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定熙帝的声音冷冷传来,亭幽抬起头就望入了定熙帝满眼的讽刺和厌恶里。
恶心?亭幽自然是恶心的,恶心自己。
“不必虚情假意,不就是想替敬国安求情么,只要伺候得朕高兴了,朕可以考虑。”定熙帝背负着手,俯视着亭幽,“都说敬家会调教女儿,你该庆幸朕还没玩腻。”
一个“玩”字将亭幽脸上好容易养出来的血色击退得干干净净。
“你这身衣裳极好,知道该怎么伺候朕么?”定熙帝的声音扬了扬,嘴角翘起一丝笑容。
亭幽只觉得这话可恨又可怖。
定熙帝既然将话挑明了,亭幽若再不识相,就是自寻绝路了。怎么伺候自然是知道的,也确实被调教过,只是亭幽从没想过会用上。
亭幽站起身,将眼泪抹了干净,手指搁到颈部,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想要解开自己的衣服。
定熙帝已经重新坐回了木椅上,看着亭幽,勾出一丝冷笑,“不必,瘦得这么难看又皮粗肉糙,脱了反而碍眼。”
亭幽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的确粗糙了许多,再不是宫里那位细皮嫩肉的娘娘了。心底泛起的感觉,亭幽无心去品评,勉强压了下去,乖顺地走到定熙帝跟前。
一站,一坐,自己居高临下,定熙帝自然会不豫,这是伺候的忌讳,亭幽选择侧坐在定熙帝腿上,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又进了一步,缓缓靠过去,想要亲一亲定熙帝的唇角。
营造一丝亲密,更利于下一步的伺候不是?
眼看着即将靠近,定熙帝却侧了侧头,避了开去,脸上的嫌恶表现得极为明显,亭幽想忽略都不行。
亭幽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头,怕自己再忍不住。
“还不下去!”定熙帝冷冷道。
亭幽赶紧站起身。
“怎么伺候朕才高兴,你不知道么?”定熙帝看了看亭幽,又低头往自己的腿间瞧了瞧。
亭幽脸一白。
想起以往,自打那回在书房当着靳太师的面被定熙帝掇弄后,他在这事上倒没再逼过自己,可每每欢、爱时,总爱说,“阿幽,替朕吃一吃,吃一吃。”
那时亭幽自然是不理会的,同样的举动,那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堪,也或者只当是一种趣味,不过因着不喜欢定熙帝当时得意的模样,亭幽从来没许过。
可如今这般,除了赤、裸、裸的羞辱,便是冰冷的骇然。
亭幽的手颤了颤,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浮现出敬夫人的模样,母亲其实是挺柔软一个人,否则也不会让敬老爷的小妾在敬老爷这般大年纪下还生出儿子来,她在家里的生活其实过得也不如意,但若自己的父亲真去了,她只怕就更活不下去了。
远在永安的亲戚也并非什么良善,敬夫人返乡家里没个主心骨,只有受欺负的份儿。
亭幽缓缓跪坐到地上,垂着头,伸出手,解开定熙帝的腰带。
那物件已经忍不住想跳出来了,亭幽颤巍巍的握住,低下头。
“全部含住。”定熙帝显然不满意亭幽轻点浅舔的举动,抓了她的头发,将亭幽的头使劲儿按向他的胯、间。
亭幽被迫得喉咙一疼,呛出了眼泪,再看着那红黑的物件,眼前浮现了无数张俏脸,无数张嘴都曾经吃过它。
心底泛起的恶心再也忍不住,亭幽忍不住退后身子,干呕了出来,可一下就察觉了自己的举动有多错误,亭幽飞快地想再含住,却被定熙帝一脚踢在胸口,喷出一口热血来。
定熙帝的声音也同时从头顶传来,“不想伺候就滚。”
亭幽胸口火烧火辣的疼,捂着胸口抬起头时,定熙帝已经穿好了衣服。
大概是亭幽的脸色太过苍白,嘴角的血又太过鲜红,这样的对比看起来太过骇人,定熙帝往外走的脚步居然停了停,俯下身抱起亭幽走向床边。
亭幽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害怕地往后靠了靠。
到如今才发现,以往定熙帝对自己真的算是不错了,今日才发现他真正无情时的恐怖来。明明俊美无双的脸,如今在亭幽眼里看来却狰狞可怖。
“王九福,去传周草易。”定熙帝大声对外道。
☆、第 59 章
定熙帝今夜出宫,不仅带了王九福,还带上了周草易,至于为何带上这位太医,王九福其实也不明白,只当定熙帝是担心敬贵妃的身子。
定熙帝楚恪自然是在担心亭幽的身子,担心她伤还没好,又担心当初她的内亏还没补上,带上周草易本是想让他先替亭幽把把脉,可谁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般。
亭幽仰躺在床上不敢着声,连动一动手指都不敢,定熙帝坐在木椅上,也不出声,只静静看着她。
这压抑扭曲的宁静,在周草易进门后才打破。
“她吐了血,你替她看看。”定熙帝扫了一眼周草易。
周草易趋步上前,看见了亭幽嘴角已经干涸的血渍,再也顾不上礼节,没搭手绢,便诊脉了。
“贵妃娘娘并无大碍,前些日子娘娘心绪郁结,今日这一吐,反而将淤血吐了出来,待臣再开副方子,吃两服后便不碍事了。”
这么说,自己还是因祸得福了,亭幽躺在床上不无讽刺地想。
周草易退下去后,亭幽也坐起了身,冷眼望着定熙帝,事到如今,求也是无用的,自然就不用再假装了。
定熙帝看着亭幽的冷然,不怒反笑,亭幽瞧不懂那笑容,像是自嘲,可他有什么可自嘲的。
定熙帝的手指敲在那木盒子上,“怎么,既然想求情,连新割一段头发都舍不得。”
亭幽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得定熙帝继续道:“既然你想绞了头发做姑子,明日朕就让圆觉给你剃度。”
若王九福在此必定大惊,亭幽想剃度的事,他最后也没同定熙帝说,却原来定熙帝早就心知肚明了。
亭幽想剃发为尼不假,可定熙帝如今这般肯定地让她去,她心底反而酸涩不堪,到这般地步,居然还存着妄想的情感,亭幽自己也想自嘲地笑笑,却牵不动嘴唇。
良久后定熙帝忽然起身坐到亭幽的身边来,定定地瞧着她,掰住亭幽的下巴,迫使她对望向自己的眼睛。
“朕没有容人之量,也做不到成人之美,从此你好自为之。”
亭幽的下巴被放开良久后,才从定熙帝的话里回过神来。
他的人自然是早就走了。
什么容人之量,什么成人之美,话里明显有话,亭幽想或者这里面有些误会,可无论澄清与否,结果也
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不想再回到那里,让心一上一下在油锅里再煎熬。
次日,亭幽在圆觉亲自主持下,削去了三千青丝。
两年后,永安。
王九福心里诅咒着这贼老天,路赶得好好的,忽然就打起了密密匝匝豆大的雨点子,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行人此时恰好走到石林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两个侍卫脱了衣裳,撑在定熙帝头顶上,勉强为定熙帝遮了遮,但实际毫无效果,雨斜着飞进来,将人湿了个通透。
虽然已经是初夏,可淋了雨后依然嫌冷,何况永安本就是个湿冷的地方,衣裳贴在背上,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偏偏屋漏还逢连夜雨,天上居然开始落起鸽子蛋大小的冰雹。
王九福叫了声不好,对定熙帝道:“皇上请去马肚子下面躲一躲吧,下雹子了。”
这样大的鸽子蛋落下来,是要砸破脑袋的,定熙帝也不拘泥,弯身躲入了马肚子下,又让跟随的五、六个人都去马肚子下躲着。
马肚子下身子打不直,地上潮湿,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了,定熙帝楚恪只能坐在地上,很快水就积成了水洼,饶是定熙帝平日身子硬朗也有些受不得,冷得打了个喷嚏。
这平日不怎么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来势汹汹,病情凶急得不得了。
待冰雹打过,雨小些了后,见着天色将晚,一行人又开始前行,定熙帝骑在马背上,只觉得头脑昏沉,渐渐不支,强忍到最后居然一个不稳跌下了马背,吓得王九福又跳又叫。
亲卫背了定熙帝,一行人匆匆往最近的人烟处走去。绕过几个山弯,一户人家出现在眼前,王九福这才松了口气。
王九福上前敲了敲那小院子的门,瞧着门扉半旧带破,想来不是什么殷实人家,但天色已黑,眼下除了这儿再没别的地方可遮头,王九福也就嫌弃不得了。
王九福在门外等得心焦了,才听得脚步声走进,门里隐隐有火光透出,“吱呀”一声后,一个青布裙的年轻女子出得门来。
王九福一抬头,两个人都同时一惊,同声而出,“怎么是你?!”
抱琴看见王九福,手里的烛台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熄了,忙里慌张地抱琴就想关门,却被王九福上前一脚挡住。
“皇上病了,快些去请大夫。”此时王九福哪里顾得上看见抱琴的惊讶,回头就吩咐亲卫将定熙帝背进院子。
正此时又听得院内有个清脆糯甜的女声道:“抱琴,怎么了?”
说话间,那女子已经拿着一盏烛台走了出来。她站在光环里,并不是一个女子,灰衣尼帽,是一个年轻的女尼。
王九福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不是敬贵妃又是谁。
亭幽却没能看清黑暗里的人是谁,可隐隐绰绰瞧着进来几个大男人,心里就有些急了,今天恰好弄筝夫妻下山去采买东西,院子里就剩下她、抱琴还有个厨房的婆子,此时那婆子早已经鼾声震天,这么大动静都没被闹醒。
亭幽一急,就想回身去屋里拿防贼的柴刀,却见抱琴急急往自己走来,王九福此时也走到了亭幽的跟前。
亭幽震惊地张开嘴,不敢置信自己看见了王九福。
“娘娘,皇上病了,得赶紧请大夫。”王九福急急道。
亭幽这才看见亲卫背后背着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任由王九福带人穿堂进室,将定熙帝安顿在了她房间里。
王九福倒不知这是亭幽的房间,可这间屋子面东,是院子里最好的一间,自然该让定熙帝住。
半晌亭幽回过神,才追进屋内,见定熙帝靠在床上,一动不动,面色潮红,双眸紧闭,身上却瑟瑟发抖,王九福已经给他换了干的衣裳,盖了被子,还能见他冷得发抖,自然地蜷成一团。
“他怎么了?”亭幽问。
“皇上在路上淋了雨又挨了雹子,想来是风寒入体,娘娘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病人为大,亭幽赶紧出门唤了抱琴,让她先去把厨上的婆子叫醒,起来烧开水和做饭,然后再领了定熙帝的亲卫去村上把大夫请来。
抱琴去后,亭幽先去厨房里熬了锅姜糖水,给定熙帝盛了一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