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宜大长公主神色和蔼,面色柔和,很是满意曲潋的孝顺。
镇国公夫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也说了句有心了,只是眼里并未见什么喜欢。
倒是纪二夫人瞧了瞧,赞叹了曲潋的针线工夫,说道:“没想到暄和媳妇女红这般好,改日可要请她指点一下阿语,阿语这孩子不知为何,就是对针线不感兴趣,我都要愁死了。”
“娘!”纪语在一旁不依地叫了一声。
“阿语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姑娘,府中有针线房,又不是绣娘,何须她做这些,会个几针便可。”镇国公夫人淡淡地说道。
瞬间,气氛有些僵硬。
淑宜大长公主眼神微寒,看了一眼镇国公夫人,看得镇国公夫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不由低下头。纪凛也看了眼母亲,抿紧了唇。
纪二夫人原是想要讨好淑宜大长公主和纪凛的,却没想到镇国公夫人这般不配合不说,还说出这种让人尴尬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无趣。她知道这位大嫂自来最是骄傲的人,原是想要聘淮安郡王府的姑娘为媳,却不想镇国公和淑宜大长公主横插一杆,让她的打算落空,心里不舒坦。
原以为婆婆亲自出面抬举这曲潋,大嫂怎么说也要给曲潋几分面子,可是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说这样的话,实在是蠢得不行,也不怨怪婆婆这些年来对这大嫂从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纪二夫人可不想让纪凛对自己有意见,忙又道:“瞧大嫂说哪里的话?针黹女红乃是姑娘家的本分,虽不用如何懂,但是也要会一些的。曲姑娘是个孝顺的孩子,自己亲手做来孝顺婆婆和太婆婆,我看了都眼热了,恨不得我家冽哥儿也快点长大,好娶个儿媳妇来孝顺我。”
淑宜大长公主脸上这才露出笑容,说道:“瞧你这张嘴,你才几岁,冽哥儿今年才几岁?想要享婆婆的福,还有得等呢。”
“我这不是说说嘛……”
说笑一阵,便将这事情揭过不提。
这时,镇国公夫人又出声道:“娘,时辰差不多了,再不走就要晚了。”
淑宜大长公主听罢,点头道:“是该如此。”
纪凛忙走过来,亲自扶了淑宜大长公主起身。
淑宜大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孙子的手,又朝曲潋伸出手。曲潋客随主便,也不知道镇国公府今日有什么安排,自是看老人家的意思行事,忙过去扶她。
淑宜大长公主由着两人扶着走出了花厅,镇国公夫人和纪二夫人跟着一起出去。
院子里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华盖马车,自有婆子侍立在那儿,见他们出来,忙上前请安,然后端来脚凳,将马车车帘掀起,恭迎主人上车。
淑宜大长公主转身对镇国公夫人等人道:“行了,我带这两个孩子进宫,你们无事也回去歇息,不用跟着了。”
镇国公夫人和纪二夫人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等淑宜大长公主带着纪凛、曲潋上了马车后,马车便慢慢地驶出了镇国公府。
马车上,淑宜大长公主坐在正中央位置,纪凛和曲潋一左一右伴着她,恰好两人相对而坐,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了。
曲潋……略尴尬。
只要一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是自己的未婚夫,将来她不仅要嫁给他,甚至给他生猴子……脸上就要冒烟,心里十分不自在。这大概是她和纪凛根本没见过几次面,说的话也不多,甚至曾经还有两次诡异的相处经历,所以对这桩婚事其实还没有什么踏实感,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过这种事情在这里十分常见,今儿能同坐一辆马车,还是因为他们定亲了,又有淑宜大长公主在,规矩能放得松些罢了。
纪凛却十分自然,神色煦和,笑容温煦,整个人仿佛一道融融的春光,明朗清爽,让人一眼便心生喜欢。
他看了眼曲潋,见她垂着眼睑,一副乖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喜爱,对淑宜大长公主道:“祖母,太后娘娘怎么会突然想见潋妹妹呢?”
淑宜大长公主看了曲潋一眼,笑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纪凛一脸不解。
“太后素来喜欢你,还曾……所以知道你定亲了,便想见见潋丫头。”淑宜大长公主说着,又对曲潋道:“潋丫头也不必太紧张,太后是个慈善不过的,届时她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必太拘谨。”
曲潋自然温顺地应了。
行了,她知道稍会自己该如何表现了。
☆、第 54 章
快到皇宫时,淑宜大长公主便开始叮嘱曲潋一些稍会在宫里的注意事项,省得小姑娘家第一次进宫紧张。
曲潋乖巧地听了,觉得淑宜大长公主说的还不如骆老夫人的详细,不过从中也可以看出来,淑宜大长公主在太后面前还是颇为体面的,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体面,所以她在太后面前,并不用像其他人那般地谨慎,要注意的事情实在是不多。
“潋妹妹不用紧张。”纪凛温和地开口道,“一切有祖母呢。”
曲潋朝他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纪凛被她笑得俊脸微红,抿了抿嘴,眼里却十分愉悦,看得淑宜大长公主有些忍俊不禁。
到了皇宫后,早有内侍在宫门口侯着,忙上前来请安,很快便有内侍抬来了软轿过来,三人坐上了软轿,往太后所居的慈宁宫而去。
等下了软轿后,曲潋低眉敛目地跟着淑宜大长公主,目不斜视。到了慈宁宫时,听得有宫女内侍过来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飞快地抬头睃了一眼,见那宫女生得面如新月,清雅柔和,笑盈盈地请了她们进去。
“公主可是来了,太后娘娘刚才还叨念着您和世子怎么还未到呢。”那宫女说道。
淑宜大长公主笑了下,问道:“太后娘娘这儿可是还有什么人?”
那宫女恭敬地回答道:“知道您要带世子和曲姑娘进宫,太后娘娘今儿便省了娘娘们过来请安。”
听罢,淑宜大长公主便没再说话。
穿过宫廊后,便到了慈宁宫的正殿。
曲潋突然有些紧张,袖子掩着的手指捏了捏,暗暗给自己打气。突然,感觉到袖子微紧,曲潋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正好见身旁的少年低眸朝她微笑的模样,双眼湛亮温润,乍然一看,让人心情不禁一松。
曲潋没想到这种场合他竟然会拉自己袖子,虽知道他这是在安抚自己,但还是被他弄得吓了一跳,担心会被人看到。
不过这事情只是瞬间便过去了,周围的宫女皆是肃手而立,似乎并没有看到。
进了正殿后,便听到一道柔和的女声说道:“淑宜,你可终于来了,每次都是这般,摧三摧四都不肯进宫,让哀家好等。”
然后便是淑宜大长公主的声音,“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喜静,不耐烦出门去乱蹿,若是如此,指不定给人说我为老不尊呢。”
“你这样可不好,人老了,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身体才健康。”
说话间,淑宜大长公主带着孙子和曲潋上前去给太后请安,太后给他们赐了座。
“一阵子不见,暄和看着又长大一些了,是个英俊的少年郎了,这模样儿也不知道招得多少小姑娘们茶饭不思,连哀家看着都好生欢喜。”太后笑着说道,声音柔和。
纪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太后娘娘,暄和已经定亲了,莫要如此说……”
太后当下笑了起来,“好了,哀家不打趣你了,这位就是镇国公给暄和定下的未婚妻吧?抬起头来给哀家瞧瞧。”
曲潋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小心地抬起头,飞快地睃了太后一眼,这才看清楚太后的模样,是个容貌秀丽的妇人,虽然上了年纪,却能从脸庞的轮廓中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她看起来比淑宜大长公主年纪大些,不过保养得宜,皮肤看着倒还算细致,一双眼睛波澜不惊,透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睿智。
比起淑宜大长公主刻到骨子里的骄傲与尊贵,太后反而像个平常不过的妇人,雍容而平淡,说话也慢条斯理的,正像淑宜大长公主说的那般,是个慈善不过的人,听着她说话时,很快便会忘记了紧张。
曲潋慢慢地平静下来,等太后开口询问她的年龄等事情时,一一答了,神色从容,不怯懦也不特意讨好,果然看太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还算满意的模样,眼角瞄见淑宜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太后这模样儿,也让她心里莫名地生起些亲切感,太后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有个皇帝儿子,只需要坐着享福便好,可没人敢给她不自在。这简直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终身奋斗的典范,却能保持着这般平淡柔和的性子,没有太过端着架子,让人心生敬畏。
再看她和淑宜大长公主说话的模样,想来和淑宜大长公主平时都是这般,十分自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不需要过于谨慎小心,就像两老太太随便地聊天拉家常。
怨不得太后时常想要淑宜大长公主进宫陪她说话。
“果然是个漂亮的孩子。”太后问完了曲潋后,对淑宜大长公主道:“你素来眼光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你眼里的,以前哀家给你看了那么多的姑娘,偏偏你一个都瞧不上眼,如今倒好,天上掉下一个好模样的让你捡去了。”
淑宜大长以主笑道:“哪是我捡的?是暄和他爹当年给他定下的,不管如何,她爹当年救了我那不孝子,害得她没了爹,我自是要多疼她一些的,若不然,如何对得对她爹的救命之恩?”
“是极,你素来是个明白的。”
正说着,便见有宫女进来禀报道:“娘娘,襄夷公主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听罢,面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对淑宜大长公主道:“你也很久不见襄夷了,这孩子定然是知道你今日进宫来,所以巴巴地过来了。”
淑宜大长公主嗔怪道:“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扯,襄夷是来给你请安才对。”
很快便见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头上珠翠环绕的少女进来,她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五官明媚,虽比不得骆槿的艳丽,却自有一种凛然尊贵之美,像一朵肆意绽放的凌霄花,富贵天成,艳冠群芳。
这位襄夷公主乃皇后所出的公主,在宫里十分得宠,皇上也喜爱非常,她出生不久后便赐了封号,听说是充当皇子一样地教养长大的。如今看来,她果然比曲潋所见的那些世家贵女们多了一种少见的飒爽英姿,纵然穿着一身繁复的宫装,依然让她看起来像一棵青松般带着一种朝气。
她进来后,便给太后和淑宜大长公主请安,曲潋也和纪凛起身同她见礼。
曲潋行礼后,便见这位襄夷公主突然转头看过来,上下打量她,朝太后问道:“皇祖母,这位姑娘生得好模样,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太后将她叫到身边坐着,笑着对她道:“这是暄和的未婚妻,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