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瞎子抛媚眼  第2页

三千块多多了,来来来,你告诉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楚昭昭中午已经哭过一阵了,鼻尖还是红的,一开口就抽泣,根本说不出话。
  但不用说,张老师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楚昭昭啊楚昭昭,我知道你家里情况,这几年也特别照顾你,所有的助学金奖学金和学校补助都头一个考虑你,可你也知道这是国家奖学金,全校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让我怎么办?”
  张老师生气不是没有理由的,在大学这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学生之间基本的明争暗斗无非就是学生会和奖学金两件事。学生会的竞争是团委老师的事情,但奖学金的很大一部分决定权就在辅导员手里了。
  几乎每个学校,从班委干部对奖学金候选人的资格评定开始,就有不少猫腻事情了,到了辅导员这一层,更是出过不少幺蛾子,收礼收钱,或者给自己偏爱的学生打高分,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所以张老师对于奖学金的评定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争取让每一次拿奖的人都是实至名归。
  可这次楚昭昭干的事情,说简单点就是收钱帮写作业,说难听点,等于收钱帮人家考试,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除非张老师不想干了才会把奖学金给她。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楚昭昭就知道被提出奖学金名额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了。
  果然,四天后,奖学金名单下来了,没有楚昭昭。
  第二天刚好是穆际云的课,楚昭昭病了,她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觉得头痛。
  室友都让她请个假,可楚昭昭犹豫了下,没请。
  别的老师的课,请假给班长说一声,或者给老师打个电话就行了,但是穆际云的课要请假,必须要有辅导员签字的请假条。
  请假并不难,但是这个时候去找辅导员请穆际云的假,好像是她刻意逃避似的,楚昭昭觉得特难为情,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楚昭昭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体去上课。
  刚进教室,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她就又觉得头疼。他们班上只有二十来个人,教务处分配的是只能容纳六十个人的小教室,但穆际云每次上课,蹭课的学生都能把教室坐满,而且多是女生。
  今天楚昭昭来得晚,踩着点儿进的教室,一群人刷刷刷地抬头看着她,顿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正在开电脑地穆际云不曾抬头看她一眼,依然用他那冷淡的声音说:“赶紧坐好,上课了。”
  楚昭昭立马低着头找到了室友帮她留的座位,胡乱翻开一页书,强行进入上课状态。
  逼了自己小半节课,楚昭昭发现,她现在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听课。
  因为奖学金的事,也因为讲台上那个人。
  因为他的一句话,她盼了许久的奖学金泡汤了,对于她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一个噩耗。
  甚至,这可能是压倒她妹妹生命的最后一颗稻草。
  室友甘甜戳了她一下,低声说:“昭昭,怎么了?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楚昭昭正想说话,突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她一抬头,就对上穆际云的眼神。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楚昭昭浑身一凛,将嗓子口的话压了下去,局促地对着甘甜摇了摇头。
  这一堂课,上的真是煎熬,楚昭昭想,其实去找辅导员请假说不定会比现在好受一点。
  终于熬到第一节课下课,楚昭昭立马想去教室外透气,刚起身就被甘甜拉住,“昭昭,你妈妈的电话。”
  楚昭昭低头看甘甜的来电显示,果然是楚妈妈的号码。
  她心头忽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拿了甘甜的手机就急匆匆地去了教室外走廊拐角的隐秘地方。
  不管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楚昭昭面对家人时都不得不打起精神,装出正常模样。
  家里已经倒下一个女儿,她不能再让自己爸妈担心了。
  “妈,怎么了?”
  声音一出来,嘶哑是装不了的。
  “哎呀昭昭你怎么了?”楚妈妈焦急地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呢。”楚昭昭抽抽鼻子,“就是有点儿感冒,嗓子不舒服,怎么了?”
  “是这样……这不是十一月份了吗,你奖学金拿下来没有?医院里又要交钱了,我……我和你爸凑不出来钱了,你不是说你能拿八千奖学金吗?”
  一提到这事儿,楚昭昭眼泪又哗啦啦流下来,幸好隔着电话楚妈妈看不到。
  “嗯……批了,就是暂时还没到账,医院那边最晚什么时候要钱?”
  “今天周五了,最晚下周一,昭昭哦,你到账了就赶快把钱打到爸爸卡上,妹妹快没药吃了呀。”
  “好,周一之前,我一定把钱打过来。”
  楚昭昭说得笃定,手指却不自觉地抠着栏杆。
  这八千块,上哪儿去找呢……
  楚昭昭是个要强的性格,并不爱哭,这几天哭的次数加起来是她懂事以来哭的次数的总和了。
  仅仅为了那八千块钱。
  记忆中,上一次大哭,还是妹妹的病确诊那一天。
  此刻,楚昭昭又控制不住想哭。
  她胸腔内灼热的气流翻滚着,冲得人喘不过气,楚昭昭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在角落里啜泣。
  一声声的呜咽在走廊的角落里弥漫,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绞得人心痛。
  哭者无心,听者有心。
  楚昭昭后知后觉背后有人,连忙用袖子抹了抹脸,摁住胸口站了起来。
  一回头,却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是穆际云。
  他西装笔挺,身材高大,遮住了通道的光亮,身下阴影笼罩着楚昭昭。
  刚刚的哭声,他都听见了。
  “你……很缺钱吗?”
  穆际云问。
  楚昭昭那张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却不见楚楚可怜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拧劲儿。
  她抬着头,一言不发,从穆际云身边走过。
  落在穆际云眼里的,只有她通红的眼眶。
  午后,正在看书的楚昭昭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有人给她充了三百块钱话费。
  她回头张望了一下,室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她。
  “呃……谁给我充了话费吗?”楚昭昭问。
  正在奋笔疾书的甘甜指尖一顿,懒懒回头,说道:“是我啦,我今天抽奖中了个话费券,可惜是联通的,我身边只有你用联通的号码,只能充给你啦。”
  楚昭昭愣住,悄悄握紧了拳,片刻之后才说:“谢谢。”
  “不用谢啦,反正都是抽的奖。”
  有了话费之后,楚昭昭第一件事是给邱四哥打电话。
  “四哥,我今明两晚都有空,能给我排个班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睡梦被吵醒,声音颇不耐烦,“行行行,你自己来就是了,周末场子热我还能把你赶出去么?行了没什么事我继续睡了。”
  没给楚昭昭说话的时间,电话里就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第三章 第三眼
  云烟府邸,名字取得风雅,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声色场所。
  这里消费高,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为了配得上场所档次,请的服务员各个都盘儿靓,条儿顺,放人群里绝对看不出是风月场所的服务员。
  楚昭昭不是这里的服务员,说好听点,是“酒水销售员”,说难听点,就是陪酒促进消费的。
  这个职业有个好处就是不定点上班,而且收入可观,能力强的销售小姐一晚上能赚个大几千上万,但楚昭昭显然不属于这一挂,在大堂里溜达两个小时了才卖出一瓶三千多的红酒,她到手只有不到两百块的提成。
  照这个速度,她就算做两个通宵也凑不到八千块。
  楚昭昭犹豫了半天,终于走到一个卡座旁,低声叫了叫邱四哥。
  邱四哥正在陪几个熟客喝酒,看见她了,也不搭理,又继续摇骰子。楚昭昭就站在一旁等着,略显尴尬。
  期中一个穿着粉色衬衣的中年男人看见她了,立马笑弯了眼睛,朝着她招手。
  “小邱你也是的,怎么让小妹妹站着呢?来来来,坐哥哥旁边来。”
  楚昭昭看着他那没几根毛的头顶,心想,还哥哥,你当我爸爸都嫌老。
  可做这一行的,陪笑卖乖是本份,被客人揩油更是家常便饭,在别人眼里都算不得委屈,楚昭昭再不乐意,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拒绝,更不会当着邱四哥的面得罪客人。
  她坐到那中年男人身旁,端起酒杯,甜甜笑道:“我给您倒酒。”
  那男人娴熟地搂住她肩膀,一张嘴,烟酒气就直招呼到楚昭昭脸上,“小妹妹今年多大了啊?”
  “25了。”楚昭昭说。
  “真年轻啊。”那男人感叹了一句,还顺手捏了捏她的手臂。
  楚昭昭其实只有21岁,但她每次来上班都会化个大浓妆,说自己25岁并不为过。她聪明,在网上看了许多视频就学会了时下流行的欧美妆容,一双眼皮贴,一副美瞳,阴影与高光巧妙应用,就能把她的内双打造成欧美人的眼睛,将她小巧的鼻梁勾勒出又高又款的山根,双腮再狠狠修容,把嘴巴往厚了涂,头发夹成大波浪,活脱脱就是一个美艳的欧亚混血女人。
  同样吸睛的,还有销售小姐们统一的兔女郎打扮。
  楚昭昭伸一伸双腿,黑丝下的诱惑就能让那老男人心肝儿一颤。
  可她就是嘴不会说。
  邱四哥常常想,这么漂亮一个女人,又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要是嘴巴甜点儿,脑子机灵点儿,他还不天天把她安排到大客户那里去,哪儿会只让她在大厅里混呢。
  瞧吧,她坐在这儿半天了,屁也没放一个。
  半小时后,邱四哥电话响了,起身出去接电话,楚昭昭见机跟了上去。
  邱四哥去休息室接的电话,楚昭昭就在门口等着。
  几分钟过去,邱四哥挂了电话,双眼瞟过楚昭昭,招了招手。
  楚昭昭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下一秒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这他妈可惜了这张脸,你啥时候能豁出去点儿啊?做这行就别假清高,跟那儿坐着像个哑巴似的,当自己花瓶呢?”
  楚昭昭不敢挣扎,下巴被人捏着,说话也不利索,“四、四哥,能不能预支……”
  “呸!”没等她说完,邱四哥就摔开她,“屁钱赚不到,整天就晓得预支预支,你以为我搞慈善的啊?”
  楚昭昭没站稳,撞到桌子角,腰间生疼,抽了两口气。
  或许是看她可怜,邱四哥又有点心软,但这心软,绝不是愿意自己掏钱。
  “别说四哥不扶持你,我跟你说,今儿楼上卡座b14有贵客,你上去瞅瞅,要是能卖两瓶路易十三,大几千不就到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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