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也就不好意思踩碎了。
帐篷里充满了牛乳的腥气儿,纪澄一夜反复都没睡着,到天快明时,才沉酣谁去。
等外头人声吵杂时,纪澄皱着眉头睁眼,想揉揉眉心,却发现手抬起来的时候有些不顺。
纪澄侧头一看,沈彻就睡在她旁边,她的衣袖和他的衣袖好像被什么东西连在了一起。
纪澄仔仔细细地看去,只见袖子上密密麻麻都是线,起码得有好几十根五色缕。这么多五色缕,怎么就没扎死沈彻呢?
纪澄拿脚踢了踢还在沉睡的沈彻,昨晚偷人去了,如今自然睡得沉。
沈彻睁开眼睛就开始笑,侧身以手撑头地看着纪澄,“怎么每天看你,都觉得你比前一天更美了?”
大早晨的就恶心人,纪澄也开始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今天新人要进门么?我等着她跪着捧茶。”
沈彻抵住纪澄的唇瓣笑道:“我可不敢纳个突厥小妾,且更怕河东狮吼。”
纪澄伸手推开沈彻道:“你就算纳十个、八个,也不会有河东狮吼的。”纪澄抬抬手,“这是怎么回事?你闲来无事,想将来改行当绣娘么?”
纪澄说着就要去扯那五色缕,沈彻赶紧一手拦住,“别拆,拆了就不吉利了。”
纪澄怒道:“你到底弄了多少根啊?一根不就够了吗?”
“九十九根。”沈彻说着话,将自己的中衣脱了下来,又去剥纪澄的衣裳,“别弄断了,把衣裳脱下来就是。晋北没有赠送五色缕的习俗,你到京师之后是第一次馈赠五色缕么?”
纪澄本打算不配合沈彻,可他们已经是夫妻了,怜爱线若断了,的确有些不吉利,所以以手捂住胸口,倒是配合着沈彻脱了袖子,听到他的话回道:“我可没馈赠过五色缕。”
沈彻“唔”了一声道:“天香楼那次,你的五色缕哪里去了?”
纪澄不解地看向沈彻,这个人不会无的放矢的,“插在头发里了,后来不知所踪。”
沈彻道:“不管你相不相信缘分,但那次你头上的五色缕掉到了我的衣裳上。”
纪澄笑道,也颇为花枝招展,“你哄我呢,谁知道你身上的五色缕是哪个姑娘别的,再说了,那么多五色缕,你就能认出哪根是我掉的?”
沈彻定定地看着纪澄,正色道:“从小到大,那是第一根挂在我身上的五色缕。”
纪澄不信,可是沈彻的神情实在太过认真,认真得她连嘲讽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轻咳一声,“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位姑娘,呵,草原女子倒是挺大豪放的。”
沈彻配合着纪澄,并没再继续五色缕的话题,“草原女子和中原女子不一样,没有贞洁之念,她们以能和英雄困觉为乐。”
“哈,昨晚你们才第一次见呢,她怎么知道你就是英雄?”纪澄刺道。
“扎依那可不简单。她是火袄教的圣女,喆利能在西突厥短短几年就聚集起如此大的势力,扎依那功不可没。”沈彻道。
火袄教纪澄知道一点点,他们崇拜光明,光明以火为象征,所以也有人称之为拜火教,是从波斯那边传进来的,传到西突厥之后,教义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妥协。
至少扎依那身为圣女,举止却稍微豪放了一点儿。
“不能吧?”纪澄算了算喆利异军突起的时间,也有七、八年了。而扎依那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岂非是十二、三岁就和喆利混在一起了?
沈彻道:“你觉得扎依那多大了?”
既然沈彻这么问,当然就是年纪比较大了,纪澄想了个还比较靠谱的年纪,“二十二?”
“四十。”
第189章 管不管
如果纪澄嘴里有水的话肯定会喷出去,“这不可能!”
扎依那这也太驻颜有方了,身为女人,纪澄的第一个反应自然是好奇她的方子是什么?
“她是妖怪吗?”四十岁的大娘看起来还像个小姑娘。
沈彻摸摸鼻子看向纪澄,“当然不是,她练了门功夫,可以采阳补阴。”
纪澄眼睛闪光地问:“什么功夫?我能练吗?”
沈彻看向纪澄的眼睛笑道:“能啊,以后我教你。”
纪澄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斗嘴,她永远都说不过沈彻。
“照你刚才那样说,她昨晚看上你,其实是想采你这朵鲜花儿?”纪澄说罢又摇摇头,“不对啊,她既然和喆利纠缠颇深,那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对吗?”
沈彻道:“没有。喆利认识靖主,但并不知道靖主就是我。”
“那你师叔呢,难道也不知道?”纪澄问。
“靖主的身份是严格保密的,师父在收我为徒的时候,就已经掩盖了我的身份。”沈彻道。
严格保密?纪澄心想,那她岂不是很荣幸了?荣幸之后又经不住后怕,沈彻是不是曾经无数次打算杀她灭口啊?
“那你的意思是,扎依那昨晚是真的看上了你?”纪澄尾音上挑道,“可是我觉得我也不差啊,斯文俊秀,她是眼睛瞎了么?”
沈彻道:“指不定也能看上你的,可惜你昨晚站在了我身边。”就被比下去了。
纪澄握了握秀气的小拳头,这人自大得可真讨厌,“看上你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采你么,你以为是真看上你了啊?”
沈彻顺手接过纪澄抬起来的小拳头,拇指在纪澄的拳面上来回摩挲。纪澄想抽回手,却奈何不了沈彻的力气,只好泄气地道:“扎依那为何会出现在扎尕镇啊,为你而来吗?是怀疑你的身份?”
斗嘴斗完了,总得聊正事,纪澄很是好奇。昨天河边那一幕实在太巧合,若是寻常时节,纪澄可能会相信是个豪放的突厥姑娘看上了沈彻,但如今是多事之秋,眼见喆利或者说是沈彻的师叔就要联结东突厥的势力和大秦展开生死之战了,扎依那在这种时机骤然出现,很让纪澄怀疑。
当然沈彻的行径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他就算再恶劣,大概也做不出当着自己新婚妻子的面跟其他姑娘出去鬼混的事儿。
“的确是为我而来,不过是为着我是征北大元帅的弟弟而来。”沈彻道。
纪澄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总算是吐了一口气,她就说嘛,凭什么眼瞎地就看上了沈彻啊。
“这个扎依那好大的本事,我们才到草原没几天,她就已经探明了你的身份,还知道咱们的落脚点。”纪澄道。
沈彻点点头,“火袄教在西突厥的势力很大,几乎一半的突厥人都信奉他们,扎依那身为圣女,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只有圣女没有教主吗?”纪澄道。
沈彻赞赏地看了纪澄一眼,“有啊,不过对外宣称是闭关了,由圣女代管教务,但其实是扎依那和喆利一起联手杀了这一任教主,只是没有对外宣布死讯而已。”
纪澄点了点头,“对了,那扎依那知道你是齐国公府世子,她引诱你是为了什么?”
沈彻道:“自然是想换个姘、头,不过先得试试我的实力。”沈彻的眼睛往自己的裆下扫了扫。
纪澄呵笑出声,“那她昨晚一定是很满意吧?”
“哦,原来你是觉得很满意的。”沈彻低头在纪澄的拳头上轻轻地亲了亲。
纪澄的脸又红了,嘴硬道:“我的要求可么那么低。”
沈彻贴到纪澄的耳边道:“那是哪里不如你的意了?长度?时间?还是不够勤奋?”
纪澄双手用力一推,沈彻一个“没有防备”就跌倒在了床下,摔下去的姿势虽然不算难看,但好歹也称不上潇洒。
纪澄“吃吃”地笑出声,总算是解了一口气。她可不管沈彻是故意让她还是怎么的,反正解气就行。
沈彻站起身还没重新坐下,就被纪澄指派去给取新的中衣来。
不用纪澄动手,沈彻很自觉地就理好了中衣的衣领,伺候纪澄穿上,听得纪澄问,“我是说正经的呢,扎依那为何找你?”
沈彻道:“我也是说正经的。扎依那在大哥那里不得其门而入,就转而求其次到了我这里。”
纪澄心想,这个求其次运气可真好,若扎依那挖得深入一点儿,就逮着大鱼了。
“胡说,她不是有喆利吗?喆利能放心她和你搅在一起?”
沈彻道:“自然是不放心的,可是喆利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纪澄不懂。
沈彻便将当初在西域的事情简略地跟纪澄说了一下。那时候极难启齿的话,现在说起来好像一点儿功夫也不费了。
倒是纪澄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设下的局,虽然沈彻是将计就计,但是心理上肯定有疙瘩。若是从此相忘于天涯也就算了,可如今却是造化弄人竟然还成了夫妻。纪澄就觉得脚背有点儿疼了。
这一次轮到纪澄抹鼻子了,“所以,喆利不能那什么了,扎依那就起了外心?”
沈彻道:“扎依那和喆利本就是利益结合。以扎依那在突厥的影响力,才能短短几年就将喆利扶植起来。”
纪澄很快就抓到了关键,“那扎依那从喆利身上得到的好处是什么?”
沈彻沉吟不语,只以戏谑的眼神看着纪澄。
纪澄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天底下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可不少。”
沈彻无辜地道:“我没有要胡说八道。只是喆利自有他的好处,而那也是扎依那驻颜有方的原因。十年前的扎依那可没有现在这般年轻。”
这下纪澄真的是好奇了,“也跟喆利练的功法有关?”
沈彻直起身,冷笑一声开始换衣服,“你省点儿力气吧,喆利现在就算站得起来,也立不起来了。”
纪澄心想,沈彻真是无毒不丈夫啊,当初没弄死喆利,是不是就想着今日要分化他和扎依那。还不惜让别人立都立不起来。
纪澄跟着沈彻起身,围在他身边不肯走,沈彻将腰带递给纪澄,纪澄就顺手帮他系上,仿佛就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般伺候丈夫更衣。
谁叫她好奇来着。
“你还没说扎依那究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呢。”纪澄问。
“三年前,喆利伤得很重,我以为他站不起来了,结果不知道我师叔给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又可以走路了。扎依那对喆利可能有一点儿真情在里头,也可能是被我师叔洗脑,以为喆利还能恢复。所以她想从我这里入手打听征西军的一些内部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