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如故  第190页

的长阴山人作死,南下入侵仓州一带,仓州节度使被杀,战争又起。
消息传来,满朝文武俱是惊诧又惊慌。
战争自古以来便是让人极其厌恶的一件事情,总是使人心头压抑。而且在查明是距离长阴山不远的靯鞑国在背后支持那些长阴山人南下搔扰边境,杀害仓州节度使,轻易便激起了民愤,有点血性的人都对那靯鞑国怒极。
但是,愤怒之后,却不得不考虑现实情况。
这 几年西北那边战事吃紧,虽然风调雨顺,税收看着不错,但因为承平帝年迈,手段绵柔,使得贪官污吏横行,无力整治,虽去年皇帝借端王秦王的手整顿江南盐政, 但才过了个冬天,效果并不显,眼瞅着国库一年比一年税收减少,渐渐地竟然不能支撑了,吏部尚书也开始抓急,天天过来哭穷,方使得承平帝打上海外贸易的主意,但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见成效的。
所以,现在仓州又起战事,承平帝虽然恼怒异常,但心里也暗暗发愁,急得原本因为春天时又病了一场导致不好的身子也跟着败坏了。
荀太医被宣进宫时,敏锐地发现宫里的变化。
王德伟在乾清宫门口亲自接待他,见到他到来,便笑道:“荀太医来了,皇上在里面看折子等你呢。”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瞄了眼周围守卫的羽林军。
荀太医忙请罪道:“让皇上久等了,是下官不是。皇上现在身子还好罢?”
王德伟边领他进去,边道:“荀太医应该也知道,听闻仓州那儿的消息后,皇上心里十分愤怒,近日寝食难安。杂家恐皇上身子不适,方让人将你宣进宫来给他瞧瞧。”
王德伟说得合情合理,荀太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等进了乾清宫内殿后,看到靠坐在床上形容憔悴的帝王,荀太医便知道王德伟先前是撒谎了,恐怕是为了隐瞒住皇帝的病情,才会有先前那一翻举动。
荀太医面上没什么表示,跪下请安。
承平帝靠坐在床上,印堂有些发黑,双眼眼袋极大,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许多,看着就是个身体不好的老头子,尊贵华丽的明黄色龙袍也没法改变他老了、病了的事实。
承平帝声音有气无力,伸出手道:“荀太医过来给朕瞧瞧罢。”
荀太医又躬身施了一礼,便跪着上前请脉。
他搭脉的时间有些久,荀太医面上清冷,神色淡然平和,感觉到一道威严犀利的目光一直落到自己身上,他也并不在意,收回了手,沉声道:“皇上,您的身子情况实在不好,须得静养。”
承平帝素知这些太医说话的方式,三分的病要说成七分,七分要说成病重,喜欢含糊其词,就怕说得太明白掉了脑袋。荀太医虽然未曾说他身体的病情如何,但那句“实在不好”,也是重了,没有丝毫的隐瞒。
“朕现在无法静养,以爱卿的医术,也不能根治么?”承平帝还是有几分信任荀太医的医术,心里有几分期盼的。
荀太医却是摇头,“若是皇上再不爱惜圣体,连臣也没法子。臣先开两服药佐着臣做的药丸一起服用,能让皇上精神一些。”
承平帝沉着脸点头,其实病人最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心里忍不住还是有些幻想罢了。
等荀太医离开,承平帝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王德伟小心地觑了他一眼,也不敢出声。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声音,王德伟脸色一沉,便出去看情况,很快便回来了,说道:“皇上,秦王殿下求见。”
承平帝原本欲说不见,很快便换了主意,说道:“你给朕更衣。”
等承平帝被伺候着打理妥贴后,他便坐在内殿的长榻上,旁边的小案几上还放着一堆奏折。
秦王进来后扫了一眼,便马上跪下请安。
“秦王今日来此为何?”承平帝身体不舒服,咳嗽了一声,连语气也不太好。
秦王自然听得出皇父语气中的不悦,但仍是硬着头皮道:“儿臣听闻靯鞑国狼子野心,竟然掇撺长阴山人南下劫掠我朝边境百姓,儿臣心里愤怒非常,愿为父皇分忧,请旨出征,以解父王之忧。”
承平帝却没有应声,打量着跪在地上,抬头仰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的面上一片坚毅果决,显然是心意已决。
“你贵为皇子,未曾上过战场,不知其中辛苦艰难,刀剑无眼,若让你前往,朕作为父亲,如何放心?”承平帝温声道。
“儿臣心意已决,望父皇成全。”秦王身体伏跪而下。
承平帝眯了眯眼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为何突然有此决定?”
自然是他那位蠢王妃逼的了!秦王心里头也不愿意出征,但是王妃逼得紧,而且他也没有想到王妃的消息如此详实,素来与大夏交好的长阴山人果然反水了,那靯鞑小国也不知道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不过虽然王妃逼得急,但是秦王心头也是有男儿血气的,想到边境百姓受苦,他也愿意上战场驱逐异族,还边境百姓一个太平。
虽然秦王态度坚定,但是承平帝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此事容后再议,你先回去罢。”
秦王即便心里有些抓急,但见承平帝脸色不太好,怕适得其返,只得悻悻然地告辞离开,心里琢磨着回去怎么和王妃交待,若是她再甩飞刀过来,他逃跑的可能性。
方出了乾清宫不久,便见到一边走来一边咳嗽的靖王,秦王脚步一顿,冷眼看着他。
靖王扶着内侍的手,听到提醒,抬头望过来,见到秦王时,脸上露出抹平淡的笑容,说道:“九弟这是从乾清宫出来的?可见着父皇了?他老人家此时圣体如何?”
秦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脸上蓦然露出一抹爽朗中带着担忧的笑容,然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见到了,父皇仿佛看着气色有些不好,应该是为仓州那边的事儿担忧罢。”
靖王听罢,也附和着怒骂了阴险的长阴山人和狼子野心的靯鞑小国,方忧心道:“先前为兄在宫里遇着荀太医,看他模样是过来为父皇请请脉的,荀太医医术不错,有他在,父皇的身子应该无碍吧。”
“定然如此。”
两人你来我往地暗中试探,皆没能从对方嘴里套出什么,心中冷然一笑,很快便兄友弟恭地告辞,一人往宫外而去,一人往后宫而去。
秦王眯着眼睛看着靖王被内侍揣扶着往后宫行去的身影,心里着实想不明白,这位皇兄自小身子便不好,他那父皇脑抽了也不会选他作储君,他这般折腾为的是什么?若不是上回从江南回来遭到袭击,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他还真不知道这位二皇兄藏得如此深。
至于太医现在说靖王身子略有好转之类的,秦王心头不屑,那般破败的身子,天气一冷便要卧床休养了,能给他折腾的余地实在不多。他只是有些恼怒,病殃子就应该好生地在府里歇着,没得出来碍人眼睛,将手伸得那么长。
想到内阁首辅沈正仲,又想到府里的沈侧妃,秦王神色阴沉,看来这沈侧妃是不能留了。
秦王回到王府里,正好见秦王府带着一干女人出来迎接,秦王的目光一掠,便盯住了跟在王妃身后的沈侧妃。
沈侧妃长着一张鹅蛋脸,笑起来眉稍眼角俱是风情,性格也有些掐尖要强。不过那是刚进府时的事情了,现在看她服服贴贴地跟着王妃,一切以王妃为主,秦王心里头就不舒服,越发的觉得这女人不能留。
沈侧妃发现今儿王爷盯着她的时间太长了,长得她心惊肉跳,而且这种目光不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倒是像在看件货物一般,阴冷阴冷的。
想罢,沈侧妃下意识地看向王妃,若是王爷要对她做些什么,这里能救她的唯有王妃了。
“王爷看着沈妹妹做什么呢?”秦王妃问道,有些嗔怪:“没得吓坏了沈妹妹。”
秦王被她说得有些气极,他看自己的女人就会吓坏她?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在这王妃心里,他是那般残暴的人么?而且,这些女人都是他的侧室吧?她一个正妻这般维护小妾是不是哪里不对?正妻不是应该打压侧室才对的么?


☆、第148章
沈侧妃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心神不宁,脑子里总是回想着先前王爷看她的眼神,那是杀意,王爷要杀她。
如此一想,手脚都凉了半截,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爷爷是不是和王爷不合,或者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爷觉得留她是个祸害,所以要除了她。这让她想起了当初被送进秦王府时,爷爷说的话,心也凉了。
亲人靠不住,良人同样也靠不住,她怎么办?
在沈侧妃心神不宁时,正房里,秦王也和王妃说了这事情,免得这王妃因为不知情而保下个祸害。对于这王妃,他可是看透了,他的侧室都快成了她的人了,他是想动也得她允了。侧室们都听王妃的话,反而显得他这个王爷可有可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不是惹人笑话么?
秦王妃听罢沉思半晌,突然问道:“王爷可是笃定沈阁老与靖王私下有来往?没有弄错?”
“本王何必骗你?”秦王阴着脸道:“上回从江南回来,本王遇刺时便着人查了很久,若真靠刑部那些无能之辈去查,恐怕这辈子本王都要吞下这个亏了。恰好那时候便查出了些门道,倒没想到二皇兄手伸得这般长,连东瀛人都有往来。”说着,脸色阴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靖王的身子不是不好么?这些年臣妾就没见他好过。”秦王妃更加诧异了,同样也闹不明白,一个身体如此差之人,也掺和进来折腾什么呢?
“是啊,年年太医都会说情况不好,但年年都挨过来了,是不是很好笑?”秦王说着好笑,面上却无一丝笑意。
想了想,秦王妃又道:“那沈妹妹……”
“不能留了!”秦王瞥了她一眼,手指暗动,心想着,若是她强硬要留住沈侧妃,便不怪他不给这王妃面子了。
“好吧!”秦王妃很干脆地点头,在他愣住时,又道:“就将沈妹妹先送到庄子里去罢,就说突然感染了恶疾,去庄子避一避,等好了再接回来。庄子就由我来挑吧,省得委屈了她。”
他就说她怎么这么干脆,原来还是要保下沈侧妃。秦王虽然想要搞死小妾来出气,但是觉得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她置气,想了想也答应了。
说完这些,终于进入主题了,秦王妃满怀期盼地问道:“王爷,今儿可是和父皇提了出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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