了过去,稍稍把办公室门推开一道缝隙,最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是几名一脸疲惫的审讯官,随后才看见时钟的身影。
时钟从审讯室里出来,继而一路走出办公室,脚步还算轻盈,但一脸藏也藏不住的冷意。显然审讯过程很不愉快。
时钟的律师就站在时钟的身侧,与时钟一道走出办公室。
等了一晚上,总算把他等出来了,小徐用力地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时钟的目光则很快掠过小徐,投向了小徐身后。
小徐顺着时钟的目光回头,这才明白时钟的目光为何突然变得柔和——因为他正看着长椅上睡姿不怎么舒服的任司徒。
时钟对律师轻声说了句:“我先送我太太回去,咱们随时联络。”
律师点点头,这就告辞了。
随后,时钟自顾自地放轻脚步走向长椅。小徐见状,正要提前开口叫醒任司徒和孙瑶,时钟却对小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徐别吵醒她俩。
时钟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任司徒身旁。再顺手把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方向一按,任司徒原本就歪着的脑袋,就这样枕上了他的肩头。
任司徒本就浅眠,这一下自然是把她闹醒了,四目相对间,任司徒的目光一时还是失焦的,慢慢才看清面前的是谁。
她慢慢勾起的那抹如释重负的笑,看得时钟心里一抽。最好的爱情也不过如此了吧,任何的大风大浪在她的一抹浅笑面前,都能归于平静。
任司徒忍不住舒了口气:“你总算……”
时钟给了她一个满怀歉意的拥抱:“老婆,对不起。”
任司徒在他的怀抱中仰起头来:“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其实我一直想办一场简单至极的婚礼,本来嘛,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是你非要大办一场。现在正好趁了我的意,等你这件事处理完了,我跟你两个人,简简单单的旅行结婚不也挺好的?”
时钟没再说话,就着她仰头的这个姿势,吻一吻她的嘴角。
静默中,二人耳边幽幽地响起睡意满满的声音——
“要腻歪回家腻歪去好么?我还躺这儿看着呢!”
任司徒听得一惊,立即循着这道声音的来源低头一瞧——原本枕在她大腿上的孙瑶,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孙瑶躺着的这个角度,应该早就将任司徒和时钟之前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时钟虽面部表情毫无变化,但也悄无声息地放开了搂住任司徒的那只手。
孙瑶这才慢条斯理地爬起来腿上坐了起来,揉一揉惺忪睡眼:“新郎官,赶紧回家吧。你老婆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十块搓衣板。”
温存的瞬间就这么被打断,时钟却笑了,似乎这一整晚的紧绷感都被自己的太太轻易的打消了:“婚礼搞砸了,我确实该跪。”
说完拉起任司徒就走。
却在这时,小徐兜里的手机响了。
所有人又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因为这铃声,任司徒和时钟都很熟悉——
是时钟是时钟放在小徐那儿的公事电话在响。
小徐立马接听,可听了一句不到,便有些尴尬地抬头看向了时钟。一脸的欲语还休。
时钟:“说。”
小徐这才开口:“是……蒋明德的电话。”
时钟想了想,示意小徐把手机递过去。小徐只能照办。
手机就这样到了时钟的手里。
时钟并未开口,那端的蒋明德却仿佛感知到此刻已是时钟在听电话,语气放肆而沾沾自喜:“阿钟,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那句话?‘你如今使的这些手段,都是我们这拨人当年玩儿剩下的,用从我这儿学到的方法来对付我?亏你想得出来!’现在你应该尝到自作聪明的苦头了。你的婚礼呢,我就不出席了,反正你新婚的大好时光,也享受不到几天了……且行且珍惜吧。”
时钟没等他说完,已“啪”地挂了电话。
***
晨间时分,宿醉的沈沁在陌生的房间里醒了过来。
复古大气的家俬,床下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