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疑点都告诉了霍云帆,听到这话,摇摇头,又忽而笑意清浅地说道:“其实陶妈还有个颇有诗意的名字呢,叫‘雨霏’,犬雨雪霏霏’之意。”
霍云帆惊异道:“哦?你怎么知道?”
周晓京道:“是曦辰告诉我的。”说着,就把从曦辰那里听来的关于陶妈的详细事情以及遇到陶妈儿子的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刚才在陆家发现了命案,周晓京还一直没来得及对霍云帆细说,说罢,周晓京端起一杯不加奶的卡布奇诺,喝了一口,道,“虽然她有这些疑点,我总觉得她不像那种人......会给杀人犯报信的!”
“可是她偷听咱们跟陆太太说话,这是事实——难道只是一个中年女人无聊地想听壁角?”霍云帆自语道。
周晓京大摇其头,说道:“我也不觉得她是这种人!”
霍云帆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往接触案子,你都是很理性的,今天怎么这样感性起来了,那个陶妈是什么人,咱们现在还没搞清楚,你倒是不知不觉地就为她说起话来了!”
周晓京也意识到了,不好意思地摸摸鬓角,笑道:“那么不说这个了,依你看来,陆太太有可能吗?我是说,如果当初真是陆老爷子指使崔明栋去害我三叔,而陆太太又知情的话,她很可能为了维护陆家的名声,而阻止我们查案!”
霍云帆摸着下巴道:“不瞒你说,这个可能我曾经无数次的推理过,但总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陆太太如果想要阻止我们破案的话,就不会偏偏选在我们刚进陆家这个时间点上放崔明栋逃跑,这也太落嫌疑了,陆太太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不会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而且,看起来这位老太太自从两个女儿落难之后,仿佛已经看破红尘的样子,一味地只是保养身体,求多福多禄多寿......”霍云帆忽然梗了一下,接着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福禄......”
周晓京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福禄’,你不会是想说‘福禄寿禧’吧!”
“不对,我是想说‘福禄考’!对,是福禄考!”霍云帆拍了一下脑袋,薄责自己道,“我竟这样糊涂,竟忘了陆家最具特色的园林风格了!”
周晓京迷茫道:“什么‘园林风格’,你在说什么?”她一向最会体察霍云帆的心意,可这次也不由得被难住了。
霍云帆笑道:“你先等一等,方原好像还在警务公所,我得先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再来给你解释!”
周晓京只得笑着由他,只听霍云帆在电话这一头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扬,还不停地说道:“是吗?是粉色的,哦,还有红色的,你确定?好的!太好了!”
☆、第139章 福禄考
等到霍云帆打完电话,才潇洒的一回身,向宽大的办公软椅里一坐,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跟我预想的一模一样!这个死了的阿鸿果然有问题!”
周晓京问道:“怎么回事?”
霍云帆道:“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侦破陆美仪的命案时,不慎在陆家走迷了路,幸亏你说过,陆家后宅的院子里都有不同种类的花做为标志!”
周晓京道:“不错,这还是不擅认路的陆太太吩咐人做的,沿着正确的路径上种一些花,比如从碧云馆到流芳阁,只要沿着这种路边有三色堇的小径走过去就能到达,再比如从流芳阁沿着植有晚香玉的小径走,就能走到百秀亭,因为陆府的路径繁复,有了这些花儿,就不至于迷路了......”周晓京突然倒抽一口气,眼中绽放出欣喜的神色,映着大玻璃窗上落进来的星辰,熠熠生辉,“陆太太的屋子外头辨别路径的花好像是......是福禄考!”
霍云帆道:“对,就是福禄考,不过陆太太早已寡居,在她的门前用福禄考指路,也不过只能走到几位小姐和昊然的屋子而已,怎么会通到一个下人崔明栋那里去呢?而且福禄考这种花既然是要为陆太太指路的,那么陆家后园的其它地方,自然是严禁再种这种花,以免陆太太弄错了方向!”
周晓京叹道:“是啊!”
霍云帆道:“而且,我问过阿良,陆太太寡居在家,除了阿良和另外一个十四五岁的男仆之外,陆家上上下下二十多位男仆,平时谁也不许靠近陆太太的屋子一步——可是......”
周晓京会意地笑道:“你在阿鸿的身上发现了福禄考的花瓣......”
霍云帆抬手刮刮周晓京的鼻子,笑道:“就是你最聪明!”
周晓京笑道:“罢了,我也慢了一拍,若是今天小夏跟着咱们去案发现场,必然会一眼就看出来了!”
霍云帆拊掌道:“你说起小夏,我还真想起来了,这家伙这个时间恐怕已经回到家里开始鼓捣他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了吧!我得把他再从家里拖回来,方原一会要把从阿鸿身上提取的福禄考的花瓣拿来,我要让小夏再检验核准一下,然后再去陆太太的院子里核对一下!”
霍云帆侦破案子一向心细,虽然他的推理能力极强极精准,但是如果最后找不到确凿无疑的证据,他也不会结案的。
“也就是说,是崔明栋让阿鸿去陆太太那里观察动静,知道咱们过来查他,崔明栋才要逃走的,可是又担心他逃走之后留下阿鸿在陆家是个后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了事!”
霍云帆微微点头,随即准备挂电话给小夏,电话还没拨出去,门“吱呀”一声,初雁进来了,周晓京刚才看到霍云帆要熬夜,担心他精神不济,就叫初雁煮了两杯蓝山咖啡过来,初雁把杯子往桌上放好,笑道:“加奶的咖啡是给霍先生的,不加奶的是给小姐的!小姐还要不要我煮点夜宵过来。”
周晓京看看霍云帆,瞧他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下不了班了,心想索性在这里吃些东西也好,初雁的厨艺得了她母亲邵妈妈的真传,也是很棒的!
周晓京笑道:“那就煮两份夜宵过来吧!”
初雁瞧着自家小姐笑盈盈地吩咐她,霍先生却在一旁翻电话本,恍若无闻似的,果然小夏说的不错,案子没有破,霍先生自然没心绪向她家二小姐求婚,初雁咬了咬唇,笑道:“嗯,正好小夏也要吃夜宵,一起做更方便!”
“怎么?小夏还没走吗?”霍云帆来了精神,目光灼灼地问初雁道。
霍云帆可没有吩咐小夏值班,可是小夏下了班仍旧死赖着不走,他也参与侦破周长祯一案的职员不假,可是此案中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研究的植物,小夏的工作相对较少,旁人一到下班的点儿,巴不得立刻赶回家去吃饭购物,只有小夏一到下班,就看着初雁还在忙来忙去的曼妙身影恋恋不舍,不舍之余,他干脆没事找事,一定要研究周长祯被害时身边带的那支玫瑰花。
职员们都走光了,只有小夏还在事务所挑灯夜战,初雁头几天也没在意,后来发现小夏每天下班之后都要在这里耽搁上好长时间,不由得起了好奇心。
于是初雁在给小夏送他要的蟹粉馒头作晚餐时,忍不住问道:“你一连几天对着这一朵儿蓝花儿出神,到底这案子有多难哪?”
问完了,连忙一捂嘴,明镜事务所规定,只要不是参与案件侦破的职员,是绝对不能过问关于案情进展的细节的,即令庄杰晖这样的大律师也不例外,这是明镜事务所的一条严规,初雁当然也知道,她本是谨慎的人,只是终究年纪轻,好奇之下,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想到小夏却对于初雁的“违规”毫不在意,反而拿起手边的几张图片,对初雁笑道:“案情的事虽然不能说,但是这朵花儿呢,其实是一个男人临死前珍藏在身上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想?”
初雁歪了歪脑袋,道:“这花好漂亮,那个男人一定是要送给她女朋友的!”
小夏含笑微微点头,道:“嗯,我猜也是这样,初雁,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儿吗?”
初雁笑着摇摇头,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这个?”
小夏道:“这是玫瑰花的一种,是蓝色的,叫蓝色妖姬!”
“原来这就是蓝色妖姬啊!竟这么好看!”初雁虽然是下人的女儿,但是邵妈妈在周家这样的大家庭做了一辈子女佣,听的见的却很不少,初雁早听她母亲说过,当初周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十分恩爱,都白了头发了,那一年老太爷和老太太过结婚纪念日,周老太爷还特地吩咐花匠赶着培育出几本蓝色妖姬来,要在结婚纪念日那天送给老太太当礼物。
小夏见初雁也认得蓝色妖姬,很是高兴,兴致勃勃地对初雁介绍起这种稀有名贵的花来:“蓝色妖姬的花瓣一般是十到二十瓣,在花卉的成长期开始染色,颜色能均匀地附着在花瓣上,这种花因为不易培育,所以格外名贵,而它代表的花语也是非常浪漫温馨的:单枝蓝色妖姬代表:相守是一种承诺,人世轮回中,怎样才能拥有一份温柔的情意;双枝蓝色妖姬代表:相遇是一种宿命,心灵的交汇让我们有诉不尽的浪漫情怀!”
小夏脉脉地瞧着初雁,初雁眸光一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站在那里只感到窘,小脸儿不自觉地红了一红,说道:“周小姐要了咖啡,我去给他送去!”
经过了这一遭,当初雁来给霍云帆送来咖啡时,猛然听得霍云帆如此一问,不由哑了声,其实霍云帆并无他意,只是初雁心里有事,才会觉得霍云帆话里有话,她顿了一顿,才答道:“是啊,在楼下一直研究案子呢!”
霍云帆笑道:“太好了,你去跟小夏说,让他先不要走,呆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初雁松了一口气,原来霍先生只是为了案子才问他的,看起来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怪不得小夏要天天坐在事务所里加班了,初雁在心里狠狠地敲了自己一下,怪自己就爱胡思乱想,一路这样想着,一路就去给小夏传话去了。
小夏听说霍云帆要他再加一会儿班,简直如闻天籁,欢欢喜喜地没口子地答应下来,初雁只觉得奇怪,怎么还有人一听到加班就这样高兴的?她琢磨了一下,定然是霍先生优待职员,给的加班费特别高的缘故,她想来想去,就认为一定是这么回事!
初雁得到了这样一份好工作,本就做得十分尽心,眼见大家都为着工作都这样拼命,也不由得被带动起来,在厨房里埋头苦战,给事务所三个加班的人认真做起夜宵来,小夏不太喜欢吃西餐,初雁给她做了一碗火肉白菜汤,加了一点虾米,配了点青笋和紫菜,还有浦江本地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