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卖呢!蒲公英被采摘来的时候,还有些花还是合拢的,一经阳光,便开放了,今天正好刮东北风,因此会刮到你的身上,要是你出来时穿那件线呢外套,就不会往你毛衣里钻了!”
周晓京瞧过去,果然那家人的院子里的蒲公英种子还在源源不断地飘出墙外,只得无奈地叹口气,正要低头再拣,忽闻屋子里尖利地一声锐叫:“啊!”
霍云帆和周晓京心中一震,知道是出了事,一起奔进院子里,循着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进了朝南的大屋子,只见金樱藤蹲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在她的面前,汪着一小片喷溅状的血迹!
金樱藤听到有人进来,抬头看时,是霍云帆和周晓京,惨白着脸指着血迹道:“这.......这这这......小言她出事了!”
霍云帆办案经验丰富,对周晓京道:“你先扶金小姐去院子里,记住别碰任何东西!还有,打个电话给宋士杰,就说这里出事了!”
周晓京镇定地点点头,扶着金樱藤出去了。
霍云帆戴上手套,小心地勘察起现场来,这是章小言的会客厅,平时大概除了郑恒永,也没什么人来,因此特别整洁干净,一只红皮小沙发,墨晶茶几,一旁是奶油色明漆刷成的博古架,上面摆着青瓷瓶,碧玉盅之物,应当是郑恒永的手笔,红黄纱罩垂着排帘,宫廷描花八角大吊灯,藤椅旁边一盏乳黄爪棱玻璃球的台灯,整间房子不算奢华,却十分舒适雅致。
金樱藤方才看到的那滩血迹是最大的一块,血迹旁边横陈着鎏金紫铜珐琅如意花瓶,花瓶上也沾着血迹,恐怕这就是袭击章小言的凶器了,由这块最大的血迹向门口,一路血滴不断,直到出了门,血迹才算消失了。
霍云帆看守在现场,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如何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宋士杰就带着手下人来了,霍云帆给他讲述了发现的情况,警务公所的人又勘察了一遍,也没有察出比霍云帆更多的情况,再去问周晓京和金樱藤,周晓京那里没有新情况,金樱藤却支支吾吾地说:“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宋士杰道:“金小姐,以前我们以曾合作侦破过案子,你有什么发现,请直言不讳,这才更有利于我们尽快找到章小姐,以求能够解救她!”
金樱藤道:“那么我就不隐瞒了,其实今天我在九秀汤团店,见到了郑夫人的贴身丫头丽香,您知道的,九秀汤团店离我们这里很近,离郑家老宅却很远,况且我们这一带比起郑家老宅来要荒僻得多,不知郑夫人派丽香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还是坐着车子来的!”
宋士杰一皱眉,心想这回可不大妙了!以前出了案子,他发愁的是案子破不了,凶手抓不住,这一回却是又想抓住凶手,又怕抓到凶手,这个事件牵扯到郑恒永身边的几个女人,真是棘手之极,郑恒永固然得罪不得,那简竹清却也不是好惹的,他们夫妻闹家庭矛盾,却要殃及池鱼,宋士杰觉得郁闷极了。
霍云帆很清楚老同学的想法,凑近宋士杰的耳边,悄悄道:“刚才我又看了大门外的情形,章小言的门口有两条很明显地汽车轮胎磨擦过的痕迹,章小言是这条巷子的最后一家,那部车子的主人一定是来拜访章小言的——我看,章小姐未必真的遭遇不测,不如先在浦江市撒下天罗地网,总要活见人死见尸才行啊!”
这倒也是,如果有人想杀章小言,袭击她之后,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地将她用车运走呢?
宋士杰一拍大腿,心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现在只能鞭策手下的警员们没白没黑地去寻找章小言,而且要让郑恒永知道,警务公所的人在很努力地做事,兴许郑次长的怒火还能平息一些。
章小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两天了,郑恒永当日在案发不久就到了现场,在章小言的院子里发了一通脾气,叫嚣着绝对饶不了那个凶手,结果是宋士杰顶着一脑门子官司继续寻找章小言去了。
☆、第150章 棘手的命案
宋士杰起初认为是郑恒永的夫人简竹清在捣鬼,虽然不敢明着上门前去问讯,可是让人暗中查探了两天,发现简竹清在家会客,出门访友,兴致极高,又不由得往绑票抢劫这方面去想了。可就算是绑票敲诈的,总得有电话来索要赎金吧,两天来这方面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直到两天后的中午,浦江公园有游人向警务公所报案,说是东南角子上的树林里发现了一辆弃置不用的车子,车子里似乎躺着一个人,大家远远地看见了,谁都不敢靠近,就向警务公所报了案。
宋士杰带了人立刻就赶到了,还叫上了明镜事务所的一干人,到公园去一看,发现车子里是一名女死者,正是章小言。
宋士杰一一询问过发现尸体的人,游客们都说这片林子是公园的一个死角,一般除了情侣没有人会来,而这里如果停着一部车子的话,多半也会以为是情侣在车子里有些私密事,没人会靠近的,至于这车子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最近天气渐寒,到树林子里来的情侣也十分稀少,更是无从查起了。
方原会同警务公所的法医对章小言的尸体做了初步检验,确认致死原因是后脑被硬物击中导致,死亡时间是两天前。
“也就是说章小言在失踪当天就遇害了,”霍云帆喃喃自语道,“可是......真是奇哉怪也,我总觉得这个案子透着一股子邪劲儿!”
霍云帆得不到更多的线索,一时又理不出头绪来,眼看到了下班时间,就提出邀请宋士杰去明镜喝一杯,或许会想到些什么事。
宋士杰这两天也是头大,郑恒永几乎一天十几个电话来催促他找章小言,现在人是找到了,只不过却是死了,这一回郑恒永更要气势汹汹地逼他找凶手了,宋士杰真觉得自己比小媳妇还受屈。
两人来到明镜,不料金樱藤却早已经等在那里了,金樱藤不顾寒风凛凛,迎上前来说道:“霍先生,宋警官,我有事要对你们说!”
三人到了霍云帆的办公室,在等着周晓京和初雁在厨房做小菜的工夫,金樱藤摘下青狐披肩,坐下来急急说道:“小言的事我都知道了,实不相瞒,一听到浦江公园里发现了人,我就跑到现场去了——我觉得这事一定是郑夫人干的,不,确切的说,应当是简竹清指使丽香做的!”
霍云帆不动声色,宋士杰忧色更重,在他看来,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真是简竹清指使人害了章小言,那么他找到凶手,得罪简竹清和她的儿女,找不到凶手,又得罪郑恒永。
金樱藤当然不去理会宋士杰的想法,继续飞快地说道:“载着小言尸体的那辆车子我认得,就是郑家的车子,前几天刚刚被偷走,简竹清说是司机把车停在了后院外面,竟被人盗走了,宋警官,您想想,在浦江市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郑家的车,还是那样一辆豪华车!偷了又有谁敢开出去!”
霍云帆心想,看起来郑恒永爱妾胜过爱妻,正室的一举一动,都要对外头养的美妾说一说,不过他还是问道:“简竹清的车子是怎么丢的?”
金樱藤冷笑道:“她当然说是不知哪个窃贼手脚不干净偷走的喽!现在过了好几天,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霍云帆看看宋士杰,宋士杰道:“金小姐,你提供的消息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
金樱藤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点点头,从衣帽架子上拿下披肩裹上,就走了。
她刚走,宋士杰就问霍云帆道:“你说是她自己要来的呢,还是郑次长要她来的?”
霍云帆摇头笑笑,道:“说不好,不过这件事并不重要,不是吗?如果郑恒永有心要回护夫人的话,就不会把简竹清的这些疑点告诉金樱藤了!”
宋士杰深以为然,重重地向桃花心木的椅子上一坐,叹道:“真是头痛啊!幸亏‘康康药店’那件连环杀人的案子已经查清了,不然的话,兄弟我可真的要跳江了!”
霍云帆这一阵子没跟宋士杰联系,只是在报纸上得知那件连环杀人案已经查出来了,却没有详询内情,因笑道:“已经查出来了!傅豫桓大哥做事也很利索嘛!”
宋士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头帮了不少忙,我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霍云帆摆摆手,道:“这个且不忙说,你快说说那凶手倒底是怎么回事!”
宋士杰道:“跟你猜得一模一样,就是一个变态杀人凶手,据说他是由寡母养大的,她母亲年轻时带着他,就在‘康康药店’后面赁屋住着,药店里有个中年单身的伙计,与他母亲有些首尾,因为他母亲有头痛的毛病,就配了治头痛的药油,给他母亲用,那个人时常也会用一点,现在康康药店卖的这种药油,就是那时那个伙计的配方,因此这个凶手从小就讨厌这种味道。几年前,他杀了他母亲和那个伙计,一个人跑了,当时警务公所就没破得这桩案子——谁会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会是杀人凶手?在外面流浪了几年后,他又回来了,在康康药店做了伙计,见到店里仍然在贩卖当年那种药油,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又一次发作出来,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袭击药油的购买者——不过也真是奇怪,既然几年前他都在这里杀过人了,还要再次来到这个地方做什么?”
霍云帆道:“变态也有变态的逻辑,大约在他的逻辑里,他母亲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当初杀她母亲是因爱生恨,现在回来,也是因为他曾经在那个地方跟他母亲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日子吧!”霍云帆掀起玻璃杯的盖子,喝了一口热茶,又问道:“对了,你有没有问他那个问题?”
宋士杰道:“哦,那当然,你老兄托付我的事,我怎么会忘记?那个凶手说了,他没袭击过郑宝梧——他被捕的时候思维相当清晰,而且颇以他袭击了那个多人为自豪,我想如果郑宝梧真是他袭击的,应当不会不说!”
霍云帆缓缓地点头,宋士杰劝道:“我说老兄,虽然郑宝梧当年做的事不地道,不过他现在既然遭了报应,咱们也就没必要再紧追不放了,我在警务公所做了这几年,逐渐地也学会了随波逐流,反正这个连环杀人凶手是难逃一死,不如把郑宝梧的账一起算在他头上,不然郑家若再逼着咱们找凶手,兄弟我可就麻烦大了!”
霍云帆笑了一笑,说道:“我对追查袭击郑宝梧的凶手也没多大兴趣,可是章小言出事之后,我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郑家内部似乎有一股看不见的可怕力量在暗地里兴风作浪,我还在琢磨,郑宝梧和章小言的事到底有没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