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第362页

,还是婶婶治家有方。”林凡怕老婆是出名的,林凡这会儿是有了年岁,据说年轻时武功很不怎样,之所以有如今成就,都是被他媳妇给捶出来的。林夫人是有名的武功高手,正宗武当传人。
见冯飞羽掖揄他,林凡哈哈一笑,并不介怀,笑道,“你们小年轻不知道,家有悍妻,乃是福气。”说着,林凡一摆手,“跟你个光棍儿小子,说哪门子夫妻啊,说了你也不懂。”
林凡看完彭大郎的调查文书,道,“我观彭大郎这几场战事,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果然不愧是经年老将,冯飞羽颌首,“若所料未差,李九江应在彭大郎身边。”
林凡道,“杀人不死,当真是后患无穷。”
冯飞羽这才问起当初林凡破盗匪之事,林凡想了想,道,“湖广一直匪患不靖,我清缫的匪类也多了去,不知你说的哪一拨。”
冯飞羽将自己的怀疑与林凡说了,“江行云的话,向来是真真假假,但我寻思良久,这几年,怕是南安侯与李九江等人就是躲在湖广的。他们躲在湖广想发展势力,隐为盗匪最为便宜。将军你军中多有收编匪类,此次自襄阳到豫章,屡遭刺杀,未尝不与军中细作有关。”
林凡一拱手,正色道,“谢元帅提醒,老臣还真是疏忽了。”
冯飞羽道,“将军心下有数就好。”
林凡见冯飞羽仗义,与他道,“这事我自会细察,倒是你,该给陛下上封表章,说一说眼下的事,叫陛下心里有个数,别误会了你。”
“我已上了。”冯飞羽道。
林凡道,“那就好,我明早便带人回守襄阳。”
林凡还替冯飞羽在穆三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结果,第二日,林凡尚未起身回襄阳,靖江的旨意便到了,调冯飞羽回靖江任职,至于任什么职位,旨意上没说,由赵斌接手三军统帅一职。
林凡情不自禁的看穆三一眼,穆三正含笑的望向一身银甲、英姿勃发的赵斌,林凡再看冯飞羽,冯飞羽一脸平静的在与赵斌说话,赵斌待冯飞羽明显没有上次接掌冯飞羽的军队来得客气,此次冯飞羽为一军统帅,竟将他闲置驻边,赵斌身为驸马,且年岁正轻,未尝没有不满,此次面儿上就带了些个出来。赵斌叹道,“本帅三辞帅印,陛下只是不允,还请冯帅见谅。”
冯飞羽笑笑,“江山是陛下的江山,帅印是陛下的帅印,陛下要给谁,是陛下的自由,何需我见谅。”
赵斌十分恳切,“冯帅切莫因此怨怼陛下,实是冯帅父亲亲自上书朝廷,要冯帅回家滴血认亲。”
林凡听这话不像,道,“真是荒唐,那不过是闽王方特意传播的谣言,陛下何等圣明,怎会听信这等谣传!阿斌你可不好胡说,诽谤陛下,罪在不赦!”
赵斌微微笑道,“陛下素来圣明,倒是不信此话的。奈何冯先生听不得流言纷扰,要冯帅回王城,一证清白。原是冯氏家事,因冯帅官阶,冯先生一封奏章递到朝堂,冯先生毕竟现在还是冯帅你的父亲,陛下无法,只得让冯帅暂时回家了。”
冯飞羽淡淡的看赵斌一眼,道,“不论我姓李姓张何人骨血,依我冯飞羽的本事,谁做我爹都是他的福气。咱们为将之人,只要自己有本事,倒不怕爹不祥,怕就怕生个儿子是赵括,才是辱没先人哪。”一席话刺得赵斌脸色胀红,冯飞羽转身离去。
五皇子一方接到冯飞羽离职的消息,委实是欢欣鼓舞了一回,同时,大家对于江行云的手段也是佩服的紧,同时,心有戚戚: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哪。一不留神,给你换个爹。

☆、第292章 交锋离职之中章

  时人重血脉,不要说给三军统帅换爹了,就是给路人甲换爹,这也不是易事啊。
但,江行云就做到了。
不得不说江行云手段出众,但同时,也得说,冯飞羽大概真的上辈子不修,才修来这么一个爹。
因冯飞羽的身份地位,江行云针对冯飞羽的计划一直不大成功,就譬如江行云苦心炮制的两封告靖江书,就是为了离间冯飞羽与靖江王的君臣关系,以使靖江王闲置冯飞羽。结果,双方大战时,靖江王仍是破格启用冯飞羽为帅,然后,好容易打下的赣地,半年时间便失了豫章、鄱阳二州。更不必提冯飞羽大破闽安城,连五皇子都险丧命于他手的事了。
以往那些离间不成功,主要是靖江王与冯飞羽都非蠢人,纵二者关系不佳,但该用冯飞羽时,靖江王不会不用。
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江行云九死一生,被南安侯救回来,立刻敏感的抓住了千载良机。
这次的离间对象,是个蠢人――冯飞羽的爹,冯秉忠,冯先生。
冯先生平生有两大爱好,一则玩儿女人,一则打卦算命。这样的人能生出冯飞羽这样的儿子,不得不说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不过,可能上辈子烧高香时心不虔,冯先生还真没从这个儿子身上享受到什么好处。冯先生非慈父,很不幸地,冯飞羽也非孝子。自冯飞羽功成名就,冯先生就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就怕哪天冯飞羽跟他算一算总账。当初,冯飞羽自前线离职,冯先生就很在家里欢欣鼓舞了一回,觉着这孽子可算是得了报应。谁晓得,未得冯先生欢欣几日,冯飞羽升任三军统帅,官阶更胜从前,让冯先生很是遗憾,只觉天地无眼,怎令这等孽障升职加薪!简直能把冯先生呕出三斤老血来啊!
终于,又给冯先生等来了机会。
流言就是这时传到冯先生耳边的。
江行云掩去靖江王偷她弟的事儿,只说她弟丢失多年,终于找到了,唉哟,原来就是冯飞羽啊。这其间,当然还是有很多故事的,譬如,当年冯先生将与他八字不合的儿子扔到农庄不闻不问,有那么一日,孩子三岁的时候吧,生病死了。农庄管事怕担责任,怕主家怪罪,只好在外买个孩子充数,反正主家也没特意关照过小少爷,就这么混巴混巴混巴过去了。这个被买的孩子是谁,就是当初宋大将军丢失的儿子,是她江行云的弟弟的啊!而且,江行云还在流言中提出证据,冯家自来是文官家族,何来会打仗的人?再看冯飞羽,怎么看都是武官家的血统啊!
反正,传到冯先生耳朵里的流言就是如此。
冯先生一听这流言,两只肿泡眼瞬间亮了,再加上爱妾一个劲儿的嘀咕,“事关骨血,可不是小事。”
冯先生先是被枕头风吹歪了脑子,但依冯先生的性子,且因以前吃冯飞羽收拾吃多了,故而,此番颇为慎重。于是,他决定要问一问大仙再做决定。这一问不要紧,又问出了冯先生当年心事,冯先生道,“近来时觉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妨碍?”
说来,冯先生的信仰与大皇子是一样的,冯先生的信仰也是紫姑。找来惯用的道人,该道人颇有神通,平素最擅请紫姑上身的,该道人请冯先生将心事写在黄纸,道童铺好沙盘,沙盘一侧放一支铁笔,待冯先生把心事写好,道人看都不看,食中二指夹着冯先生叠好的心事纸在空中随意晃了两下,只见那黄纸哄的一声,无风自燃,就道人这一手,冯先生看大半辈子了,每次看时都觉十分神通。待黄纸燃尽之时,道人忽地一声呻吟,顿时浑身乱颤有如筛糠,就见沙盘上一支铁笔仿佛被一支无形的手扶了起来,请注意,这笔没用人扶,自己站起来的,而后,忽忽悠悠写下了一句话:大凶,必远离之,方得平安。
然后,那笔啪的一声倒在沙盘内,但先时写的那句话,冯先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冯先生顿时骇的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地上,而后抄笔写了第二张黄纸。然后,紫姑又给了第二句箴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冯先生的脸色更不好了,连与道人朋友交流一下心事的心情也没了,命人奉上银两,送走了道人。
如此,枕头风吹着,紫姑这里又给了箴言,冯先生始下定决心。不是说流言传得多么有鼻子有眼,就是冯先生想一想,也觉着冯飞羽不像自己儿子。先看相貌,冯先生现下不必说,一把年纪,年老色衰,其实,冯先生年未老时也没什么色,那相貌,也就生在官宦之家,好衣裳穿戴着好饰物佩带着,养尊处优的长大,勉勉强强算个路人甲。冯飞羽则是直鼻薄唇,长眉凤眼,就像冯飞羽自己说的,单论卖相,他也属于热销型的。俩人从相貌比较,那是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而且,冯先生马马虎虎七尺有余(一尺23CM左右),冯飞羽则是八尺往上,直比冯先生高一头,身量修长伟岸,尤其近来冯先生沉迷酒色,还养出一肚肥膘,俩人走在一处,倘不知情的,当真没人能慧眼的看出这是父子来。更不必说个人本领了,冯先生是靠分家分得的祖产过日子,冯飞羽是家族支柱。以往,多少人暗地里都说呢,歹竹出好笋,破窑出好瓷……以上种种,都展示了冯先生与冯飞羽之间巨大的个体差距。
所以,当有关冯飞羽身世的流言产生后,多少人暗地里风言风语,纵有些看笑话说闲话的,经过把这父子二人一番对比后也说,“还真是啊,就姓冯的那德行,怕也生不出冯将军这样的儿子来。”从头发丝到脚趾根都没一点儿像的。
大家说说闲话,看看笑话则罢,整个靖江王城也没料到冯先生能写封怀疑冯飞羽血统的奏章,然后递到朝堂上去啊。
靖江王一见这奏章,脸都黑了,冯族长更不必说,气得浑身颤抖,急道,“臣身为冯家族长,以性命担保,家族再无如此荒廖之事。飞羽因为陛下所倚重,故此,近一二年来,非但东穆闽王那里忌惮他,再有诸多嫉闲妒能之辈,故此闲话不断,今又有此无稽之谈,且舍弟糊涂,王城人所共知,今拿着糊涂人做刀,无非是诟病飞羽声名,使得陛下调回大将,好遂了闽王心意罢了。不知幕后之人与我朝廷何等血海深仇,用此歹毒之计,蒙敝圣听,构陷大将。”心下已恨不能把弟弟活剥了皮。
当然,如果冯飞羽有个说得上话的岳家,冯先生也不至于敢写奏章直接拿到朝堂上去丢人现眼,可惜的是,如果冯飞羽真有个顶用的岳家,当初也不会一出生就能冯先生扔到庄子上去。这里面故有冯先生糊涂,未尝没有冯飞羽母族无人的原因。说来,冯先生以往无官无职,他这官儿,当初还是冯飞羽立下汗马功劳,靖江王赏的。
冯族长这话说得很正确,奈何这是朝堂,立刻便有御史道,“冯大人虽为一族之长,到底只是冯元帅的伯父,今有冯元帅父亲在畔,还是问一问这位小冯大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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