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听得清楚一些。
屋中,秦柏回答妻子的语气非常平静:“安哥是一个青壮男子,又娶妻生子多年。若他耐得住寂寞,就不会跟我们说,想要纳一个妾了。既然他有此意,便也由得他去。他续娶之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屋里添个人侍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京中大户人家,多是这样的规矩,纳个通房罢了,正式摆酒就不必了。他若只是想要屋里添个人,挑个丫头开脸就好,是不是曾经侍候过何氏,并无差别。他若是想让女儿有人照顾,奶娘、婆子、丫头们就可以胜任。孩子年纪还小,这时候身边侍候的人只要尽心尽力,谁都是一样的。你既然打算等孩子长大些了,就接到身边来教养,那眼下孩子是由金环还是旁的什么人来侍候,又有何不同?”
牛氏皱着眉头不说话。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安排:“若是将来给安哥说亲的时候,人家嫌弃安哥,那可怎么办?安哥前头没能娶个好媳妇,等他再娶,我是定要给他定一门好亲的!“
秦柏笑笑:“安哥又不是头一回娶亲,前头有儿有女,再添个屋里人也是寻常事。况且以他的情形,迎娶高门淑女,却有些不合适了。咱们给他挑个宽厚知礼人家里的贤淑女儿,也就是了,门第倒在其次。只要事先说清楚,让亲家决定是否结亲,想来也不会引起怨言。等到新媳妇进门,金环这个通房要如何安置,那是新媳妇的责任。我们做长辈的,何必多事?”
牛氏犹豫地道:“老爷固然说得有理,我只是不大放心二姐儿……金环真能用心侍候她么?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况且,她日后要是有了身孕,就更不会把二姐儿放在心上了。”
秦柏道:“你身边的两位嬷嬷,平日也没多少差事,不如挑选其中一位,带上一两房家人往大同去,专门照看小孙女儿?再加上奶娘与本来侍候的人,也就尽够了。金环顶多就是搭把手,是否用心都碍不了事。况且大同那边,安哥家里确实应该有个人管事,外头的事有泰生在,内院却需得有一稳重可靠的人主理才好。金环既使开了脸,身份也依旧低微,让她打理内院诸事,太过勉强了。宫里出来的嬷嬷却最稳妥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在,安哥也能放心当差。”
牛氏顿时觉得丈夫的主意极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就问她们,看谁乐意去!”说完又想了想,“索性叫她们把梓哥儿的乳母一家带回去得了。梓哥儿的乳母本来就是从大同跟过来的,原本我看着她还好,如今却觉得她越发不着调了。心思太浮,整日里都不知在想什么,侍候梓哥儿也不尽心。夏荷比她周全些,她还要看夏荷不顺眼,故意排挤人。我早有意换了她,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有接替的好人选,又想着梓哥儿身边就她与夏荷两个是熟人,万一将人撵走,梓哥儿难过怎么办?如今倒好,我就跟梓哥儿说,他小妹妹那里没人照顾,让他把乳母让出来,他定会答应的!”
秦柏笑了:“这主意不错。等到乳母一家人回了大同,让泰生把他们打发了就是。将来我们把二姐儿接回来后,嬷嬷等人也可以继续留在安哥身边替他料理家务的。”
事情似乎得到了解决,但牛氏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老爷,安哥还要在大同待几年呢?我瞧着……他一个人在那边,还带着孩子,实在叫人不放心,不如想法子将他叫回京城来,不论什么官职,先做着就行了。他在我们身边,我们要给他说亲事,也方便些。他续娶是早晚的事,那不如就早些娶了吧?”
秦柏淡淡地道:“他若一辈子都改不了那糊涂轻信的毛病,做什么都不能成。京城的水比大同更深,他哪里经得住?还是让他继续在外头历练几年吧。至于续娶……”他轻哼了一声,“他都不急,我们有什么好着急的?”
牛氏暗暗叹息,对小儿子也有几分不满。但丈夫明显有更多的不满,她当然不会在这时候火上浇油,便转移了话题,说起小儿子在大同的住处太狭小,既然要打发人过去,还是要换一处更大些的宅子才好,云云。
这些秦柏并不放在心上,回头在给小儿子的家书里多嘱咐一声就行了。他眼下想的只有一件事:“我近期打算南下回一趟江宁老家。你随我一块儿去。但这件事我们先别跟其他人说,连含真你也别透露。平哥那里,我会去跟他说。你先带两个嘴紧的人,把行李收拾出来。我们兴许要在那边待上几个月。”
牛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什么?去江宁干什么?”
“去祭祖。”秦柏眼下并没打算说实话,“总要把你和两个儿子,还有含真、梓哥儿他们的名字记到族谱上才行。况且我们还不曾到父亲与母亲坟前去上过香,也该将礼数全了才是。”
这话虽是正理,但秦柏决定得太突然了,让牛氏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问秦柏:“那我们什么时候走?长房盘账好象已经差不多了,总要分了家再走吧?不然这事儿筹备了这么久,你忽然就说要走人……”
秦柏想了想:“也罢,你回头暗示一下仲海媳妇吧。他们盘账也盘得够久的了。不管私下有什么勾当,能早一日分家,还是早一日分家的好。夜长梦多,些许小利,就不要太过计较了。”
牛氏惊讶地看着丈夫,心中一片茫然,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窗外的秦含真同样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祖父怎么从宫里出来一趟,就忽然说要回老家了?难道是皇帝跟祖父说了什么吗?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传闻
秦柏的要求令秦含真与牛氏同样惊讶不已,但他似乎并不想多加解释。秦含真心痒痒的很想进屋去问一声为什么?但又怕暴露出自己在偷听的事实,会被祖父祖母责备,只能强行按捺住心头的冲动。
牛氏素来对丈夫都是十分信服的,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但秦柏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去追问了,犹豫地答应下来,便决定明日就去松风堂寻许氏说话。
接着他们就开始讨论起该派哪一位嬷嬷去大同为好。牛氏觉得卢嬷嬷为人细心,做事周全,待人又和气,还很会照料孩子,让她带一房家人去大同就好。最重要的是,牛氏认为卢嬷嬷人比较聪明,三房这边的下人,有谁胆敢在她面前耍小心机的,就没一个能逃过她的法眼。秦安那边,金环品性未明,何氏也是个难缠的,需得有一位眼明心亮的人去掌事才好。
秦柏点头:“也好,卢嬷嬷是内务府出来的,让人去问一声,看她是否曾经做过女官?若是身上有品阶,日后在大同那边帮忙打理内务,与人礼尚往来,也不至于太过失礼。”
接下来的话,秦含真就觉得没必要听下去了。院门口那边也传来了动静,去取晚饭的丫头们回来了。她连忙退后几步,躲到窗的另一头,然后直接腰身,装作刚刚走回来的样子,笑嘻嘻地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祖父,祖母,我能进来了吗?”
吃过晚饭,秦含真回了明月坞。她私下告诉青杏:“你担心的事儿,我已经跟祖母说了,她心里有数的。”
青杏已经听到了风声,笑道:“是,有卢嬷嬷在那边坐镇,即使那金环是九尾狐狸转世,也成不了气候!”
夏青捧着茶盘走了过来,给秦含真端上一杯热茶:“姑娘,二姑娘从盛意居回来后,好象有些沮丧。四姑娘方才过去安慰她了,也不见效。不知怎的,四姑娘反而哭起来了。”
秦含真讶然,忙起身过去正屋问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秦锦华去求母亲姚氏,想把秦锦春留下来给自己做伴,姐妹俩在分家后继续在一块儿上学,最好是秦锦春直接住进明月坞来,就象现在这样,不随二房的人搬走。
姚氏怎么可能会答应?她虽然疼女儿,但心里还是明白,婆婆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二房彻底从承恩侯府赶出去,出一出这近三十年来所受的气。秦锦春是二房的孙女儿,她留下来了,以什么名义?贸然去跟二房的人提,还不知道二房会提什么荒唐条件呢。再说,秦锦春眼下瞧着还是个懂事孩子,但毕竟只有七岁,日后会长成什么性情,还是未知之数。姚氏觉得,女儿若缺少玩伴,有秦含真也就够了,这才是真正能信得过又值得亲近的好姐妹呢。若觉得秦含真一个人不够,那就给女儿多添几个小丫头做玩伴好了,或者让她多与姚家的表姐妹们来往也行。
秦锦华很难过,她一向习惯了母亲对自己有求必应,没想到这回就碰了壁。她还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毕竟她在秦锦春面前是打了包票的,结果如今却没能做成,太丢脸了。
她回了明月坞就一直窝在屋里不肯见人,丫头们关心她,去问她怎么了,她还想发脾气,急得描夏她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样的事自然瞒不住暂住东厢的秦锦春。她弄清楚事情起因后,跑去安慰秦锦华,觉得很愧疚:“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三个房头分家是大事,怎么会听我们这样的孩子胡闹?好姐姐,你就别生气了,要是为了我,跟二婶闹起了脾气,叫我如何过意得去?”说完她就哭了起来。这回轮到秦锦华慌了,忙忙抛开自己的那点小情绪,反过来去安慰堂妹。
秦含真到了正屋,听描夏她们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笑着对秦锦华与秦锦春道:“你们还真是要好,从前倒不觉得你们这般亲近。四妹妹才搬过来几日?你俩就跟亲姐妹一样了,倒显得我和你们不是一国的。”
秦锦华嗔道:“你就会在这里说些怪话,还不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四妹妹留在家里,你不是也赞成?如今母亲不肯答应,那怎么办呢?”
秦含真说:“你先别急,最要紧的是别为了这件事跟二伯母吵起来,那只会让二伯母更生气,对四妹妹更没好处。分家不是一日半日能办成的,二房就算分了家要搬出去,也得先寻好了宅子,打扫整理过,再挑个吉日,才会搬走。我看这没半年功夫都办不了。半年后,才过完年,天儿正冷呢,搬家太不方便了。等明儿春暖花开的时节,说不定天气又略嫌潮湿,二房觉得不是合适的时间。再往后,天儿就该变热了……”
秦锦春打断了她的话:“照你这么说,我祖母和父亲母亲岂不是一年都搬不出去?”
秦含真笑道:“谁知道呢?我只晓得这事儿不必着急。二姐姐一次说服不了二伯母,那就以后寻个她心情好的时候再去劝,也可以从大堂哥,甚至是二伯父那边下功夫。要是连大伯祖母、二伯父他们都点头了,二伯母又怎会拒绝呢?”
秦锦华眼中一亮:“这话有理。”她拉着秦锦春的手道,“平日你与我一起到松风堂去,祖母挺喜欢你的,总说你懂事,心宽,是个生来有福气的女孩儿。我们去求一求祖母,她一定会答应的!”
秦锦春有些犹豫,秦含真笑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