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笺  第110页


  因为是一早早朝,满朝文武都在,就算云图有心包庇都不可能,更何况人家也没打算包庇。让人进了殿,还有一包所谓的证据,问他为何今天来敲鼓。人家也挺直白,知道范家被抄了,于是才敢拿出来,不然,他是打死也不敢的。
  大家这样,也就信了七分,于是云图自要让人来叫负责此案的郝仁进宫了,总得问问总办人的意思。
  郝仁听说有证据了,忙跳上马赶紧进宫,还是太和殿,还是上朝的满朝文武,这么好玩的事,谁想走谁就是傻子,一个比着一个的兴奋。看到郝仁来了,眼睛里都能冒绿光。
  郝仁给云图行了礼,然后起身,也不忙着看证据,只是盯着那人看了一眼,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着平凡得扔进人群里都不知道是谁,但眼睛非常之灵动,是个机灵的人。
  “叫什么?”
  “小人张艺!”
  “张艺,北境前锋营校尉?你不是阵亡了吗?”郝仁想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说道。
  “小侯爷好记忆,小人……”
  “前锋营迎战贼寇,奋勇突围。九死一生。不过,你别忘了,还有一生。而我娘,感念先父同袍,这些人不管伤、残。都好好的养在我家庄子里,张校尉要见见老朋友们吗?”
  那人脸色一变,讷讷不能言。
  “好了,不管他是真是假,帮朕看看证据,据说他是只身北去,在敌后找到的。”云图脸色有点难看,好容易来个举报的,结果一下子被郝仁却试出一个身份造假来,真不知道他是哪边的了。
  证据是几封书信。信有些老旧,但保存得还挺好,也看得出信是双方互相往来的,不得不说,所谓寄给范东的信,是做得非常之真的,郝仁看了半天,上面竟无接信人的名讳,下面也无属名,通篇却都与战事相关。
  其实若这信上面真的写个范东的名讳。或者盖个北境番人的印章之类的,反而容易认定是假的。但是这样的,反而不好认证。
  “信里什么都没有,你让本侯怎么相信。这就是番人写给范大人的?”郝仁皱眉看着那个假的张艺。
  “侯爷,小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这真的就是。小人是找了很久,才从范家偷出这几封信,然后小的又去北境,在番王府里。找到相同年份里,与信件内容相对应的信中找出的这几封。”
  那个人已经被郝仁吓尿了,这里是殿上,面对的是文武百官,身份被拆穿就是民告官,而民告官不管得不得值,都得被打三十大板,发配边关。他真的觉得好冤,这个被害死的真是这位小侯爷之父?
  “你说,你在范家偷的信,谁让你去偷的,他怎么知道会有这几封信?”郝仁不愧为大理寺最年轻的掌门人,他冷冷的再抛出一个问题。
  那人又一呆,却还是下意识的说道,“找小人的,据说就是张艺张大人。他面容被毁,只有一条腿了,他让小人去偷信,然后说有数万英灵沉冤不雪,小人真的只收了一千两啊!”
  那人说完,真的伏地大哭起来。
  现在满朝文武也明白了,合着真的张艺是真的还活着,但是他没有像其它人一样投靠长公主,而是自己查出问题所在,花钱请人做了这事。都不胜唏嘘起来。
  “说谎!”郝仁眉头都没挑一下,冷冷的说道。
  “郝侯!”老将都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张艺是贫民出身,就算是从战场上逃出升天,他怎么知道范东有问题,我家养了数十人,十三年了,没一个来告诉我母亲,那场战争是有问题的。张艺怎么知道有问题?你也说了,面容被毁,没了一条腿,他哪来一千两给你?还有,他真觉得有问题,他为什么不去找我母亲?我母亲每年去北境祭祀万千亡灵,世人皆知,若我母亲知道,范东有嫌疑,早就当街抽死范东,至于让你去偷信?”郝仁瞪着来人。
  “真不是撒谎,那人真的自称张艺,给了小人一千两,却是十张一百两的小票。他告诉小人,那信是藏在范老夫人常用的佛龛暗阁之中。小人偷了信,给那人看过,然后他又让小人去北境王那儿偷另外几封,还拿了两张范将军平日调粮的小条给小人,让小人核对着笔迹去找信。您看,这是那几张字条。”那人都想撞柱了,从怀里又取出一个信封。
  郝仁不忙着打开,只是把信封翻来复去的看了很久。每处军营的信封都是后部统一印制,上有标记的。这信封是十三年前父亲那时的信封,右下角赫然印了一个郝字。
  “这是十三前年的信封,范东重组北境军后,信封的样子也略有改变,边条会有一个‘新’字。”老将抚须轻道。
  “这些信现在我不能完全接受为证据,因为真的没有更实质的证明。你收受利益而行盗窃之罪,按律,利益金额超过一千两者,判斩监候。还有你民告官,三年,三千里。敲登闻鼓……”郝仁一个个的念着这位的罪责,还有相应的刑罚,大家听着,全都哆嗦了一下,这位小侯爷能不这么铁面无私吗?
  这回这案子不是没有御史想过,要不要让小侯爷回避,不过经过这会儿,再没人想说这话了。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可怕了。
  云图看郝仁那样,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万一这人是范东派出的,只要朝庭接受了这些证据,想推翻实在太容易了。到时,反而他一点事也没有,郝仁就得受害。
  PS:这章是不是很精彩?我们小侯爷不是吃素的,在审案子上,他是一把好手。
  
  第194章 公正的小侯爷
  
  “你怎么看?”回到上书房,云图更了衣,洗了一把脸,坐回自己的炕头,看向下面的郝仁。
  郝仁边上还有几位上书房的大臣宰辅们。
  “复杂!”郝仁想想看,摇摇头,真的冒出一个告状的主,其实反而让事情都复杂起来,这到底是临阵脱逃还是通敌卖国?
  当然,这两条对范东来说,区别不大,反正都是一个死。但对朝庭的意义是重大的。
  “好了,再说那个假张艺,你说,会有一个真的张艺吗?”云图想想,点点头,顺势问道。
  “我怀疑!不过,皇上,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那偷儿必须严惩。有人给他一千两,他就能去偷了朝庭大臣的宅子?退一万步说,就说这位假张艺,可是进了老夫人的佛堂!那里是内宅,进了老夫人的院子是小,万一偷到人家夫人、小姐的居所呢?所以这种事,万不可姑息。而且这事要招告天下,千万别以为自己真的义贼了!贼就贼,没有好坏之分。谁敢说不,下一个偷进的人家也许就是你家。”郝仁正好说到这儿,立马说道。而且说得疾言利色。
  此时那个假张艺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不管是不是真的要斩监候,但重刑是必然的。大家都知道郝仁的脾气,功从来就不能顶过,不管立了多少功,但犯了罪就是犯了罪。
  那些说什么“因为他是孝子,于是让大家再给一次机会”的人,一定是没受过伤。刀没割到自己的肉上,都不知道痛。
  郝仁不怕人说他是酷吏,他就是一个也不放过。犯了罪,就得伏法。不然订什么法?不过这话,不能说,一说一准满朝的文武都能劈了他,连云图也保他不住。
  大臣们其实也有想求个人情的,人家也不容易,投书告状。为了正义。只拿了一千两。可是听完了郝仁所说,又觉得也对。主要是最后一句太吓人了。若是这回放了,以后。谁还敢睡觉,谁家没有夫人小姐,谁家又没点密事儿!
  “皇上,正如郝侯所说。必要严惩。”某人站出来坚定不移的说道。
  “皇上,还是立法为好。哪些能做,哪些不能作。如果实在不成,这么做之前,所要办的手续。”某老臣果然是老诚谋国。啥事都先想好退路,决不能被自己困死。
  云图觉得真难啊!为什么要谈点正经事儿,这么难?他只是想说说范东的案子。结果竟然说了半天,还没能到达目的地。人生真的好艰难啊。
  “你们说,那信是真这假?”云图内心再崩溃,也得谈正事不是,只能拼命的往回拉。
  “回禀皇上,依臣看,这信真实的可能性极大。而且微臣……”某位相爷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但这位是文官,说起话来,一个肠子九百个结,说到‘微臣’,就没声了。就好像在想后面要怎么说。
  “您回去找一下历年番王亲笔的书函,做个对比。还有我们不是也有从北境来的人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问出来的。而本侯会让人再提审假张艺,务必找出真相。”郝仁等了一会,结果这位就是卡住了,他无奈,只能自行吩咐。
  那位点头,松了一大口气,对这些人来说,准确高于一切,他在想个准确的词,结果一时没找到,于是卡了。现在郝仁说了差不多的意思,他忙说道:“微臣就是这个意思。”
  郝仁无语了,这位是宰相之一?好吧,他没有云图的修养好,这样的相爷,他若是云图,一天能杀八个。
  “真的不去审一下范东?”云图点头,这么安排就比较稳妥了,真的通敌叛国,那么,自己就觉得范东是个傻的了。
  范东被送进了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没有郝仁的令,谁也见不着范东。云图就想知道,这位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人家抄了,然后把人扔进大理寺就不管了,那么他到底怎么想呢?
  “本来这事,抓到人即可,审不审的,倒是次要的。他说的,我都不信。主要是那些心腹,抓了主犯才能有借口抓从犯。已经派专人去审了。过上一晚上,各人的口供也该能对上。基本上,我对这些人的口供更报期待。范东是不是通敌,我不做判断,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郝仁的脸板得跟石头一样了。
  大家一听,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意思?他抓范东,从来就不是重点。不过想想也是,他刚也说了,若是长公主,直接就把范东拉出来抽死了。
  至少这位还在探查真相,他至少没有因为仇恨而迷住双眼,置范东与死地。这些大人们对自己怀里作揖,拼命的想着这位其实还可以点点滴滴。
  云图也痛苦,突然觉得其实当初要是不抢皇位也许是对的,妈的,对着这群不省心的,真的随时随地都有想死的冲动。不是自己死,就是想把他们都弄死。
  瞪着郝仁,心道就算这么想,也别这么说啊?什么要抓了主犯才能抓从犯,你让这些大臣听到了,不是觉得自己纵容他乱执法吗?
  “谈范东!”云图忍不住给拍了一下桌子。
  “范东一定有罪,但现在是看他是什么罪。其实,说实话,通敌卖国我不怎么相信。您想想,这个说不通,他掌管北境十三年,真的通敌,番王早就打进京城了。但这些年,算是相安无事。特别是这两年,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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