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对做父母的,更是痛彻心扉,倘不是直接病倒,俩人说什么也得进宫找穆元帝评一评理不行。
好在,俩人虽病倒,倒还支撑的住。支撑不住的是寿安老夫人,这位老太太在闻知孙子给太子鸩杀之事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就此去了。
寿安老夫人咽气,这可是大事。
这位老夫人是穆元帝嫡亲的外祖母,胡太后的亲娘,哪怕人品不咋地,身份在这儿,她这丧事,可不能简办啊!尤其在皇家对不住承恩公府的时候。
胡太后听说亲娘死了,这死因还与亲孙子有关,这么虐心的事叫胡太后赶上,把胡太后给伤的,恨不能自己也随老娘去了,倒不用留在世上受此心灵折磨。胡太后是见天儿的哭啊,与儿子哭完与闺女哭,与闺女哭完与妃嫔们哭,就是见着进宫请安的皇子妃们,也要哭一鼻子。哭的词儿都是一样的,“太子可不应该啊,那是他表哥啊,他咋这样狠心哪!南安死的冤啊!”
直哭得太子妃都想上吊去。
皇家心有愧疚,故而,寿安老夫人的丧仪颇为隆重,穆元帝与胡太后都亲临致哀,死后哀荣,不过于此。
谢莫如也去了,她一人去的,没带孩子们。至于“五皇子”,还在府里养病呢,自然是不能到场的。
谢莫如去承恩公府,倒不是为了祭奠寿安老夫人,这老婆子有什么好祭奠的呢?谢莫如是去找文康长公主的,文康长公主这些天都是在宫里陪侍胡太后,等闲见不着。谢莫如料得文康长公主必要去承恩公府的,就去承恩公府等文康长公主。
文康长公主忙的都憔悴了,要是别个人,她真不愿意见。不过,谢莫如说有事相商,文康长公主还是给了谢莫如一个面子。谢莫如邀文康长公主同乘,谢莫如也没寒暄,直接道,“现下因南安侯死迅,我看朝中人心颇是不安。人固有一死,倒是南安侯,死的颇为不是时候。”
文康长公主听这话脸都黑了,什么叫死的不是时候,难不成死活还能挑时候?
不待文康长公主翻脸,谢莫如继续道,“明显靖江王散出这消息就是为了扰乱朝廷军心的,此事,是真是假都未确定,咱们朝廷倒是实在,南安侯尸身未见,太子仪驾未归,怎么就能将反贼的话当真了呢?”
文康长公主立刻没有翻脸的心了,她看向谢莫如恬淡的脸孔,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假的。”
谢莫如道,“是真是假有什么要紧,只要现在不是真的,就足够了。”哪怕是真的,现下也不能认啊!朝廷此次反应失灵,实在是太子先时做下的事太不留余地,故此,人一听,就觉着,这事儿还真有可能是太子做的!
文康长公主十万火急的进宫同她哥说去了,穆元帝沉声道,“这也有理!”
文康长公主素来不令人吃亏的,道,“老五媳妇倒是个细心人。”
穆元帝没说话,他心烦的事多着呢,靖江一起兵,江南几封战报都不大好,更为关键是,太子还在江南!
朝廷翻脸也挺快,而且,朝廷有专业人士,接着就有一匹自江南来的快马,送来南安侯的表章,上面南安侯自陈闻受反贼刺杀,身受重伤,一时动弹不得,皆因太子命人悉心照顾,方得平安。因获悉反贼以此诬陷太子,南安侯心下焦切,上此表章,以证太子清白。
好了,南安侯没死,大家终于放心了。
倒是宫里胡太后更伤心了,继续与儿子与闺女哭,“你外祖母死的冤哪。”倘早知道南安侯没事,亲娘就不用死了啊!
太子妃:还好,太子清白了,她也暂把上吊的心收了。
☆、第248章 交锋之十
朝廷的反应,非但表现在在“南安侯的奏章”上,还表现在于对靖江王的舆论攻击上,靖江王你啥出身啊你,你根本不是世祖皇帝的儿子,你也不姓穆,先帝看在同母兄弟的份儿上,封你亲王,给你藩地,你就这样狼子野心的!
穆元帝手下的笔杆子部门――翰林院这些天啥都没干,就天天骂靖江王了。骂得好的有赏。穆元帝也没忘了剥夺靖江王的亲王身份,当然,靖江王为谋反都准备几十年了,准备的更为充分,人家早说了,不再做东穆亲王,人家自有身份,人家把自己亲爹包装成前朝末年江南王后裔,靖江王自称江南王嫡系后人,人家现在也不做靖江王了,人家自称江南王。
你说把穆元帝气得,怒骂,“真是养不熟的野狗,先帝何等样待他,竟养出这一条忘恩负义的好畜牲!”一面痛骂靖江王,一面还得加强帝都防御。
更让穆元帝怒发冲冠的是,靖江王非但给自己改了家门,给东宫寻了个鸩杀南安侯的错处,他也没忘了给穆元帝扣个帽子,靖江王给穆元帝找了个千年之后也洗涮不清的错处,鸩杀辅圣公主!
靖江王说的有理有据,辅圣公主过身之时,年不过四旬,一向身康体健,属于暴毙。而且,辅圣公主过逝后,穆元帝曾派人清洗辅圣公主府。
辅圣公主过逝的原因,哪怕史官记载是病逝,哪怕辅圣公主真就是病死的,不要说现在有靖江王光明正大提出疑异,哪怕千百年后,后人看到这段史实,也有无数人脑补出无数脑洞。
但,靖江王此时此刻说出来,无疑是击中了穆元帝的痛处。
穆元帝反应也不慢,以慈恩宫名义举行宴会,文康长公主亲自携谢莫如出席,胡太后是死憋着自己,才能对着谢莫如那张愈发肖似婆婆复生的脸上硬生生的憋出几丝笑意来。
胡太后一脸僵硬的亲切,硬着嗓子招呼谢莫如,“我的儿,你可来了。快来,我叫人备了你爱吃的点心。”
能入慈恩宫正殿的,自然都是皇亲国戚、公府侯门、超品大员家的诰命们。大家谁不知道谁啊,故此,给胡太后这一嗓子闹得,都有些寒。
谢莫如与文康长公主过去,敛衽一礼,笑,“您老可别这么装了,我怪不习惯的。”一句话说得胡太后都不知要摆什么面部表情了,她是得了儿子与闺女的双重叮嘱,断不能给谢莫如难看的。因此事上升到国家大事的层面,胡太后为给儿子分忧,哪怕死忍,也愿意忍的。结果,她老人家强忍郁闷给谢莫如好脸,偏生谢莫如不按理出牌。要不是这些人在,胡太后就得问闺女一句,当时咱可不是这样说的啊。姓谢的明显拆台,我可咋办哪?这姓谢的是不是要给自家皇帝儿子添麻烦啊!胡太后正胡思乱想,谢莫如根本没再理胡太后,自己顺势坐在文康长公主下首,笑与几位公主道,“今天是有事要同大家说说,姐妹们让让我,我就坐这里了。”
谢莫如坐的原就是长泰公主的位子,长泰公主何等人,何况她一向与五皇子府亲近,一笑道,“咱们都是一样的,今儿你就替我服侍姑妈,我顺带偷个懒儿。说来,我还得谢你。”
谢莫如转而看向满室诰命,道,“我这个人,有话喜欢说在前头,要是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简直饭都吃不下。”接过宫人捧上的茶,谢莫如呷一口,颌首道,“说来,我还是在太后娘娘这里头一遭吃茶,往日来,总要与娘娘拌几句嘴的。这倒没什么,人与人么,天生的,有些人,天生就性子相合,有些人,就是不投缘。我与太后娘娘,怕就属于后一种。我还听说,是我生得与世祖皇后有些像,太后娘娘见着我,仿佛见着婆婆复生,故此不大自在,不知是不是真的?”她还问胡太后了。
胡太后论智商论机伶,那是差谢莫如三座山去,她哪儿会互动啊,吱唔一时,胡太后只得说了实话,“是有些像。”
大家都觉好笑,气氛也便好了些。
谢莫如笑,“太后娘娘就是这样的实在人,她有什么说什么,喜怒都在脸上。不过,这些年,该给我的东西,该给我的赏赐,太后娘娘从没少过我一分半毫,陛下更常有厚赐。这当然不是我做皇子妃做得多么出众,嫂子弟妹们都在这儿,我也不好给自己脸上这般贴金。陛下厚待于我,所看的,无非是辅圣公主的面子罢了。”
“说来,陛下待我实在厚重,我记得小时候去宜安公主府吃年酒,我与永福皇姐年岁都小,一时说不对付,还在宜安公主府里吵了一架。陛下知道我们拌了嘴,还命宫里于内侍送了我一只百灵鸟,后来我说,唉呀,其实我也喜欢鹦鹉,陛下却不肯送了。我那时小,还想着,什么时候再从陛下那里要只鹦鹉来,后来年纪渐长,倒就把这事儿忘了。”
“彼时年纪小,未曾深思。现下我也为人父母了,经的事多了,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要依我的性子,有人跟我闺女吵架,我不去拉个偏架帮着闺女吵几句就是好的,哪里还会给她鸟雀啊?后来才知晓,陛下待我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究根结底,还不是因我的外祖母么?当年,外祖母待陛下好,陛下自然会这份遗泽用在我这里。”
“就像在座的各位,祖上与太祖皇帝开创江山的,现下也都是公府豪门,朝中大员,可想一想我们的祖上,有哪一家没有先人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的。我们的先人有功于社稷,所以,我们现在得以共享江山,子孙富贵。这些,不是白白得来的,一样是先人遗泽。”
“当然,也得有良心的皇帝才能记得我们的先人曾为江山付出过什么,陛下是个有良心的人,先帝也是这样的人。”谢莫如就有这种天生的政治才能,她似闲谈般将往事娓娓道来,既不乏些琐碎小事,又能将话题引至国家大义上。甭看老穆家才是土鳖皇帝第二代,在座的诰命们却多有世族出身,大家忍了这些年慈恩宫的不着调,哪怕文康长公主比慈恩宫强些,但文康长公主论起政治风度,较之谢莫如也多有不如。谢莫如只要不翻脸,这种政治风度,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完美,她对于气氛的调节,对于话题的把握,绝对可以跻身于一流的政治好手。谢莫如先说了穆元帝对她一向的照顾,接着又说到太祖皇帝与诸勋贵开国时的艰难,有了足够的铺垫,她方转入正题。谢莫如身子微微斜签的坐着,双手自然的叠放在膝上,眼神淡定的扫过这满室诰命,道,“按理,先帝与辅圣公主是世祖皇帝的骨肉,靖江王不过是先帝同母异父的弟弟,就像靖江王说的,他是前朝江南王的后人,这原也不差。只是,靖江王或许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如何过身的。彼时,先帝尚未立国,但也已是一方诸侯。靖江王生父意图谋取先帝兵马,事败,江南王一系为给先帝一个交待,杀了他,以其父之头颅,向先帝求和。”
“当然,彼时,靖江王尚年幼,其生父所为,与他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