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枝大叶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宋嘉言,揪着宋嘉言的耳朵,训道,“丫头丫头,丫头说话给我老实些。再叫我听到这些没规矩的话,我可揍你了。”
你碰老娘一根手指试试。宋嘉言心里回了宋嘉让一句,把自己的耳朵抢回来,说宋嘉让,“疼死了。我是关心你,才问你呢。若是大街上不认识的人,你看我会多瞧他一眼。”
“你知道什么。别瞎问。”宋嘉让很有些少年的小小自尊心。
宋嘉言依旧跟宋嘉让道,“若是有不老实的,趁早打发了啊。”
宋嘉让听不下去,起身要走,宋嘉言双手拉住宋嘉让的胳膊,狠狠往下一拽,宋嘉言常跟着宋嘉让骑马,宋嘉让在宋嘉言的忽悠下,还教了宋嘉言两套拳法呢。故此,宋嘉言气力并非寻常闺秀可比,一下子便将宋嘉让拽个趔趄,身子一歪栽到了榻上去。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宋嘉让腿上,说宋嘉让,“你就不能跟我说会儿话!”其实,宋嘉言在宋嘉让面前放的最开。宋荣是人精,宋嘉言在宋荣面前还要装上一装,生怕宋荣察觉不对,漏了馅儿之类。宋嘉让就不一样了,宋嘉让念书平平,亦非绝顶聪颖之人,但是,这个哥哥,自幼便对她极好的。
宋嘉让简直没法子,一面推着宋嘉言,还得说好听的,“好妹妹,我又不会跑,你坐一边儿去成不成?来,咱们好好说话。”
宋嘉言心犹未死,板着脸,依旧道,“咱们亲兄妹,我才问你,不然换个人试试,你看我睬不睬他!我是担心你中了别人的美人计呢。”
宋嘉让无奈,低声对宋嘉言道,“爹爹早吩咐过了,我跟诺儿屋里的丫头,哪个敢勾搭主子,立刻拉出去灌了药发卖。你真是……你一个女孩子,可不许再瞎打听了。”等闲男人哪里受得了宋嘉言这样的,宋嘉让自恃一身的武功,硬是拿宋嘉言没有丝毫办法呢。
宋嘉言此方放下心来,拍拍宋嘉让的腿,说,“你的腿就那么高贵,坐一下都不行啊?”
“行,行,妹妹随便坐。”宋嘉让自小便很知照看宋嘉言,他是个粗放的人,照看宋嘉言的方式便是,宋嘉言要什么,他就去给妹妹弄什么;妹妹要学什么,他就教什么。以至于,不知不觉,把妹妹养的这般泼辣,宋嘉让于内心深处很觉着对不住将来的妹夫。
宋嘉言一笑,“我还不高兴坐呢。”一抬屁股,老实的坐在宋嘉让一畔,跟宋嘉让说,“你昨天跟二弟醉醺醺的回来,太太不定怎么抱怨你呢。我在内院,她动不了我。你在前院,我就一直担心你。内宅妇人,用的都是阴损的法子害人,有爹爹在,她不敢对哥哥明着下手,我就担心她会用手段坏了哥哥的名声呢。”官宦子弟,功课不好不算缺点,但,若名声有暇,就要命了。
宋嘉让道,“难道我是傻的?放心吧,我还能叫你替我担心不成?”他也不喜欢继母,其实,小纪氏一早将宋嘉言挪到自己院里抚育,原本是想拢络着这兄妹两个。不料,小纪氏运气不好,宋嘉言是个穿的,宋嘉让一早就跟着宋老太太过活。待宋嘉让年纪稍长,宋荣又将人挪到前院教导。
其实,相对于对宋嘉言隐隐的暗恨,小纪氏一直待宋嘉让还算不错。宋嘉让小时候,小纪氏着人弄了许多玩具送给宋嘉让玩儿,宋嘉言还怕宋嘉让玩物丧志啥的。不想,宋荣见到这些玩具,二话不说便令人收起来,一件不给宋嘉让。
小纪氏讨了个无趣,彼时,夫妻感情正浓,宋荣并未多说。
宋嘉让不放心的问,“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男女之事的,可是谁告诉你?还是看了什么邪书?”
宋嘉言不以为然,“哥哥不是傻的,难道你看着妹妹像傻的?”既然宋嘉让心里有数,宋嘉言也不欲多说这个,宋嘉言笑嘻嘻地,“哥,明早咱们一道晨练吧。你去舅公家这些天,我一个人没意思极了。”
“行啊。” 兄妹两个悄声细语的说了许久的话,过一时,吃了梁嬷嬷送来的点心,宋嘉言也不去上课了,与宋嘉让兄妹两个直接到老太太的院里去了。
宋嘉让关键是怕宋荣回来责罚他饮酒之事,故此,先找靠山老太太。
只是,宋嘉让未曾深想,宋荣搞定老太太不过分分钟的事。他这靠山找的,委实不大牢靠。
☆、 18、挨揍 ...
宋嘉让找了个不大牢靠的靠山,实际上,宋荣也没在母亲晚饭的时候发作。他带着两儿一女、还有辛家兄妹,陪着母亲与舅母用了晚饭。
之后,说会儿话,喝过消食茶,宋荣便带着两个儿子与辛竹笙回前院休息。
若是年纪再小几岁,宋嘉让几乎想赖在祖母院里睡觉了。
宋荣人生的儒雅俊秀,是帝都城有名的大帅哥,又是状元出身,端的是才貌双全。但,只要宋荣含笑的扫他一眼,宋嘉让便禁不住两腿发软。
打发了辛竹笙去休息,宋荣唤了两个儿子到书房说话。
宋嘉让不知在这里挨了多少揍,正寻思怎样说些好话脱身呢,他还没拿个主意出来,宋嘉诺已经道,“父亲,我跟大哥知道错了。”
宋荣悠闲的品尝着香茶,问,“说说,错哪儿了?”
宋嘉诺歪头看宋嘉让一眼,宋嘉让立刻说,“就是跟同窗出去吃酒,也不该喝醉回来,应该有所克制。还有,二弟年纪小,我身为兄长应该看着二弟,不该叫弟弟喝酒。”
宋嘉诺连忙说,“是我好奇才要喝酒的,大哥哥只叫我喝一小口,是我一下子喝了一杯。不想,就喝醉了。”他不想大哥哥把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
宋荣淡淡的“嗯”了一声,呷口茶问,“还有呢?”
宋嘉让挠挠头,实在想不起来了。
宋嘉诺向来灵光的脑袋,此时也懵了,不晓得该怎么办,于是,又歪着脑袋去瞧哥哥。
宋嘉让自幼淘气,没少父前对答,他年纪大,胆量也大上几分,索性直接问了,“儿子愚钝,还得请爹你提示一二。”
宋荣将茶盏往手畔桌上一撂,握起桌上一柄油光噌亮的戒尺。宋嘉让一见就头皮发麻,连忙道,“我,我,爹,我再想一想,马上就能想起来了。”
宋荣却是懒的废话,直接道,“转过身去。”
宋嘉让只恨自己出门没多穿两条裤子,反正他经常挨揍,倒也不是非常害怕,就是当着宋嘉诺的面儿,有点儿没面子。宋嘉让知晓宋荣的规矩,只得转过身。宋荣一句话没有,直接手起板落,别看宋荣科举出身,少时却是跟着母亲下过田种过地的,手上并不缺气力,十戒尺下去,宋嘉让腿一软,跪地上了。此时,耳畔传来宋荣淡然的声音,“你今年多大,你弟弟多大,就敢带着他去酒楼吃酒,反了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这打都打了,还问该不该?宋嘉让整个屁股都火辣辣的疼,忙道,“该,该。”
“接着说,还有呢?”
宋嘉让险些从地上跳起来,道,“也就这些了,爹,不过是带着弟弟吃了回酒,又不是犯了天条。你又不是在刑部当差,可不能屈打成招啊。”
听着这不着调的话,宋荣便气不打一处来,问,“今天你们都做什么了?”
宋嘉让连忙道,“是祖母说叫我们歇一日的。”
“拿老太太压我。”
“不是不是,爹,我是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句假话。”宋嘉让正琢磨着说几句好听的,好让宋荣消气。不料宋荣直接起身,一把揪过宋嘉让的身子。宋嘉让自认为武功高强,却被宋荣脚下一绊,整个身扑到了案桌上,接着腰间被宋荣按紧,又是一顿板子落下。
宋嘉让不停的哀求,“爹、爹,我错了我错了……”宋荣向来打的极快,宋嘉让没喊几句,又是十戒尺打完。
宋嘉让疼的倒吸冷气,一个劲儿的唉哟,宋荣早将手自宋嘉让腰间移开,道,“你还趴着做什么?没挨够?”
宋嘉让扶着腰,小心翼翼的直起身。宋荣训道,“你们是昨天醉酒,难道今天也醉了吗?你们是哪里不舒服,老太太不叫你们上学,就不必去了吗?就算不去,自己难道不会在家温习功课?”
“大好光阴就此白白浪费,嘉诺,你知错了没?”
短短时间,大哥挨了两回揍,宋嘉诺自幼功课好,人也乖巧,不要说挨打,重话都没听过一句。此刻,见父亲质问自己,宋嘉诺又惊又怕、六神无主,过一会儿,才小声说,“儿子知错了。”他本来想温书的,可是看到大哥哥在院里耍刀练剑,威武极了,宋嘉诺羡慕的不行,跟大哥哥玩儿大半日。
宋荣脸上并无怒容,道,“过来。”
宋嘉诺抖了一抖,垂着小脑袋,挪着小步子上前。宋嘉让揉着屁股,劝说,“二弟还小呢,爹,你看他都吓坏了,他也知错了,就算了吧。”
宋荣道,“不愧是兄弟,都很会拖延,嗯?”
宋嘉诺走到父亲跟前,学着大哥哥的样子转过身去,紧咬着下唇。他是个自尊心强烈的孩子,虽然不该这样想,但是,像刚刚大哥哥那样油腔滑话的求饶,真的好丢脸哦。
宋嘉诺自出娘胎,从未挨过半根手指,如今要挨打,心里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忽然屁股上一阵不可抵挡的痛楚传来,宋嘉诺咬紧的牙关逸出一声痛叫,小小身子往地上扑去,吧唧就闹了个跪趴,小手撑地,接着眼睛就不自觉的红了。
好痛……
宋嘉诺眼泪控制不住的淌了下来。
宋嘉让替宋嘉诺说好话,“爹,打一下就算了,二弟还小呢,打坏了怎么办?”宋嘉让提点宋嘉诺,“二弟,你知错,就要跟父亲认错。”赶紧说两句好听的话,真是笨!
宋嘉诺已经从地上站起来,抬袖子抹干眼泪,倔强的站回了原地,宋荣又是一戒尺下去。宋嘉诺这回直接趴地上了。
宋嘉让突然做了一件让宋荣大跌眼镜的事,他俯身便把宋嘉诺抢在怀里,直接撒腿跑出书房,一溜烟的逃回自己的小院儿里。
宋嘉诺已经说不出话了,屁股当然很疼,但是,大哥哥这样抢了他出来,没事情吗?父亲不会追究吗?
宋嘉让一瘸一拐的把宋嘉诺搁地上,自己找了个垫子,歪着身子坐榻上,嘴巴里不停的唉哟唉哟。宋嘉诺抽抽鼻子,眨眨红红的眼睛,担心的问,“大哥哥,是不是很疼啊?”他挨两下就疼的不行了,大哥哥挨了两顿打呢。
宋嘉让吩咐大丫头紫嫣,“上回爹给我的金创药,拿过来。”这才说宋嘉诺,“你是不是傻啊,干站着挨揍,也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宋嘉诺固执道,“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啊,挨打也是应该的。”
“小呆子,知道错就行了,就是不挨揍,我也知道错了。”宋嘉让说宋嘉诺,“又不是在刑部大牢,跟自己亲爹,瞎讲什么骨气呢。白白挨打。”其实宋嘉让头一回挨揍的年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