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心理师  第41页

上帝说,我知道了,我会惩罚他的。
  虔诚的教徒就踏踏实实地等着上帝的行动。那个打高尔夫的人就进了空空如也的球场,开始独自打球。他打得十分起劲,兴致勃勃。虔诚的教徒等了许久,也没有看到打球的人受到什么惩戒,十分不解,问上帝,您说的惩罚在哪里呢?
  上帝说,你不要着急。
  这边打球的人越发的顺手了,9个球都是一杆进洞,他高兴极了。那边虔诚的教徒责问上帝,说打球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快发生。上帝说,你再等等看。
  继续等待的结果是,那个打球的人把18个球都一杆打进洞了,要知道这可是了不得的战绩啊。
  虔诚的教徒火了,说上帝,你不但没有惩罚他,还给了他这样好的运气!
  上帝回答,我当然给了他惩罚。现在你看,他能和谁分享他的快乐呢?
  球场上空无一人。
  贺奶奶讲的时候,贺顿不懂,现在懂了。谁来和贺顿分享来之不易的阴阳脸呢?只有汤小希。
  汤小希正好不当班,窝在自己的小房子里描眉画眼,看到贺顿来了,非常高兴。一把拽下贺顿的口罩,说:“你别装神弄鬼,我才不怕感冒呢。天天伺候的都是要死的人,什么人间的病灾我都有抵抗力。”
  贺顿微笑不语,等待着汤小希的震惊。贺顿没有失望,汤小希嗷的一声怪叫,说:“贺顿,你当了第三者?”
  贺顿很奇怪,说:“没有啊。守身如玉。”
  “要不就是欠债不还,被人追杀?”她甚至紧张地张望了一下贺顿的背后,生怕她带上尾巴,连累自己。
  贺顿说:“我虽说没有多少钱,但既无外债也无内债。”
  汤小希说:“你不要假装清白!若不是冒犯了黑道上的人马,你怎么会被人破了相,成了这副惨不忍睹的嘴脸!”
  贺顿说:“哎呀,小希,拜托了,麻烦你看得清楚一点,脸上是有一道分界线,右边是原来的样子,左边是经过美化之后的模样。并不是真被毁容。”
  汤小希仿佛要重新认识老朋友,退后一步,就撞到了床板。她一边揉着撞疼了的腿弯,一边咂吧着嘴说:“是喽,你原来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后来咱俩成了朋友,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惯了,也就不觉得你丑。后来你走了,我常常想起你,就不由自主地把你给美化了。现如今你花样百出,加上高科技帮忙,反倒让我认不出来。”
  贺顿说:“你最近是不是服侍着一个教授?”
  汤小希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到范院长那儿查了病历?”
  贺顿说:“你说话有理有据词汇丰富,好像长学问了。”
  汤小希说:“我这个人,模仿力强。如果照顾的是下里巴人,自己也就满身市侩气了。如果病人德高望重,我也变得文质彬彬。每个要死的人都是一所学校,如果他不是马上就死了,相处得久了,能学到很多东西。你当然得刮目相看了。”
  贺顿说:“佩服佩服。”两人重新心平气和地叙旧。汤小希说:“你为何要作践自己?原来虽不标致,大体还可归到周正的范畴里,现在可倒好,像《夜半歌声》的主角了。”
  贺顿反驳:“宋丹平是个男的。”
  汤小希说:“正因为咱们是女的,才需要格外爱护咱的这张脸。本钱啊!”
  贺顿笑笑说:“想飞,就要牺牲一小撮羽毛。”
  汤小希叹了口气说:“牺牲屁股上的羽毛也就罢了,脸蛋相当于鸡冠子和孔雀翎。”
  贺顿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不过孔雀翎和鸡冠子都是公鸡的专利,咱们是母的。别担心,阴阳脸是化妆品的效力,过一阵子不用了,自然就会消退。”
  汤小希来了精神头,说:“什么牌子能让从荞麦面变成雪花粉?”
  贺顿报出了牌子,汤小希说:“没听说过。不过效力还是蛮显著的。你现在推销这个呢?”
  贺顿说:“是啊。”
  汤小希说:“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来的,闹了半天是来杀熟。”
  贺顿说:“杀熟是什么?”
  汤小希说:“杀熟就是有人没本事把东西卖给别人,专卖给自己认识的熟人,从熟人身上狠捞一笔。”
  贺顿说:“谢谢你教了我一个新词。不过我到你这儿来可不是为了杀你。你要想买,我还不卖给你呢!”
  汤小希大不解说:“这个化妆品还真有点效果,我也不跟你要试用装,你小本生意不容易。我按市场价买你的,这总行了吧?”
  贺顿摇摇头说:“不行。”
  汤小希火了,说:“我把你从街上的茅厕坑里捡了回来,如今我出官价买你的东西你都不卖,你这个人怎么六亲不认啊?”
  贺顿看着汤小希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就说:“什么从茅厕坑里捡回来,好像我是个弃婴似的。我不卖给你,是为了你好。这种化妆品里充满了铅粉,还有汞,简直就是穿肠毒药。”
  汤小希似信非信,说:“那你还以身试法?”
  贺顿便把瘦男人胖女人的话鹦鹉学舌一番,末了说:“这是伤天害理的事,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哪能害了自己的好朋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汤小希说:“不要紧,我愿意让你吃。我就用官价买你的。一来是让你开个张,二来我也确实想让自己美白一把。”
  贺顿说:“你疯了?我用不着你可怜。”
  汤小希说:“我不可怜你。我没有资格可怜你。可怜是一种奢侈品,我还没发展到那个阶段呢。告诉你,我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大商场的保安,人长得好帅啊……”
  贺顿怅然道:“保安都是很帅的。”
  汤小希一往情深地说:“我们处的那叫一个甜蜜,就是他老是说我脸上有个‘红二团’,我就用你这个猛药把红二团消灭掉。”
  贺顿提心吊胆地说:“有毒啊。”
  汤小希悲壮地说:“就是饮鸩止渴,我也要一试。等把保安搞到手,咱们再一起金盆洗手。”
  贺顿从汤小希那里告别的时候,兜里有了推销的第一笔收入,来自自己最好的朋友。贺顿脚下生风,很快找到了胡同夹壁墙堵出来的美白膏推销处。
  胖女人和瘦男人还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甚至连空气里的味道都是同样污浊的,时间好像停滞了。他们看到贺顿,点点头。贺顿把口罩拉下,瘦男人仔细端详一番,说:“还真看不出,你下了这么大狠劲。”
  贺顿说:“它的确有用。”
  胖女人说:“又是漂白剂又是抗氧化,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说着,她用手掐了一下贺顿的腮帮子,说:“怎么样,别说你毕竟是张姑娘的脸,就算是被人写上到此一游的烂城砖,先用泥子抹再用白灰填,也能把它整得漂漂亮亮的。”话刚说到这里,突然怪叫一声:“我的小姑奶奶,你家是不是穷得连面镜子也没有了?怎么涂得这么不匀,像猫盖屎似的……不对,连猫盖屎都不如,整个半拉脸都是黑的……我的天,姑娘,你这还真赖不了我们伪劣,是你自己施工不当……”
  贺顿笑起来说:“大妈,我也没说你们的质量有问题啊,是我自觉自愿,证明你们的东西有毒有用。”
  胖女人要捂贺顿嘴巴,说:“姑娘,有用是真的,别的可不能瞎说。”
  贺顿说:“我要批发。能不能优惠点?”
  胖女人做起生意来一点都不手软,贺顿好说歹说,才算打了个“九五”折,批发到了一小箱。
  贺顿携带着这一小箱子美白膏,充满期待,进入一个破旧的楼区。她不敢走入那些太好的院落,门口的保安一定会拦住她。即使她成功地混进了大院,那里住的女人,肯定都中产了,她们会在明亮的商城里从容地挑选自己的化妆品,看不起走街串巷推销的货色。
  一栋老式的居民楼,六层平顶,平淡陈旧,如果把房屋比作人群,它就是一个摆香烟摊的。从第一层还是从最高一层开始?这是一个问题。贺顿很快给出了答案,从最高一层开始。居住在最高层的人,受到的打扰比较少,他们也许愿意开门吧?
  贺顿爬上了六楼,气喘吁吁地打量着一梯三户的老式格局。从左边第一家开始吧,他家的防盗门上贴了个大大的倒“福”字,但愿这个福字给自己带来好运气。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几声过后,没有反应。贺顿很奇怪自己的心理,按说没人来开门应该觉得沮丧,但是,不。她希望没有人,这样令人尴尬的推销局面就会晚些出现。反正已经做了,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家中无人嘛!
  贺顿先是战战兢兢地敲门,心情复杂地等待。既希望有人开门,又希望无人理睬,自己就可逃之夭夭。长久的无声无息令人有窒息之感,就在贺顿彻底失望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肮脏的门背后发出,“谁呀?”
  贺顿顿时失望,这是一位老年妇女,她不是潜在的顾客群。不过,你敲了人家的门,人家答话了,你总不能转身就走吧。贺顿回答:“是我。”
  她不禁好笑,这样的回答和不回答没有什么差别。老人怎么会知道她是谁呢?但是,贺顿不这样回答又该如何回答呢?她总不能说我是推销美白膏的。
  果然,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说:“你是谁呀?”
  贺顿也装疯卖傻:“您老打开门看看,不就知道我是谁了吗?”
  老人可不好糊弄,说:“你不说出来是谁,我不能给你开门。我闺女说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这当然是一句谎话,但贺顿说得很自然。她想自己不是一个坏人,老人家既然闲着没事,有人来跟她说会子话,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是哪个闺女的同事啊?我怎么不认识你啊?”老人打量着贺顿,目光中透着紧张。
  看着苍老而幼稚的目光,贺顿不忍也不敢继续说谎了。“我不认识你的闺女们,可我和她们的心意是一样的,都希望您老健康长寿。”贺顿赶忙自圆其说。
  “你嘴巴会说。可我的闺女们不希望我健康长寿,巴不得我早点死了呢,这样她们就轻省了,无牵无挂啦。”老人伤感地说。
  贺顿不知如何回答,况且时间是宝贵的,她也不能这样无节制地陪着老人家聊天,赶紧转入正题说:“您想不想显得年轻些啊?”
  这是贺顿精心设计的一句开场白,她估计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抵挡这句话的杀伤力,甭管她有多老。不料老人很坚决地说:“不想。我活够了,我不想年轻。我年轻的时候多苦啊,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姑娘,寡妇门前是非多啊,我好不容易老了……”
  得!简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晦气。看着老人雪白的头发,贺顿还是把怨气化成悲悯,锲而不舍:“您不需要,您的女儿们会需要。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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