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各种布置,安夫人道,“除非前线败退,否则只管放心,闽安城必定安然无恙。”
江行云不与安夫人客气,“那我便将殿下安危托付于夫人了。”
安夫人正色,“原是我分内之责。”
江行云临走前还对五皇子的安危做出了安排,当然,悉数征得五皇子同意的。因为,江行云要带走五皇子的车驾仪仗,以及五皇子常用衣裳饰服,江行云道,“臣会找一位与殿下身量相似之人假扮殿下,待臣走后,还请殿下暂且忍耐,不要外出。”
五皇子对军略素来配合,以前他还配合柳扶风计策带着老婆孩子跑路过,这种不能出门啥的,虽有些闷,但并不困难。五皇子道,“只管放心过去,我这里不必担忧。”
为何冯飞羽在点评双方将领时,己方只提了林凡,五皇子系只提了李宇,并不是双方就没其他将领了,实际上,双方不错的中低阶将领也不少,只是,能叫冯飞羽一提的,皆是有名将之资的将领罢了。
江行云并不在冯飞羽的点评名单之列,倒不是冯飞羽认为江行云不值一提,实际上,便是冯飞羽也得承认,能杀了赵阳的,哪怕真是一条鱼精,也足以载入史册了。冯飞羽之所以不点评点行云,是因为冯飞羽并未将江行云视为将帅一流。
在冯飞羽看来,江行云更偏于斥侯一流人物。
这样的人,原该隐踪匿迹,不显身不扬名的才好,如靖江王手下密探头子,无不如此。偏生出了个江行云,江行云并不张扬,只是她做的事,纵不张扬也十分有名气了。
冯飞羽虽高傲,寻常人不入他目。但他有个好处,他看人,端看值不值得一看,至于性别为女还是为男,于他眼中,并无差别。故而,冯飞羽未小看江行云半分。故而,在调林凡入豫章时,冯飞羽还特意命人传话给林凡,必要小心自身安危,不要步了赵阳后尘。当然,最后一句颇是委婉,但也就是那个意思了。
就这样,林凡这一路都是没有半点顺遂,坐船船沉,过山山塌,林凡能一路平平安安的能兵临豫章,他都觉着是自己年下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比较灵验的原因。
商月都为林凡捏了把冷汗,道,“林大将军到底领兵多年,经验老道。”没着了鱼精的道。
商月这里刚松了口气,斥侯营就亲自送来江行云奉闽王来前线督战的消息。商月顿时脸都绿了,这,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俺,俺们将军可是打算绕道去生擒闽王的,你丫怎么到前线来了?
商月身为冯飞羽心腹中的心腹,自然知道冯飞羽的盘算。此际,斥侯营的消息奉上,冯飞羽看过后将密奏压在案间,道,“再去查!”
“将军的意思是……”这次的斥侯营非军中所属,乃是靖江王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干将叶司南。只是,叶司南与冯飞羽合作时日尚短,不大了解冯飞羽的脾性。
“我要具体数据,查一查鱼精带多少人护送闽王来军前。”
叶司南立刻命人传来探得此消息的斥侯,那斥侯禀道,“护送闽王的军队不少于一万五千人。”
冯飞羽问,“这人数是如何算的?”
估计敌方人数的方式有很多种,从旗帜数目啊,行军扎营后留下的灶眼的数目啊,以及马匹留下的米田共的数量估算啦,都是专业范畴。
那斥侯果然道,“小人统计过闽王军队留下的灶眼的数目。”
冯飞羽看他道,“看来你肯定熟读过减灶增兵的故事了。”
冯飞羽这话,叶司南微微色变.冯飞羽提的减灶增兵,是史书上极有名的庞涓孙膑之战,故事发生在有名的围魏救赵的过程中,孙膑便是让士兵减少扎营后的灶眼数,让庞涓上一大当,最后连命都丢了。这事儿,略读过些史书的人都知道,起码叶司南是知晓的,不过,这位斥侯兄弟便没明白冯元帅的意思,实在是,这年头儿,不要说军中,平民百姓之家也鲜少有人念书识字的,更不必说通读史书啥的了。
叶司南见冯飞羽为此不满,当即道,“此事既十分要紧,属下亲去查探。”
冯飞羽微微颌首,“一定要查明大致数目。”
叶司南带着手下退出中军帐,商月方道,“将军是说,鱼精用了障眼法?”
不管是不是障眼法,江行云到前线之前,战事已是一触即发。
整场战事自豫章起,林凡带兵逼至豫章,但关键是,豫章现下不是你靖江地盘儿啊,现下是五皇子的地盘儿啊,由李宇率兵驻扎。林凡率大军而来,李宇也没客气,与此同时,江行云到前线之时,正赶上冯飞羽亲率大军,直逼柳扶风中军大帐。
因为江行云奉“闽王殿下”前来,将士们士气大振。江行云站在高处,与柳扶风一并观战,这样的距离,哪怕江行云目力不错,也看不清冯飞羽是哪个的。但,冯飞羽所率靖江军那种如蛟龙出海般一往无前的气势,江行云道,“哪怕早见过冯飞羽领兵,每次见时都会令人心动神摇。”
柳扶风淡淡纠正,道,“现在是冯元帅。”
江行云不以为然,“他这元帅,倘靖江战事不利,还能继续做下去。要真顺顺利利的,怕他倒霉的日子也近了。”
柳扶风望江行云一眼,“这一仗倘是输了,咱们倒霉的日子总在他前头。”
江行云回望柳扶风,早春的风犹带几分料峭之意,却又有几分春日即将到来的和软,春风吹散江行云额前流海,江行云微微颌首,说了声,“哦。”转头继续观战了。
☆、第285章 交锋之战事二
叶司南身为靖江王心腹,能被派到柳扶风身边掌斥侯营,其侦察能力显然非属下能比。
在江行云与柳扶风汇合当日,叶司南就回来了,细禀冯飞羽,“江行云奉闽王至前线所带兵马不超过三千人。”这种侦察结果,叶司南也是一脑门子的汗,不知先时冯飞羽如何看出不对来的。
冯飞羽很满意,心下忖度一番,鱼精干得就是阴谋诡计的买卖,叶司南说三千人,不,鱼精所带随从不会超过两千人,难为她怎么弄出上万人阵仗来的。两千人马,呵,两千人马护送的,绝不可能是闽王!冯飞羽吩咐叶司南,“将前番所探,写封密折送至靖江。”
叶司南面露为难之色,这不是故意蒙蔽陛下么。就听冯飞羽继续道,“今日所探之事,不要再跟第三人讲。”
见叶司南没有立刻应下,冯飞羽淡淡瞥他一眼。
叶司南到底军中出身,正色道,“是。”
冯飞羽并不是有意要瞒着靖江王,只是打仗的事,不容有半分轻忽。当初闽王为求一胜,还叫永定侯装死来着,那会儿东穆朝廷上下可是都认为永定侯是死了的,连永定侯自己家都上上下下披麻戴孝的办丧事。闽王瞒得何等严密,可见一斑,连穆元帝都瞒着没说。这就是战争,机密之事,不可传第三人耳。
靖江王当然不会将机密事乱说,事实上,冯飞羽不让叶司南详实禀告靖江王,防的也不是靖江王,冯飞羽防的是邱侧妃。邱侧妃一向喜欢插手军政之事,靖江王对其宠爱非常,当然,邱侧妃对他冯飞羽向来客气,就是说话也十分公允,就是邱侧妃本身的政治水准,冯飞羽也是认同的,毕竟先时穆三离间东穆太子与南安侯一事办得十分漂亮,那便是邱侧妃的计谋。冯飞羽也相信,哪怕邱侧妃知道什么军中机要,也不会乱说。但,当大家都认为自己不会乱说的时候,事情往往就这样传播了出去。鱼精可不是傻的,她都有本事刺杀赵大将军,刺探情报之类的事,想来也不在话下。冯飞羽身为三军主帅,自然要小心。
只是,冯飞羽这边小心了,靖江王接到江行云奉闽王去前线的消息,不禁有些微微担忧。当初,冯飞羽可是信誓旦旦的说,闽王必会留在闽安城的。如今闽王去了军前,那么,冯飞羽当初的计量岂不是就不成了么?
邱侧妃看靖江王忧心,宽慰他道,“冯将军向来骁勇善战,倘能力破闽王中军,活捉闽王,也是大功一件。”
要是能被这话宽慰了,靖江王也就不是靖江王了。靖江王将密折合上,道,“谈何容易。柳扶风同样是当世名将,他虽不良于行,不能率军出战,但有闽王在军前,闽王方定是士气大涨。”
“这才开打,陛下何须这般忧心。若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叫三郎代陛下去军前看看,好坏如何也就知道了。”说完这话,邱侧妃叹道,“按理,闽王那边儿,闽王都不惧危险亲去军前,咱们这边,当是太孙前去方好。只是,军前不比别处,太孙身份不同,不好涉险。且闽王也不过一藩王,倘叫太孙去,倒显着抬举闽王一般。三郎未曾分封,也是陛下之子,身份上与闽王倒还对等。只是一样,他去是去,陛下必要叮嘱他,就是去了,看看也罢,军中之事,不许他伸一根手指。这打仗,最怕不懂装懂,冯将军乃宿将,纵战事不若冯将军所料,心中必已有应对之策。我就担心,他仗着身份对冯将军指手划脚,好心误大事。”
略缓一缓,邱侧妃道,“这几年,闽王能顶住冯将军,拿下赣地,难道是闽王懂得领兵打仗么?并非如此。闽地大将军一直是柳扶风,闽王可贵就可贵在敢放开手让柳扶风行事。在军略上,三郎不及冯将军之万一,让他去,是让他帮着鼓一鼓士气,且,人家藩王都亲去军前了,咱们家的皇子们难道就不及东穆藩王了?这也是个机会,叫孩子们去看看,也能明白江山来之不易呢。”
这套话说出来,邱侧妃简直就是贤良淑德,明白事理的典范。事实上,邱侧妃能说出这席话,她虽有些自己的私心,但在事情的判断与应对上,一直是保持在一流水准的。靖江王与邱侧妃这些年的感情,此时却是犹豫了,邱侧妃道,“陛下是担心三郎一直与冯将军不睦吧。”
靖江王道,“冯飞羽此人,才干不消说,性子上却是不大好相与的。”
邱侧妃一笑,为靖江王续了热茶,道,“自来有才华的人,哪个能没自己的脾性呢,多包涵些也就是了。三郎虽有些傲气,一向也识得轻重。其实,我想让三郎去,也是有我的私心。”
邱侧妃叹道,“太孙以后是要承袭江山的,三郎这孩子,因有些小聪明,陛下又偏爱他一些,后来太子之事……哎,多少小人为此谣言诟谇呢。虽说清者自清,可这世道哪有这般简单,咱们做父母的,就得为孩子多考虑一些。我总想着,还是得叫三郎跟太孙多亲近方好,本也是亲叔侄,皆因小人离间,方略有疏远。倘大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