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晋地徐家,倒比泉州徐家高明不少。”五皇子评价一回,道,“商贾这般消息灵通,好不好就借一借商贾之力。他们各地都有生意往来,也不显眼,还能打听出消息来。”
谢莫如将晋商帮的事同五皇子说了一回,五皇子倒吸口冷气,“商贾竟有这等势力。”
“我初听时也极为诧异。只是后来一想,不要说商贾有各地商业行会,就是街上拉车抬轿的不是也有车马行么。再说官员,为什么要论交呢,同僚同乡同科同榜同年同庚,还不是各种套交情。想来无甚差别。”谢莫如道,“晋商帮的势力在这儿,要是得他们相助,咱们自然便宜,可王爷别忘了,陕甘李总督当初是东宫太傅。东宫先时因户部的纰漏被陛下训斥,我看晋商帮不过是碍着行云家原来在西宁关的交情,方同行云说了白浪的事。要让他们为殿下所用,李总督那里岂会舍东宫而就殿下呢?”一句话,晋商帮现在还是夺权。
谢莫如又道,“且叫我向商贾低头求助,我也低不了这个头!”
这话说的五皇子心有戚戚,他虽是个平易近人的,也没什么架子,但这事同平易近人没啥关系。五皇子毕竟是皇子出身,此时,他跟他媳妇一个心,他也低不了这个头!
而且,这哪里是向商贾低头,这是向东宫低头。要是他有错,去同东宫认个错,这没什么。毕竟,东宫是君,又是兄。可户部之事,他是万不能低这个头的,低了这个头,岂不是说他先时是诬蔑东宫么!
五皇子干脆先不想这个,他道,“那咱们就想个与海匪联系的法子,什么谍报不谍报的!倘白浪不是靖江所属,而是海匪。无冤无仇,他何必向永定侯下手,这里头,还是有事。还有那姓段的海匪,不就是银子么,靖江出得起价钱,难不成咱们出不起!”不一定要靖海啊!反正五皇子也没海军,而且,他来就藩的目的从来不是靖海,他是要遏制靖江王府坐大!不靖海,把海匪摆平,或者只要海匪愿意坐视闽地与靖江相争,他的胜算就大了许多!
五皇子逐渐理顺思绪,道,“晋商帮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儿,何况晋地不是咱家封地,咱也管不到他。我想着,商贾非他们一家,只是这商贾的事,要是让咱们府的属官出面就着眼了。不如还是让江姑娘看一看,要是有稳妥可用的,你同江姑娘商量着办这事,咱们王府扶一扶,看能不能扶起一家来为咱们所用。”
一想到吴地可能不中用的谍报系统,五皇子就糟心,道,“要是咱们自己重建谍报,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且不易让太多人知道,还是就你、我、江姑娘,咱们三人知道就好。”此次要不是江行云打听,五皇子还不知他爹给他的谍报系统是失效的,哎,倒是江行云,颇为得用,而且,与他媳妇交好,又是将门之后,家里世代丹心碧血,再可靠没有的。用人,五皇子还是喜欢用江行云这样的,自祖上就为朝廷效力,彼此也有交情。
谢莫如便应了,道,“只是此事急不得。”
“放心,这点耐心不算什么。其实我倒盼着徐家说的是真的,白浪是海匪才更好,海匪有海匪的利益,如白浪这样的海匪,更不是容易驱使的。但如果别人有法子打动海匪,咱们这里一样能想出法子。”话到最后,五皇子反是喜悦起来。
“是啊。”谢莫如也是一笑,转了话题,“这些还远,先说眼下的事。咱们的年礼也备好了,王爷看看礼单再看看东西,若没什么可添减的,该打发人送到帝都了。”离得远,闽地的境况也不是很好,可三节三寿的礼是再不能省的。世人讲究三节两寿,当然,身份不同,三节两寿的讲究也不同。如读书人讲究三节两寿,那是对先生的。读书人的三节两寿的三节指的是,端午、中秋、年节,两寿则是孔子与先生的寿辰。官场的三节两寿说的是给上官送礼的规矩,到了五皇子这里,一地藩王了,三节也是不变的,端午中秋年节,这三个大的节日;三寿则是穆元帝的万寿,胡太后的千秋,以及苏妃的千秋。
所以,即使五皇子远到闽地就藩,一年也要往帝都送六回礼。
当然,不只他给别人送,别人也得给他家送。
当然,给苏妃送东西,谢莫如是心甘情愿的,她原还盘算着什么时候接了苏妃过来,只是闽地这般,不要说谢莫如开不了这个口,就是五皇子自己也不放心母亲过来的。
妻子说起年礼,五皇子也挺重视,接了礼单看过,又瞧了东西,笑道,“怎么还有大郎他们预备的东西。”
“陛下与母妃体谅咱们做父母的不愿意与孩子分离,让孩子们同咱们到了藩地,陛下虽然孙子孙女不少,谁也替不了谁。母妃更不必说了,就是大郎他们也想祖父祖母,他们也大些了,懂事了,便让他们各自备了一件,还写了信,到时一并带去,是孩子们的心意。”谢莫如笑眯眯地。
五皇子知道他媳妇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替他在帝都刷好感,捏一捏媳妇的手,道,“你想的比我周全。”
谢莫如笑,“这原就是我分内之事,王爷到这闽地何尝歇过一日,这些家里的事,如何还能让你分心。”
“家有贤妻,如何一样。”五皇子笑眯眯,“你是知道的,三哥与你同岁,当初三哥议亲时,母妃成天心神不宁,就是怕你被定给三哥。”
“胡说什么呢。”谢莫如嗔。五皇子就是这一点,时不时犯二。
“这可是真的。”五皇子挺认真,道,“谢娘娘在宫里一向能说得上话,你们又是姑侄。后来三哥亲事一定,母妃大松一口气,好几回都说我有福气,如今看来,我的确是有福气的。”说着,五皇子愈发欢乐起来。
望着五皇子的笑脸,谢莫如道,“福气也是双方的,我遇着殿下,遇着母妃,也不算没福了。”
闲话就容易歪楼,五皇子怕他媳妇多想伤感,将话题扯回年礼上,道,“明儿叫张长史护送到帝都吧。”
张长史是最早跟五皇子的,也是个稳妥人,穆元帝指给五皇子的,故而一般这样的事,五皇子都是让张长史去做。五皇子忽然又自言自语道,“还是挪到后儿个,扶风他们家都在帝都,约摸各人都有年礼要捎带,我着人问了他们,要是有,只管拿过来,让张长史一并带去帝都。
谢莫如本就是个细致人,五皇子这样快的想到属下,谢莫如十分喜悦,笑,“王爷说的是。”笼络下属,上马敬下马迎当然是一种法子,但和风细雨,将事做在细致处也是一种高明的低调。
说过年礼,五皇子又道,“你说,咱们这才是治理一处藩地,这来了也一年多,闽地到底如何,其实咱们还没看清楚。治理一地都如此,何况父皇治理一国呢。”
谍报系统可能失效的事,实在给了五皇子太多感慨。
谢莫如道,“这就像诸葛孔明说的,亲贤臣,远小人。此话是极对的,但何为贤臣,何为小人,如何辩识贤臣与小人,就是诸葛也未能细论的。识人辩人,怕是对诸葛都是一辈子的功课,不然因何有马谡失街亭之事。诸葛都如此,如我等凡人,常怀谦逊之心,凡事谨慎,尽心尽力,也就是了。”
五皇子郑重,“是啊,还需更加谨慎才行。”
夫妻俩闲话一时,就到了用晚饭的时辰,五皇子被谢莫如养成的好习惯,吃饭比天大,再怎么忙,一日三餐也得保证。所以,哪怕知道自家谍报系统失灵,五皇子也挺耐心的没跳脚。当然,这也是因为跳脚没用。谢莫如命人叫了孩子们过来,一家子欢欢喜喜的用过晚饭不提。
因为给帝都的年礼里也有孩子们自己准备的东西呢。
吃过饭,五皇子挨个表扬了一回,便让高兴的孩子们回去歇了。
☆、第192章 忠心
这个新年格外的与众不同,于穆元帝,这是穆元帝帝王生涯中第二个未能团圆的新年。去岁虽然五皇子也不在帝都,因闽地的烂摊子急需人收拾,穆元帝心系烂摊子,反而没这样明显。今年闽地局势逐渐安稳,五儿子打赢了好几场战事,十分争气,再至新年,穆元帝就格外思念五儿子了。
其实,倘诸皇子皆已就藩,穆元帝要思念的儿子太多,估计也不会太拿五皇子当回事儿。偏生如今诸皇子皆在他眼前,就五皇子一个远在闽地,而且又是这样懂事这样能干的儿子,于是,五皇子就成了最特别的儿子。
尤其五儿子年礼一到,穆元帝读着五儿子的家书,看着五儿子奉上的年礼,还有小孙子小孙女们孝敬他的东西,会写信的孙子都写了信给祖父,穆元帝看着孙子有些不大齐整的大字,稚气的语言,胸腔里那颗老心啊,当下就软得了不得。
穆元帝亲自将五皇子孝敬胡太后年礼带了过去,胡太后只是不喜谢莫如,说到孙子重孙子也是极思念的,胡太后还道,“不是说闽地日子不大好过么,怎么还弄这些好东西来。老话说的好,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有钱叫老五存着过日子吧。”胡太后这一次与皇帝儿子心有灵犀了,觉着五孙子十分不容易,十分的心疼五孙子。
穆元帝道,“这孩子实诚,自己再怎么艰难,孝敬母后与我的心,是再未变过的。”
“咱家孩子哟,都孝顺。”胡太后对穆元帝道,“皇帝多给老五那里拨些钱,别叫孩子窘迫了,穷家富路么。这大老远的,看不见摸不着,孩子不容易。”
穆元帝笑,“母后放心,朕再委屈不到他的。”
要大皇子听到这话,非得翻白眼不可,因为大皇子就怀疑,五皇子这年礼是在闽地刮地皮刮来的。大皇子还说呢,“次次来奏折就是哭穷,父皇一年给闽地拨多少银钱,如今兵部户部拿闽地当祖宗,时雨你没见闽地小官儿来要钱时那趾高气昂的样儿,老五可是发了。”
赵霖静听大皇子一番报怨后,方道,“殿下闲的时间够久了,该是重谋差使的时候了。”
“眼下有什么好差使么?”大皇子早闲得要长毛了。
“听说兵部有一批弓箭年后要送往闽地,殿下不如请旨押送物资。”赵霖道,“陛下不喜殿下,就是因前番兵部差使出了漏子,殿下诚心补过,再与五皇子重修于好。陛下最看重皇子间的兄弟情分,必会喜欢的。”
大皇子一听赵霖让他去给老五送物资,当下有些不悦,但出于对赵霖的信任,大皇子耐心听完,忽而笑了,道,“时雨是说,让我借老五在父皇面前表现一二。”
“正是如此。”赵霖笑一笑,端正了神色道,“殿下如果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