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也能聊上几句,而且在李王二位将军打听官学事的时候,李九江还给他们走了后门,先把他们家孩子录取了。李九江算是新贵,永定侯一系正是忍辱时,两方都有意,自然有话说。李九江就是这样把军务抓起来的,永定侯这种外派征兵的是一个路数,地方驻军又是一个路数。尤其永定侯一系大败,虽然不是地方驻军引起的,但一者惨败,一者无恙,惨败这方哪怕圣人,也要有几分酸的。何况,原本海军与地方驻军就是两个系统,就这么着,李九江连地方驻军的底细也摸了个差不离。
两人略摸了摸闽地军政的底细,才与五皇子商议,先时五皇子不论修孔庙还是办官学修衙门,都是有益士绅阶层的。此次出巡,必要向封地百姓施恩方好。就是新皇帝登基也得有些减税减粮的仁政,五皇子出巡亦是如此。但施恩的前提是,你得了解当是军政,才能知道恩施何处。
五皇子先时只在礼部,对军政了解有些不足也是真的。好在李柳二人得用,三个臭皮匠商量着,也商量出一套法子来。现今的税啊,尤其闽地,先时又是征兵又是打仗的,不可能朝廷全部贴补,银钱不凑手时,就得加重赋税,所以,税赋委实不轻。
柳随风道,“苏巡抚实在是个能臣。”就这样重的税赋,苏巡抚也没少挤出钱来做些民生建设,修桥铺路的事做得不少,闽地多水,码头也建了多处。而且,鼓励商事,像一些进城售卖的小商贩,只要是不推车的,都不收取入城费。每年夏秋粮熟,更会派人去下面稳定粮价,以免有人趁机压低粮价,伤了农人。想来这也是闽地百姓日子还能过得的原因。
五皇子深以为然。
柳扶风说了“苏巡抚真乃能臣”后却是深深皱起眉头,道,“闽地的税实在简单,除了农税、商税就是抽的军税了。”免哪个都不合适啊!
五皇子笑,“国有能臣,国家之幸,百姓之幸。”
柳扶风见五皇子笑的舒心,不由也笑了,“王爷心胸宽广,臣不能及。”苏巡抚做得太好,既无苛捎,也无杂税,虽然税赋不轻,但百姓的日子都还过得。这让想找机会让五皇子给百姓做人情施仁政的柳扶风有些郁闷,他所虑之事,就是自五皇子的私人利益着想了。五皇子喜欢苏巡抚这样的能臣,自然看得比柳扶风更远一些。
五皇子道,“扶风是赤诚之人。”
柳扶风脸都有些发烧,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是赤诚之人。其实五皇子并不是随口一赞,他是真的这样想,当初商议征兵一事时,闽地财政不足,柳扶风私下就给五皇子出了主意,一是扩隐清田,自来大户人家,尤其是官宦之家,在田税上优待颇多,家中有官职的,依功名官职高低,可免税少税。就过样,还有大户人家隐瞒田产不报,明明自家一千亩田地,或者把上等田报成下等田之类。还有就是,因官宦之家有税赋优惠,也有不少平民把自家田产献给官宦之家,说是献,其实就是为了避税,同时也与这些官宦之家拉一把关系啥的。种种之事,司空见惯。征兵没钱,去刻薄平民百姓也刻薄不出钱来,实在不行,柳扶风都想拿当地大户开刀了。若不是穆元帝拨了银子,估计柳扶风就得干了这事。二则柳扶风还有个主意,就是闽地官民一体纳粮,官宦家的税赋优惠取消,也能弄些银钱出来。这两样,都是得罪人的事,柳扶风既然敢提了,他就敢干。
所以,五皇子说,柳扶风虽智谋颇深,但其实是个赤诚人。
柳扶风给五皇子夸得有些面上发烧,他自来精细,但对上苏巡抚这样的能人,也实在挑不出毛病。倒是李九江打听出不少当地驻军的弊病,与五皇子说了起来。
军需一直是大头,里头弄鬼的机会当然多。五皇子听着就沉了脸,李九江道,“王爷勿恼,如今不过咱们心里有数,到底如何,臣亦未亲见。凡事,耳有所闻,目有所视,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这不过是臣打听出的一些情况。”
五皇子道,“我虽想快些扭转闽地颓势,可到底得有支能用的军队,永定侯现在手下人太有限了,亲卫也只有五千人,新兵未征,就是征来也得训练一段时间。倘当地驻军都如九江你所闻一般,里头不知到底能有多少能用可用的。”
李九江道,“巡视就是良机,王爷。”
五皇子沉声道,“你们说的对。”
李九江滴水不露,又道,“王爷还得择选出数位干练之才方好。”
柳扶风立刻明白李九江之意,道,“是,武将遴选虽要等武考,文职方面,殿下择些可用之人,出巡一并带着,也好令其开阔眼界。”
五皇子道,“你们拟好人选交给我。”
五皇子继又道,“此次出巡,张长史薛长史留守,你们随我出巡。”
二人起身应下。
柳扶风想到一事,“那海民回迁之事……”这事五皇子原是交待给他的,原打算开春就办的。
五皇子道,“苏巡抚也一并随驾,此事并不急,且一路上,扶风也可多与苏巡抚商议。待巡视结束,再办不迟。”
☆、第181章 恩威并施之二
以往过年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富贵人家吃戏酒就要吃过上元节,今年大家都省事了,五皇子要去广威将军那里看望将士,年初二就要出巡,所以,闽安府有头脸人家的戏酒都省了,因为要随王驾。第一等人家都去忙了,余下些不够格的人家倒是能痛痛快快的过个热闹年。
只是,五皇子初就闽就这般雷厉风行,就是些中下等人家,也不缺有眼力的人。五皇子都不过年去忙军政了,自家没资格随驾也就罢了,也不好大张旗鼓的热闹啊!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低调了。
年初一,五皇子带着儿子们吃过饺子,谢莫如交待徐侧妃,“我与殿下这一去,约摸一个月就能回来,这府里就交给你了。”又对余下三位侧妃道,“你们辅助徐妃,好生带着孩子们。外头的事有张长史、薛长史,若有大事,只管交给他们来办。”这些早交待过,如今不过重交待一遍。
四人均柔声应了。
唯有苏妃,再听这话犹是脸上微辣,上次王爷王妃随驾秋狩,府里的事是交给她主理的,她进门最早,又是庶长子之母,四位侧妃虽然品阶相同,平日里也是以她为首的。今次王妃却是将府里的事交给徐氏,苏妃面子上自然有些过不去。
谢莫如对张周二位嬷嬷道,“好生照看六郎。”谢莫如以往与五皇子出门,都是命孩子们跟着自己生母,凌霄却是个古怪的,平日里初一十五过来谢莫如这里请安,谢莫如并不是生离人家母子的人,常令乳母抱出六郎昕姐儿给凌霄与徐氏看看,徐氏对自己闺女自然也是疼爱的,她是个醒事的,知道闺女跟着王妃前程更好,对谢莫如十分感激,从来都是满口好话。凌霄却是极为古怪,对六郎全无情义,平日里就淡淡的,这次谢莫如命她照顾六郎,她说自己不懂照看孩子,请谢莫如另委贤能,谢莫如便命张周二位嬷嬷照看了。倒是五皇子知道又气了一回,深觉六郎命苦,怎么有这样的生母。只得让张周两位嬷嬷费心照看了,这二位嬷嬷,一个养大王妃一个养大王爷,自然是稳妥的。结果,这样一来,苏侧妃更酸了,私下没少说,“徐氏就罢了,上次地动我顾着孩子们,她留在王府,的确是个有功的。凌氏却这样的有心机,硬将六郎留在王妃屋呢。装什么绝情绝义,也就王妃心善,信她这把戏。”
还是丫环劝着,“王爷与王妃这次要带着咱们小殿下一并巡视呢,天大体面。”
苏侧妃叹,“有什么用,二郎三郎也去的。”
丫环道,“咱们小殿下是长子呢。”
若有嫡子这没的说,谁都比不了王妃的。可既无嫡子,从庶子说,大郎的确是排长的。苏侧妃道,“王妃就是太仁善了。”终是对六郎养在谢莫如那里不爽。但她不爽也没法子,苏侧妃不傻,这会儿也觉察出来了,王妃让她们进门就是来生孩子的,她们进门承宠并不多,但两月内大都能有孕。生下第一个孩子,养足一年,继续承宠,生第二个孩子。她与徐侧妃、于侧妃均是如此,凌霄这个是例外。她们生了孩子后,再无宠爱。虽有孩子,可王爷只肯到王妃房里,王爷也忙,她们初一十五的过去请安,有时能见一面,有时一面也见不得。想争?跟谁争?谁敢同王妃争?
若有宠爱,还有一争。
宠爱全无,位分只是侧室,能怎么争?
好在,她们是有孩子的。母亲就劝她,“一样是宠爱,一样是孩子,你选哪个?聪明人都选孩子。”
是啊,她们有孩子。王妃一碗水也端得平,她们几人的供俸也从未委屈过,对孩子们也好,孩子们在宫里都能得了今上与太后的喜欢,王妃还为孩子延得名师……
她们要是再有什么不满,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莫如这里交待了侧妃,五皇子那里也交待了二位留守的长史,以及留守城中负责藩王府安全的耿天意,道,“你们都是本王身边的老人了,本王此去,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侧妃与属官们相送,五皇子携谢莫如带着三个年长的孩子登上车驾,带孩子一道是谢莫如的主意,谢莫如道,“闽地是咱们的封地,以后孩子们也要在这里扎根的。孩子们,自小见些世面也是好的。”又说,“李九江也随驾,且耽搁不了他们的功课。”
五皇子听谢莫如说的有理,便带了孩子们去。
孩子家都爱个新鲜,听说带他们去,都乐得了不得。这会儿都换了新鲜衣裳,都挺着小胸脯,神气完足的跟在父母身边,他们在走前也有样学样的叮嘱四郎五郎昕姐儿,大郎道,“四郎你好生照顾弟弟妹妹们,教你的字和诗不许忘了。”
二郎道,“好好吃饭,妹妹不准挑食。”
三郎是话唠,所以,一直到要出发了,他的话还没说完,但因为要赶时间,三郎摆摆手,同弟妹道,“记着我说的话啊,唉哟,我还没说完,该写纸上给你们的。”把大家笑翻。
如今孩子们随父母坐同一辆车驾,这得得益于他们爹的车驾足够宽敞,谢莫如在给孩子讲军营的情形,“将军们穿着铠甲,士兵们拿着兵器,有长枪,有大刀,还有矛与盾,威风极了。”
三人就爱听这个,三郎最爱说话,道,“母妃,有弓箭么?有大马么?”
“都有。”谢莫如道,“等你们大些,也要学骑马,学武功,学弓箭的。”
大郎亮晶晶着一双眼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