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放眼望去,都是一对一对、一家一家的在采购生活必需品。你这几个月没回家了,我需要买东西的时候都是去附近的便利店。每到周末,我一个人在家‘宅’着的时候,都会想,要是你回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逛大超市……”
这话说得管桐有点心酸,只能紧一紧手臂,把怀里的人搂得再紧一点,然后说:“好。”
顾小影又高兴了,转身就准备出门。管桐略一迟疑,还是先伸手拉住顾小影。顾小影纳闷地回头看看管桐,却再次被带进他怀里。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老婆,辛苦你了。”
顾小影眼圈一热,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超市里果然地大物博――顾小影一排不落地逡巡,看见什么都想往小推车里拿,不知道的人看见了会以为眼前这个貌似洋气的傻妞儿是第一次逛超市。
直到逛到计生用品附近时,管桐略微顿一下脚步,看看架子上一排排的小盒子,问顾小影:“这个,买不买?”
顾小影看一眼,无比决绝地回答:“不买!”
管桐觉得有点棘手,试图解释:“家里好像没有了……”
“没有了就不用,”顾小影四下看看没有人,趴在管桐耳朵边嘿嘿笑着说,“其实洗澡时还是不穿雨衣比较舒服。”
管桐忍俊不禁地拍拍顾小影的头,看这丫头贼兮兮的目光,很没辙:“咱现在要孩子不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顾小影很郁闷,“等你回来倒是合适,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也甭骗我,傻子都知道你要是留在当地就可以被提拔,要是回来就得维持原来的级别,脑残了才会选择回来呢。”
“那你不希望我脑残?”管桐好脾气地握住顾小影的手。
顾小影转过身挽住管桐的胳膊,叹口气:“我只是以前没拖过你的后腿,以后也不想拖而已。既然我敢嫁给一个工作狂,凡事就不能太在意。”
管桐感慨地紧紧攥一下顾小影的手,顿一下才说:“其实我想过了,回来也不错。”
顾小影惊讶地抬头,却见管桐先回头拿过一个小方盒扔进购物车,然后拉过顾小影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快了,不到一年了,你放心,我不会总让你在这里等我。”
听到这句话,顾小影的眼圈又热了。偌大超市里冷气很足,她紧紧握住管桐的手,心想自己今天好奇怪,神经怎么这么脆弱?
直到晚上吃过饭、看过电影、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了家之后,顾小影才想起来给管桐讲述自己打算把许莘和江岳阳凑作堆的完美构想。她乐得眼睛都眯起来,拽着管桐问:“你说这样好不好?”
管桐正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联播》,拨冗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答:“只要他俩自己愿意,当然很合适。”
顾小影盘腿坐在沙发上,乐滋滋地点头:“那当然!我跟你讲哦,许莘现在可有钱了,都打算自己买房子了,高尚住宅区的房子哦!唉,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去陪许莘看房子,真受刺激了。那飘窗、那落地窗、那小跃层……人家那才叫品质生活呢!”
“唉,辛苦你了,老婆,”管桐叹口气,看看顾小影那一脸羡慕的表情,“你只能好好奋斗了,不然,要是指望我,可能你这辈子都别打算住跃层的房子了。”
顾小影瞥一眼管桐,然后凑过来缩到他怀里,闭上眼哼哼:“算了,你就遵纪守法点吧。哪怕没有跃层呢,我也不打算后半辈子专门负责给你送牢饭。”
管桐一乐,刚想说话,却猛地感觉到躺在自己怀里的小动物很不老实地在东抓西抓,赶紧伸手握住顾小影的手腕:“洗澡去,洗完了睡觉。”
顾小影嘿嘿笑两声,把手收回来,提问:“可以不用套套吗?”
“快了,”管桐只好哄,“等我回来咱们就不用。”
顾小影很沮丧,站起来踢踢拖拖地往洗手间走,嘟囔:“怎么弄得跟我强迫良家妇男似的啊,我明明就是个恪守妇道的良家妇女……”
管桐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哈哈大笑。
都说“春宵苦短”,不过这个晚上得把这个概念一分为二――前一半是花前月下的郎情妾意,春宵只恨太短;后一半却是“讲理+吵架+思想动员政治课”的无趣模式,春宵只恨太长。
拐点是管桐一句无心的话――事后管桐无数次反省过,你说春风一度之后,多么幸福温存、余韵悠长的回味时间啊,他提什么话题不好,干吗要提“孩子”呢?而且他提起的那个人还是他大学时代的舍友――虽年龄相仿,但该男始终坚定地走在奔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金光大道上,研究生毕业后就结婚,第二年生了儿子,去年又积极地要了二胎,终于在前几天如愿以偿又生了个女儿,这下子儿女双全,多么羡煞旁人的例证啊!
顾小影就很好奇:“他们怎么能生两个孩子呢?”
管桐一边搂着老婆光滑的肩膀一边道:“他两口子都是少数民族。”
顾小影顿时无比神往,往管桐怀里钻了钻,手又不自觉地往下伸,一边对他人进行骚扰一边感叹:“真是有勇气啊!我估计我的精力只能支撑我生一个娃,然后全力以赴去陪她长大。”
管桐抓住他老婆兴风作浪的手攥到自己手里,然后好脾气地听她从感慨发展到幻想:“我在网上看到有卖婴儿连脚裤的哦,好可爱的,等我有娃了就买一件。最好是女孩子,我要给她买好多好多漂亮裙子,梳童花头,睁眼看你的时候眼睛好大好大的,水汪汪的,真是可爱死了!”
顾小影越说越激动,一个翻身压到管桐身上,管桐不幸地又发出一声被压扁的“嗯哼”声,眯眼看看顾小影,只见她的瞳仁亮亮的,充满兴奋和激动:“我告诉你哦,我最近发现小朋友好有趣的。我们系里有个老师的女儿叫丁丁,今年四岁了,漂亮得就像小童星一样。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上幼儿园,哈哈,是不是很奇怪?”
“嗯,”管桐捧场地点点头,好像一台复读机,“很奇怪。”
“所以说牛人就是牛人,”顾小影呵呵笑着说,“因为这个老师说她自己小时候就不喜欢上幼儿园,加上大人又宠,所以就没往幼儿园送。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总觉得自己缺乏早教过程。所以她从女儿懂事起就开始诱惑人家,说你看对面楼上的某某姐姐玩滑板车的水平很高吧?捉迷藏也不容易被找到吧?那是因为她上了幼儿园,上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就会很聪明;还有你看爸爸是不是比妈妈搭积木搭得好,不容易倒塌啊,那是因为你爸爸上过幼儿园;你看邻居家的小哥哥穿着红色的双语幼儿园园服是不是很漂亮啊,你就没法穿,要知道那衣服有钱也买不到,因为小哥哥是有组织的人……”
“哈哈,”管桐笑岔气了,“还有组织的人呢……这么小的孩子都好意思骗。”
“哎,那怎么是骗呢?”顾小影趴在管桐身上戳戳他的胸口,认真训示,“这是引导好不好?还有啊,每天下午丁丁妈妈都会抱着女儿去他们家旁边的一所幼儿园门口看小朋友做游戏,丁丁就想进去玩滑梯,妈妈就会告诉她,那里不让小朋友随便进去玩的,要成为幼儿园的一员,才能进去玩滑梯,丁丁就很向往。一直到丁丁三岁,妈妈送她去上幼儿园了,那简直是如鱼得水……”
“真的假的?”管桐很怀疑,“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上当?”
“哎你还别不信,通过日积月累的理论灌输,加上每天的亲身接触,小孩子肯定是有向往的。”顾小影嘿嘿笑。
管桐还是琢磨不明白:“可是孩子自己也会有感受的啊,上几天幼儿园,发现不如想象中那么好玩,反倒要被管东管西,多不自在……”
“这你就不懂了,”顾小影干脆坐到旁边,眉开眼笑地手舞足蹈,表情真挚得活脱脱像是一个正在“诱骗”自家姑娘的妈,“丁丁妈妈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机会鼓励丁丁噢。比如说丁丁学会自己穿鞋了,妈妈就鼓励说‘丁丁真厉害,上了幼儿园学到好多东西,还会穿鞋子了’。然后无论她穿得多慢都等着她,有时候还向别人表扬她,再补充说‘丁丁下星期会学会什么东西啊,妈妈好期待哦’,结果丁丁就跟装了小马达似的,又忙不迭地去拿刚学会的简笔画来献宝。然后妈妈就表扬说‘丁丁太了不起了,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会画这种画,幼儿园真是个了不起的地方啊’……”
“哈哈哈……”管桐再次笑岔气了,“这娘俩儿太有才了!”
“那是,我们学校就是盛产这种才华横溢的人,比如你老婆我。”顾小影得意地笑。
管桐点点头,抬头看看墙上的钟,把顾小影拖回身边躺下:“睡吧睡吧,我有信心,咱孩子将来也会被你祸害得不轻。”
“那怎么叫祸害呢,”顾小影往管桐怀里钻,“唉,你都没看见啊,丁丁和妈妈穿亲子装站在马路边的时候,超级可爱的,回头率百分之百!”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你也和咱孩子穿亲子装,”管桐关灯,拍拍顾小影,“肯定也很可爱。”
“嘿嘿老公你也很可爱,”顾小影美滋滋地搂住管桐的胳膊,凑近了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仰头看管桐,“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周五请个假,回来咱们一起去做孕前检查好不好?”
“孕前检查?”管桐很好奇,“干什么的?”
“就是查血、查抗体,女性查查生殖系统,男性查查□什么的……”
没等说完就被管桐打断:“男性?我也要查?”
“那当然!”顾小影点点头。
“我不查,我年年体检,挺好的。”管桐很不屑,松开搂老婆的胳膊,往被子里缩。
“哎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顾小影瞪大眼,翻身坐起来看着管桐,“吴老师说她怀孕之前就和她老公去查过,段斐师姐怀孕之前也和孟旭一起查过。”
“这吴老师是你的精神偶像吧?”管桐瞥顾小影一眼,“你现在言必称‘吴老师’。”
“偶像算不上,好歹也是有先进经验值得我们学习吧。我就不明白了,都是知识分子,孕前检查就是尊重知识、尊重科学的一个步骤,你怎么就能这么排斥?”顾小影着急了。
管桐也不高兴了――在此之前他的世界里没有生孩子这个概念,与此有关的一切事情他都不关心,所以也不知道“孕前检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甚至在他的潜意识里,医院里的男科检查都是有生育障碍的人才会去的地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